第七章

只當天,謹府前便車水馬龍,前來求見之人幾乎堵住了那扇不算太過寬闊的朱門,明雲裳只以身子不適感染風寒之名命管事的將所有的人全攔在門外,並不曾因爲人羣裡有人身份過高而顯得有一絲的特別。

人管事是全攔下了,卻攔不住那些各式各樣的禮品,有人不留名的將禮物放下,其它人見樣學樣,很快謹府的門口就被各式補品和禮物給堆的連門都堵了。

直把管事急的額前的汗都冒出來了,只是這個新來的主子脾性如何也摸不透,他除了聽命之外還是聽命,卻也不得不把這些事情稟告了皇帝賜給明雲裳的大內高手莫揚。

莫揚聽到他的話只是點了一下頭,卻也不說話,只示意總管退下,總管只覺得這謹府總管的差事還真沒法子做了。

相較於外院的熱鬧沸騰,內院卻顯得極爲寂靜,明雲裳半躺在小榻之上,眸光清冷幽深,如濃霧遮蔽的眼睛裡看不出一絲情緒。

她已經由初時微顯衝動的決定中緩過神來,如今要做的就是滔光養晦,才上任就一個月的傷假,與其說是天順帝皇恩浩蕩,倒不如說是另一番試探,她知道從今往後她的每一步都是在刀鋒上游走,這一個月假對她而言卻又是別一種機會。

秦解語在她的身邊有一口沒一口的啃着餅子,紅依是一早得到消息,從後門溜進來的,她看到明雲裳的樣子心疼不已,而聽到昨夜裡發生的事情時,除了最初的憤怒和驚訝之外,就只餘下擔心和焦躁。

紅依很想掩飾她心裡的擔心,可是腳卻控制不住的在明雲裳的牀前走來走去,轉的明雲裳也更煩躁了,她微抿着脣道:“夠了,你不要再走下去了,再走我就要暈了!”

紅依有些擔心的道:“世子妃,這事實在太大,你又是個女子,若是被發現了,就是砍頭的罪,到時候就算是世子想護你周全怕也是極難。”

明雲裳也不看她,只不冷不熱的道:“事到如今,你覺得我還有反悔的機會嗎?現在拆臺,也同樣是死罪,不對,就算我當時不做那個決定就算世子出馬也救不了我。事已至此,除了面外之外就是面對。”

紅依聞言卻紅了眼睛,她跺了跺腳道:“世子妃如今成了這樣的身份,就算是三月之期到了,到時候要怎麼和世子團聚?”

明雲裳聞言微微一愣,這個問題她還當真沒有想過,又或者說,在她的心裡,對鬱夢離一直存有幾分別樣的猜疑,和他成親也更多的是權宜之計,那些長相廝守之事,她還真的從未想過。

紅依見她不語,又咬着脣道:“我知道世子妃是世上屬一屬二的人物,可是終究是個女子,又何必讓自己這麼辛苦?以前萬事好歹有世子擋着,如今可好了,什麼都得自己撐下來。這朝堂上的東西,我知道的不多,但是這些年的刀光劍影,我卻是看到了好多,你一個女兒家要如何才能應付的過來?”

明雲裳聞言看了紅依一眼,卻見她雙眼泛紅,眸光真切,那雙眼睛看着她滿是擔心和關切,心裡頓時一暖,這些年來,她習慣了算計和被算計,鮮少有人是發自內心關心她,她待人素來也是戒心大過於其它的接受,此時聽到紅依這樣一番話,原本有些冷硬的心終是軟了下來。

她輕聲道:“我既然敢做這個決定,就有我自己的理由,沒有人會把自己往死亡的路上推,如今這局勢,我是不得不順勢而爲,再則容景遇之勢,實在是超過了我的想像,我想世子在短時間內也不能拿他怎麼樣,而我是一定要除了他。不是我不信世子,而是這種卑劣之人必須由我親自除去!”

