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只是萬事皆有轉變,一切皆有轉機!

明雲裳頓時慘白了一張臉,一雙眼睛睜的極大難以置信的看着婷韻,似乎痛到了極致。

婷韻的眼睛也睜的極大,眼裡先是驚訝,然後是滿滿的欣喜,接着迅速的鬆手,緊跟着臉紅成了一片,明雲裳適時彎了腰,半蹲在地上擺出一副痛苦的表情,身體幾乎縮成了一團。

婷韻知道她那一抓之力甚大,怕是已經抓痛了她,當下紅着臉道:“對不起,容太傅說你太過文弱,怕不是個男兒身,所以……所以我才一試……”

明雲裳聞言想吐血,頓時明白婷韻方纔爲何一直和她討論謹夜風的答卷了,那也不過是容景遇的陷阱罷了,若不是昨日鬱夢離想辦法幫她把試卷弄到手,她今日裡怕是要在婷韻的面前現形了,而婷韻方纔說梅林裡的事情怕也是試探,她若是再多說幾句,怕也是要了露出馬腳了。

明雲裳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暗歎自己行事還算周全,她這段日子防容景遇甚於防狼,總覺得他會無孔不入的鑽空子,所以今晨出門的時候她用布縫了一個東西掛在跨間以防萬一,沒料到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

她沒有料到那個一直對她表現出極強愛慕之心的女子心裡卻是對她存了極多的懷疑,她一直覺得她的演技極佳,可是眼前的這個婷韻的演技也極好,竟是一點痕跡都不露,這樣的一個女子,又怎以可能會是一個胸大無腦的笨蛋,又怎麼可能會是京城一害,只怕那所有的種種,也不過是個恍子罷了,看來她以後得好好研究一下婷韻了。

明雲裳滿臉痛苦的站起身來,然後近乎咬牙切齒的道:“原來在郡主的心裡,我不過是個沒用的男子,今日竟是連這樣試探的以碼都弄了上來,可是覺得我很好欺?”

“我不是那個意思。”婷韻急道:“我……我只是……只是被人迷惑,容太傅說的太真,我便信了幾分,所以……所以纔出手一試,但是我真的沒有半點那個意思,我以前……我以前被人騙過,不想再上當了,所以行事就小心了幾分,我真的……真的沒想到會傷害你!”

明雲裳的臉色已經變的十分難看,當下咬了咬牙道:“如此說來,我還得好好感謝郡主了!”

地上的冰雪初化,又溼又冷,婷韻從地上爬起來一把拉住明雲裳的手道:“我這次真的不是故意,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明雲裳要的就是這個機會,當下毫不客氣的一把甩開婷韻的手道:“郡主早就對我存了偏見,那是郡主的事情,再則郡主身份高貴,我又哪裡敢對郡主有半分不滿的情緒,只是從今往後,我在郡主面前必不敢忘記半分禮數,不敢再赴郡主之約了,往後郡主也莫要再私下約我了!”

她說罷,站起身來,便穩穩妥妥的朝外走去,她轉過身來的時候,輕輕鬆了一口氣,此時這樣藉機發難對她而言絕對是極妙的事情,容景遇,你丫個混蛋,竟是連這樣的招也使上了。

婷韻見她離開,不由得大是焦急,只是也知道這種事情對任何一個男子而言,都是無法接受的,明雲裳又在氣頭上,她此時無論說什麼,必是無法挽回了,心裡不禁又恨又悔,暗罵容景遇就是個禍害,這一次可把她給害慘了,她好不容易對明雲裳動了心,卻這樣毀在容景遇的手裡。

她心裡又氣又急,也顧不得身上太過狼狽,而是轉身就回就朝不遠處的亭子裡走去,那裡容景遇白衣如雪正用雪水煮着一壺茶,他見婷韻寒着臉滿身狼狽的走了過來,便已隱隱猜到這件事情的結果了,他的眸光清淡,嘴角邊泛起一抹淡笑,明雲裳,你當真是從未讓我失望過,機敏如斯,謹慎如斯,當真是太不容易了,這樣的女子,想必有一顆七竅玲瓏心吧!