她的聲音很輕,在暗夜裡的房間裡響起淡淡的迴音,她的眸光間透着一分冷色,卻沒有過多的表情,那雙如雲遮霧繚的眼睛裡散發着幽幽的光華,透着一分緊定。

紅依睜大眼睛看着她,她卻只是淺淺一笑。

紅依輕輕嘆了一口氣,重重的咬了一下脣後道:“世子妃既然已經做了這個決定,如今也沒有退路,那麼在這條滿是荊棘的路上也算上我一個吧!”

明雲裳聞言微愕,紅依又道:“我自小就想着若有一天能夠笑傲朝堂,能夠讓萬千男子不再小瞧女子,只是我出生卑微,世子待我如親妹妹,我以前只盼着他能安好,當日他將世子妃交與我照顧時,我就暗暗發誓,我一定要將世子妃照顧的妥妥當當。如今卻也存了幾分私心,也盼着世子妃能風風光光的與那些男人們一爭長短,我在一旁也是極光榮的。”

“紅依,你要想清楚。”明雲裳看着她道:“這條路上會發生什麼事情,我無法預料,你也無法得知,但是我們都知道這條路必定滿是荊棘,還有無數的陷阱,稍不留神就會喪命,你本是無關之人,不必和我共趟這趟渾水的。”

“世子妃此言差矣!”紅依紅着眼道:“在世子將你託付給我的那一天,我和你就綁在了一起,從那一天起,你纔是我的主子。”

明雲裳的眸光轉動,爲這個丫環的死腦筋感到有些頭痛,只是她身邊也沒有可用之人,有這個丫環在旁幫襯着,總歸是一件好事。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道:“你若已做下決定,想來我也攔不住你。”

紅依聞言抹淚而笑。

明雲裳的嘴角微彎,心裡卻滿是苦意。

這些事情其實不用紅依說,她心裡也是有譜的,如今朝中的事情她一無所知,在學識上也遠不如謹夜風,往後的麻煩自不消說。

只是如今擔心這些也沒有用,還不如好好去思索要從何下手,好在天順帝給了她一個月的時間,要做什麼都還來得及。

明雲裳暗暗將內力運行了一週天後,覺得身子舒服了不少,正打算睡覺,卻聽得牀下有一聲輕響,她愣了一下,秦解語顯然也聽到了,眼睛眯成了一條線,手中的長劍便已出鞘。

一隻貓從牀底下跳了出來,幾人微愣卻輕鬆了一口氣,只是那口氣還沒鬆完,便見一人從牀底下滾了出來,秦解語的劍毫不客氣便朝那人刺了過去。

秦解語的劍快,那人的反應也極快,手指一曲一彈便將秦解語刺到面前的劍彈的震了一下,秦解語微愣,那人卻在他愣的那一刻,飛速的躍開。

明雲裳也認出來那人就是牡丹,當下便輕喝道:“住手,是自己人。”

秦解語有些狐疑的看着鬱夢離,彷彿並不信她的話一般,他和鬱夢離交手數次,早已認得他的身形和步法,在他的心裡,這個偷偷摸摸到明雲裳屋裡來男不男女不女的傢伙不是什麼好鳥,當下一雙漆黑的眼睛冷冷的盯着鬱夢離。

他的劍尖一直指着鬱夢離,鬱夢離也冷笑道:“你若真有本事的話,必不會讓她受傷,此時拿劍指着我,又算什麼本事?”

秦解語的眸光一寒,手中的劍又朝前遞進了一分,明雲裳輕喝道:“好了,不要鬧了!”

秦解語一雙眼睛冷冷的盯着鬱夢離,鬱夢離卻已不再看他,而是轉過頭看着明雲裳,秦解語也看了明雲裳一眼,然後伸手將劍抽了回來。

紅依自他一出來就認出了他是誰,只是之前他早有交待,當下只是站在那裡不動,一雙眸子先是欣喜的轉來轉去,而後又有幾分沮喪。

明雲裳輕聲問道:“你怎麼來呢?”

“擔心你,所以來看看你。”鬱夢離輕聲道:“我想和你說說話。”

明雲裳也有話要問他,當下便對秦解語和紅依道:“你們先下去吧,他是我朋友。”

秦解語的眼裡滿是不信,卻在看到兩人對視的目光之後心念暗沉,將劍回鞘,輕哼了一聲,竟是不再看兩人一眼便走了出去。

紅依見秦解語一走,忙也跟着走了出去,出門時不忘將門關好。

鬱夢離見兩人離開,他在明雲裳的牀前坐下,伸手輕輕抓過她的手道:“都是我不好,讓你受苦了。”

明雲裳沒料到他的開場白竟是這句話,她嘻嘻一笑道:“你昨日已幫了我不小的忙,又哪來的不好,我謝你還來不及。如果我沒有料錯的話,太醫怕是你的人,那些金創藥也是你託太醫帶來的吧!”

鬱夢離見她的目光清淺,又恢復了往日的神采,昨日相見的懦怯和悲傷之色已經不見,他的心裡卻更加闇然,他沒有說話,只輕嘆了一口氣。

明雲裳不明白他突如其來的深沉是因爲什麼,當下微笑道:“這裡守衛極爲森嚴,你是怎麼來的?”縱然知道他是從地裡鑽出來的,卻還是覺得奇怪。

“我昨日從你那裡離開後,便去央世子救你,世子用了些心思,說動皇上將這座宅子賜給你。敦親王以前和世子是好友,兩人互通往來,卻又礙於別人的閒言碎語,所以蘭陵王府裡有密道直達這座宅子,再則蘭陵王府和這座宅子原本就是背靠背的。”鬱夢離輕輕的道。

明雲裳愣了一下,原來事情竟是如此,只是牡丹這番去求鬱夢離,是不是代表鬱夢離已經知曉了她的身份,已經識破了呆在鬱夢離身邊的那個明雲裳並不是她?

鬱夢離知她的想法,當下又道:“世子雖然病的不輕,心卻是極爲清楚的,身邊的事情又有幾件能瞞得過他?”

明雲裳輕輕嘆了一口氣後道:“他怎麼說?”

“他尊重你的選擇。”鬱夢離看着她道:“不管你要做什麼事情,只要你想做,他都支持你。”

明雲裳聞言呆了呆,鬱夢離又輕輕的道:“你若安好,他才放心。”

明雲裳的眸光微閃,輕笑道:“你代我轉告他,我和他的那個三月之約,怕是履行不了了,這件事一起,我怕是要食言了,再難在他的身邊伺候他了。”

“他從未想過要你伺候他。”鬱夢離輕輕嘆了一口氣後道:“那個三月之約,原本是他想將身邊的麻煩除掉一些再接你回去,讓你少受一些苦,如今有人替你在王府裡受那些制約和算計,也算不上壞事。”

明雲裳輕輕咬了咬脣,坐在那裡愣了片刻,半晌之後緩緩的道:“如你所言,這一切也都算是好事了,他爲我擔心,你呢?你可曾爲我擔心過?”

她的明眸半睜,帶着一分霧氣看着鬱夢離。

鬱夢離似沒有料到她會這樣問,見她眸光幽幽,心裡知道她的意思,當下輕輕拉過她的手道:“我心裡若不擔心你,此時又豈會冒險而來?”

明雲裳見他那張雌雄莫辨的臉上滿是關切,心裡不禁一暖,她的頭微微低下,輕嘆道:“我欠他太多。”

鬱夢離知道她在誤會什麼,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卻又因爲謊言在前,如今不是最佳說明一切的時候,他輕聲道:“你從不欠我任何東西,也不欠世子任何東西。”

明雲裳擡眸看他,他的嘴角微彎,絕美的眸子裡含了一分笑意,她直覺覺得他的話裡有話,當下忍不住問道:“你和他誰美?”

鬱夢離沒料到她會突然問這麼一個不着邊跡的問題,當下淺笑道:“你聽到關於他的事情呢?”

“一點點。”明雲裳微笑道:“戰天南說他娘極美,是全天下最美的女人,而他和他娘長的一模一樣。”

鬱夢離笑了笑道:“這個問題其實沒法回答,男人間若是要比美貌的話,那男人也不像是男人了。”以前若是別人問他這樣的問題,他不是生氣就是翻臉,而今日他卻並未生氣,因爲他知道她的心裡極苦,此時問這種不着邊際的問題也不過是暫時舒解煩悶的法子而已。

明雲裳咧嘴一笑,鬱夢離也笑了笑,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沒有說話。

半晌之後明雲裳終是又問道:“今夜是他讓你來找我的?”

“他讓我來和我自己來沒有本質的差別,總之我是來了。”鬱夢離緩緩的道。

明雲裳揚了揚眉後終是又問道:“牡丹?你不會告訴我你的真名就叫牡丹吧?”

“名字只是一個代號而已,並沒有實質的意義。”鬱夢離輕聲道:“牡丹之華蓋天下,芳菲萬里尋雲蹤,花開羣芳妒。天涯海角本是路!”

明雲裳愣了一下,鬱夢離卻又笑道:“怎麼不再叫我牡丹姐姐呢?”

明雲裳掀了掀眉毛道:“你身上姐姐的氣息實在太少了些,昨夜裡被你看盡了落魄,我自認在你的面前再也沒有之前的淡然,那裝模作樣之事不做也罷。”

鬱夢離笑了笑,明雲裳也笑了笑,只是心裡卻有一分不舒服,原本以爲他昨夜見到她那副樣了,今夜又漏夜前來,兩人之間想來已有些變化,卻不料他至今依舊連他的本名也不告訴她。若說她的心裡不失望那也是騙人的,只是她擅長極善於隱藏自己的情緒,心裡也不快也不會讓他得知。

他不願意告訴他他的名字,那麼她就不會再問,也許對他而言也有他的苦衷,但是她信他日後定會主動告訴她。所以心裡並不生氣,只尋思日後少不了要在這件事情上尋個合適的機會向他興師問罪。

鬱夢離也是玲瓏心思,她再擅僞裝,卻也瞞不過他的眼睛。他自小在極惡劣的環境下長大,他自己本身也是極善僞裝,觀察人更是深刻入微,對身邊的人更有一種別人所沒有的直覺,她掩藏的很好,面上不露分毫,身上的氣息卻已有差別,他感覺的出來。

他知道在這件事情上他終是需要說些什麼,當下便道:“倒也不是我有意瞞你,原本我可以再編個名字來騙你的,只是覺得那樣反而更加不妥,等到日後時機成熟,你自然會明白一切。”

明雲裳揚了揚眉,再撇了撇嘴道:“多大的事啊?我不會放在心上。”

鬱夢離笑了笑,這個女子,永遠都是這副樣子,他微笑道:“但願有一日你能將我放在心上。”

明雲裳伸出那隻沒有受傷的手輕輕點了一下他的胸口道:“你這話別讓世子聽見,小心他扒了你的皮!”

鬱夢離笑了笑,卻不說話。

明雲裳也笑了笑道:“好了,夜已深了,你也看到我了,該回去了。”

鬱夢離的眸子微微一斂,輕嘆了一口氣道:“雖然我一直不願意你做這個決定,但是事已至此,我除了支持你之外並沒有其它的選擇。只是這朝堂之事,遠比你想像中的要複雜很多。”

明雲裳微笑着看着他,他看到她笑的有些沒心沒肺,終是又嘆了一口氣道:“罷了,這些話想來你也聽不進去,我也認爲你在做那個決定的時候不僅僅是一時衝動,不過你既然要用謹夜風的身份活着,那麼就該更像他一點。”

明雲裳愣了一下後道:“這個正是我發愁的地方,我正想找你幫忙,我的化妝術只能化相似之人,我和謹夜風的容貌相差實在太多,你找找看,是否……”

鬱夢離輕嘆了一口氣,從懷裡掏出一張人皮面具遞給她,她後面的話便嚥了下去,有些吃驚的看着他。

鬱夢離緩緩的道:“昨夜裡看到你做了那個決定,我就連夜派人做了這張面具,不敢說十分的像,但是九分的把握卻還是有的。”

明雲裳臉上有傷,不能戴面具,她將面具打開一看,頓進呆了呆,那張臉像極了謹夜風的臉,她的記憶是和謹夜風一起長大,她都不能發現有一絲不同,她頓時呆了呆,心裡的那分苦楚卻又濃了些。

鬱夢離見她神情哀傷,知道是因爲謹夜風,他的眸光微微轉深,卻只是看着她不語。

明雲裳收起心裡的傷感,將那面具收起來道:“很像,讓你費心了。”

“你如今臉上有傷,可以不戴這張面具,待傷好後就讓紅依爲你戴上吧,因爲情況特殊,這張面具也要特別處理,不能讓人看出來。”鬱夢離輕聲道。

明雲裳知道他和紅依都是鬱夢離的人,知道紅依必定也是其中高手,當下輕輕點了一下頭道:“讓你費心了。”她的話說的客氣,心裡卻滿是欣喜,她知道他並不認同她的做法,卻在不動聲色間幫她做好了人皮面具,在他的心裡,怕也是極關心她的吧!

鬱夢離聞言卻有些氣悶了,當下卻用極平淡的語氣道:“那些客套的話就不用對我說了,往後有什麼事情記得來找我就好。”

明雲裳看到他那副樣子,抿脣淺笑,卻也輕輕點了點頭,鬱夢離看了她一眼後道:“你今夜便好生休息,明天晚上我會再來。”

明雲裳忙道:“我知道這條秘道是不錯,但是實在是不習慣半夜裡有人從牀底上爬出來,你老人家還是換種方式吧!”

“我喜歡這種方式。”鬱夢離笑道:“半夜裡從牀底下爬出來,實在是很有情調,也很刺激。”

明雲裳雙眼望天,鬱夢離卻伸手輕輕敲了一下她的頭道:“笨丫頭,想哪去呢?有時候情調也可以做另一番理解,知道嗎?”

明雲裳伸手捂着頭道:“人家現在是有傷在身,你有點良心好不好,這樣出手打人很痛的!”說罷,她用那隻未受傷的手抱頭,委屈的像小白兔。

鬱夢離很久沒有看到她這副表情,不禁有些莞爾,看看天色也真的不早了,她需要休息,他當下撫身在他方纔敲過的地方輕輕一吻後道:“是,我錯了,下次不敢了。”

那一吻極輕,隔着紗布隔着頭髮,輕的幾乎都感覺不到那一吻的存在,明雲裳的臉卻紅了,只是她如今的模樣縱是紅了臉卻也看不出所以然來。

因着兩人心境的變化,屋子裡突如其來的寂靜,便讓這間華麗的屋子裡多了幾分綺麗的色彩,油燈光線柔和,紗帳輕墜,一絲曼妙的氣息在兩人的身周盪開。

鬱夢離含着笑看她,她也大大方方的回視,他的眸光溫柔如水,再加上他原本就有傾城傾國的容貌,這番溫柔的表情只看的明雲裳的心亂跳不已,她自認不是什麼色女,但是他這般看着人笑怕是就算是滅絕師來也會動了還俗的念頭。

她的心跳的實在是太厲害,當下用手捂住心口道:“你日後還是不要再這樣看着我了!”

“爲何?”鬱夢離含着笑問道。

明雲裳輕哼一聲道:“你難道不知道你有多美嗎?你那樣看着我,我會以爲你對我動了心。”

“有何不可?”鬱夢離又笑着問道。

明雲裳咬了咬脣道:“你這樣問我,我可不可以認爲你是在調戲我?”

鬱夢離失笑,輕輕捏了捏她的手道:“不是在調戲你,而是在對你暗送秋波!在表達我對你的情意!”

明雲裳聞言直覺是他在胡說八道,剛眸看他想回敬他幾句,卻見他的眸光柔情綣綣,心裡反倒有些亂了,想到他連真名也不告訴她,索性將頭扭過去不看他。

他看到她的舉動只是淡然一笑,然後緩緩的道:“我先走了,明晚再來看你。”

明雲裳這一次不置可否,他的眸光微轉,俯下身在她紅腫的臉上輕輕吻了一下便扭頭鑽進了牀底。

鬱夢離離開之後,秦解語和紅依依次走了進來,秦解語看了她一眼,黑着一張臉道:“他的話你最好是別信。”

明雲裳愣了一下,頓時明白她方纔和鬱夢離說的話被他全聽了進去,她還未說話,紅依卻在旁道:“你娘以前沒有教過你嗎?不能隨便偷聽別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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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罷又看着明雲裳道:“世子妃別理他,這人腦袋有毛病,我瞧着他就挺好,最難得的就是他的溫柔。”

明雲裳的眼睛頓時眯成了一條線,原來偷聽的人不止秦解語一個,還有紅依,只是這個對自己主子十二分忠心的丫環如今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實在是有些令人費解,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紅依。

紅依頓時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麼,當下訕訕一笑道:“世子妃別這樣看我,我只是站在女人的角度來說話,我方纔說的這句話不代表我的觀點,只是全天下所有女人的觀點。”

明雲裳輕哼了一聲,也不再理會她,她卻看到了那張人皮面具,不由得暗暗一驚,眼裡有了一分欣喜,張了張嘴,卻只是一笑置之。

鬱夢離回到蘭陵王府之後,他單手拖着有腮半躺在小榻之上,仲秋在他的身邊道:“世子可是後悔呢?”

“我說過我尊重她的決定,再說這件事情已經沒有轉彎的餘地了。”鬱夢離輕輕的道,漆黑如墨的眸子光茫流轉,透着一抹深沉,卻更露傾世之姿。

“其實事情纔剛開始。”仲秋輕嘆道:“依世子之纔想要阻止並非難事。”

鬱夢離淡淡的道:“我是可以阻止,她怕是要連我一併恨上了。”

仲秋無可奈何的道:“世子爲世子妃做了那麼多的事情,她未必知道,就算知道,也未必領情。”

“我不需要她知道,更不需要她領情。”鬱夢離淡淡的道:“我只要她開心就好,無論她想要做什麼,我都支持她。”

仲秋看着他道:“世子得小心哪一日世子妃真的和牡丹私奔。”

鬱夢離失笑道:“若真如此的話,牡丹和她私奔便是。”

仲秋也笑了笑道:“世子就不怕她知道真相後生氣?”

“怕。”鬱夢離緩緩的道:“不過也沒有辦法,她若在朝堂侵淫的更久一些,必會知道其中的危險,大不了到時候好好向她解釋我的難處,我相信她會理解的。”

仲秋長嘆道:“看來世子對世子妃是真的動了情,只是往後這局勢卻是變化莫測,世子要應付那些事情原本不易,若是還要分心照顧世子妃,少不得會被人拿了軟肋,到時候麻煩會很多,世子就算再聰明,怕是都難以應付。”

鬱夢離緩緩的道:“你怎麼知道她只是我的負累,而不是我的助力?”

仲秋愣了一下後道:“她只是一個養在深閨的女子,縱然聰明無比,又哪裡能應付朝堂上的事情?”

“那倒不一定。”鬱夢離微笑道:“我對她倒是極有信心,她敢做那個決定,就必然有自保的能力。”

仲秋對於鬱夢離的篤定有些不以爲然,明雲裳的機變之才他是看到的,也甚是佩服,她一個人落入容景遇的手裡,還能全身而退,縱然這中間鬱夢離有暗中相助,但是她靠的卻終究是她自己,而戰天南涉險,她一個弱質女子憑一已之力硬是將他救出,這除了身手和膽識之外,還需要智慧。但是這些和朝堂風雲相比起來,卻終究是小事,在朝堂之上,只要稍有差池,便會喪命,而且還無人能救,那樣一個自小城裡長大的女子能有那樣的本事嗎?

他對明雲裳終究是沒有信心,只是在鬱夢離的面前卻也不願表露太多,怕他擔心。

鬱夢離卻能猜到仲秋的擔心,他只是緩淺淺一笑,卻並沒有多說什麼,有些事情是需要時間來證明的,不是用來說的,他心裡也擔心她,卻終是選擇信她,若真的敗了,將他也牽扯進來,大不了到時候陪她一起死便是。

“什麼?全死呢?”容景遇的手重重的拍上了桌子,眼裡滿是難以置信,他素來淡定自持,從未有過如此失態的舉動。

劍奴從未見過他這副模樣,不禁嚇了一大跳,忙應道:“是的,全死了。昨夜裡他們都沒有回消息,今日一早就聽到宮裡傳來消息,說是有兩個刺客亡,一個刺客逃走了。兩人的屍體我已拖人運了出來,經確認,的確是二少爺昨日裡派出去的兩位高手。”

“你方纔說什麼?還有一個人逃走呢?”容景遇眯着眼睛問道。

劍奴輕聲道:“昨夜皇宮侍衛趕到的時候,的確有侍衛見到有人從謹夜風的屋子裡逃了出去,所以我想問問二少爺,昨夜到底派了幾個刺客去殺謹夜風?”

“兩個,不會有錯。”容景遇聽到這個消息反而冷靜了下來,在那張圓椅上坐定之後道:“怪不得會失敗,昨夜裡原來還有人暗中相助。”

琴奴想了想後問道:“二少爺,你說這事會不會是世子所爲?”

“不知道。”容景遇輕嘆一口氣道:“皇上的心思無人能測,他想什麼真的是無人能知,謹夜風昨日裡出了那麼大的風頭,他會加派人手保護也有可能。至於鬱夢離,皇宮裡終不是他的地方,他昨日裡也帶了人進宮,也有出手的機會。只是他若是要出手的話,必定是認出了明雲裳。”

“怎麼可能!”琴奴在一旁道:“翠偎扮明雲裳可以說是惟妙惟肖,他和明雲裳只見過幾次面,要騙過他實在不是什麼難事。而明雲裳自從到京城之後,就是易了容的,那副樣子險些連二少爺都騙了過去,他和明雲裳根本就沒有見面的機會,又豈會識破這件事情?”

“你不要忘了,紅依就跟在明雲裳的身邊,他認不出明雲裳,紅依總能尋到機會能鬱夢離報信的。”容景遇嘆了一口氣道:“這步棋下到如今已是險境重重,我們怕是已失了先機。”

書奴想了想後道:“翠偎做事素來是滴水不漏,她和紅依又是一起長大,紅依能想到什麼,她也必定能想到,蘭陵王府內外,翠偎早已準備好了一切,紅依不可能將消息傳進蘭陵王府。”

容景遇淡淡的道:“但願這所有的一切真的如此吧!我也盼着這事是皇上派的人。”

書奴和琴奴對視了一眼,終究只是輕嘆了一口氣。

容景遇又問道:“謹夜風那邊現在情況怎麼樣?”

“他受了傷,皇上賜了敦親王府給他住,他如今倒是因禍得福。”劍奴在一旁答道。

容景遇聞言卻只是輕哼了一聲,頓了一下後又問道:“你說明雲裳死呢?”

“是的。”劍奴答道:“謹夜風死了一個侍從,秦解語被調開了,那麼就只能是明雲裳了。”

容景遇的眸光轉深後冷冷的道:“你看到她的屍體呢?”

“沒有。”劍奴答道:“聽說昨夜裡她被人將臉劃爛,早已面目全非。我今日派人將我們的刺客的屍體偷出來的時候並未見到她的屍體,聽宮裡的公公說她因爲保護謹夜風有功,要按五品官的儀制下葬,再加上因爲我們偷屍體的事情驚動了侍衛,對她的屍體守衛極爲森嚴,我找不到機會下手。”

“劃爛了臉?”容景遇的眼睛微微一眯反問道。

“正是。”劍奴答的有些心驚肉跳,昨夜的刺殺令她是聽到的,雖然如今那兩個刺客已經死了,但是還是違背了二少爺不傷明雲裳的話,依着往日的例子,她也得跟着全黴。

容景遇坐在那裡支着頭想了片刻後又問道:“紅依呢?紅依如今是回蘭陵王府還是呆在謹府?”

劍奴答道:“據探子來報,她今日好像也去了謹府。”

容景遇聞言卻似鬆了一口氣,然後又嘆了一口氣,琴奴見他反常,便問道:“二少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嗎?”

“你們這些笨蛋,全被明雲裳騙了。”容景遇輕輕的道:“她那樣的一個人精,又豈會如此輕易就死掉,這件事情怕是你們想岔了。”

琴奴最是聰明,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後問道:“二少爺的意思是明雲裳並沒有死,死的那個是謹夜風,明雲裳昨夜應急扮成謹夜風呢?”

容景遇輕輕點了點頭,琴奴的眼裡卻滿是不解的道:“先不說這事極爲危險,且說明雲裳是個女子謹夜風是個男子,又怎麼可能不露陷?再則昨夜裡皇上親自去探訪過謹夜風,並未發現有任何不妥之處,除非……除非明雲裳是個易容高手,只是易容術再高,也不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做成人皮面具,又如何能瞞得過皇上?”

“她怕是有她自己的法子。”容景遇輕輕的道,他想起那一日他和她一起猜出謎面站在一起,他當時竟都沒有認出她來,她的易容術怕也是極高超的,只是像這種要扮成另一個人卻是需要人皮面具,而昨夜那麼混亂的情況下只要聲音像,臉像不像就不太重要了。

想通這些之後,容景遇的心裡倒鬆了一口氣,不管怎麼說,她並沒有死,只是他轉念又有些發愁,謹夜風那樣的人還好擺弄,若是真的由她扮成了謹夜風,麻煩才真的大,她的性子,他也見識過了,算是智勇雙全,平日裡行事還有異於常人。只是不管她有多麼的聰明,卻終究不是真正的謹夜風,這一點對她而言不是致命傷,只要揭穿了她的真面目,這一齣戲她也就唱不下去了。

容景遇知道她是恨毒了他,她若是真的得到了天順帝的寵愛,必定不會放過他,他不會允許她做出任何威脅到他的事情來。

容景遇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殺機驟出,心裡驟然有些婉惜,卻也終是理智佔了上風,這麼多年的風風雨雨,他早已知道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他絕不允許有任何一分危險在他的計劃內出現!

琴奴見他面色變幻莫測,想起一事,當下又小心翼翼的道:“二少爺,只怕還有一些麻煩事,戰天南今日也進了京。”

“他那日從我的手裡逃脫之後,我就知道他遲早會回來。”容景遇淡淡的道:“不過他倒不用過份擔心,對他而言,我擒他之事,以及這一次險些命喪我的手中之事,對他而言都是恥辱,他又沒有證據,依着他的性子,必不會對任何人提及。”

琴奴看了他一眼後道:“就算他不會對任何人提及,卻是已經知道了二少爺的身份,又和二少爺不和,如此一來,京中局面更加複雜,二少爺原本就有極大的阻力,再加上他,怕是會更加的麻煩。”

容景遇淡淡的道:“戰天南說到底也只是一個粗人,我倒也不懼他,怕只怕他和北王結成一派,到時候就難對付了。”

琴奴聞言卻微笑道:“二少爺說起這件事情,想來已有應對之策了。”

容景遇卻只是淡淡一笑道:“不慌,這些事情一件一件來處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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