這樣的女子若是心裡有他,能伴在他的身側,對他而言,許是極幸福的事情了!不對,她的心裡是有他的,只是卻不是愛,而是恨,也罷,如今就算是被她恨着也好……

婷韻走進來,想也不想掄起一巴掌便往容景遇的臉上招呼了過去,容景遇的手輕輕一動,茶壺便提了起來,婷韻的手便直直的打在了茶壺之上,頓時燙的的她哇哇大叫,容景遇微微有些吃驚的道:“郡主怎麼來呢?咦,謹相呢?怎麼沒陪在你的身邊!”

婷韻怒道:“容景遇,你還好意思說,若不是你告訴我他是個女子讓我試探她,他又豈會離我而去!”

容景遇微愕道:“郡主可不要胡說,遇何曾說謹相是個女子呢?”

“你那日明明對我說說,她體格虛弱,身材纖瘦,隱隱有女子之態……”婷韻說到這裡也住了嘴,這一席話的意思可以做很多種的理解,她因爲有之前,所以一想便想到其它的地方去了,一時間便愣了一下,氣的跺了跺腳,又覺得手上太痛,又吹了吹手。

容景遇嘆了一口氣道:“是郡主想太多了,我當時說那些話的意思不過是男生女相,大多都是有福之人,蘭陵王世子明明是男子卻更像女子,郡主想來是忘了這一層了。”

婷韻輕輕咬了咬脣道:“我不管,我和她之間原本是好好的,就因爲你那一句話怕是她從今往後都不想見我了!”

容景遇笑道:“謹相是天縱之才,郡主對她傾慕有加實屬難得,只是他縱然爲相,也不過是個寒門相,如今在朝中的根基未穩,又哪裡敢真的生郡主的氣。而郡主想要消她的氣,其實也極爲簡單。”

“你有什麼法子?”婷韻吹着手道。

容景遇淡淡的道:“皇上對郡主甚是寵愛,一直想爲郡主指一門婚事,謹相未娶,郡主未嫁,實是天賜良緣。”

婷韻愣了一下後道:“皇兄雖然極爲疼我,但是謹相也不同於尋常人,他未必肯指婚。”

容景遇看了一眼婷韻道:“郡主此言差矣,謹相是寒門相,想要的是穩固自己的地位,這世上還有比郡主更高貴的女子嗎?再則皇上也一直想要重用他,卻也有所顧忌,而謹相娶了郡主便是自己人了,這實是再合適不過的婚事。”

婷韻的眸子裡有一絲嚮往,卻又輕聲道:“你說的是極有道理,但是這件事情只怕沒有那麼容易,我今日裡對他做了那件事情,想來他也必定會極爲討厭我,又豈會願意娶我?縱是皇兄有那分意思,也得徵求他的意見啊!”

“郡主這就不用太過擔心了。”容景遇淺笑道:“只要聖詣一下,謹相她就算是不同意也沒有法子,誰敢抗詣?再說了,郡主貌美如花,又是金枝玉葉,這世間的男子又有哪個不會動心?我相信只要假以時日,謹相必能化爲繞指柔。”

婷韻輕輕嘆了一口氣,想起明雲裳離開時的決絕,心裡又有些不安,她輕聲道:“但願如此。”

容景遇微微一笑,卻已不再說話,只是端起茶杯輕輕的喝了一口,明前的龍井,味道極爲甘醇,一如他此時的心事。

如今兩人這般針鋒相對,卻不知千帆過盡之後,兩人的路又該走向何處,是繼續恨着,還是會有其它的轉機?

明雲裳離開婷韻之後,見秦解語雙手負劍站在那裡,少年一襲紅衣如血,站在風裡的樣子實是好看,而且今日的臉上也沒有往日的冷然,而是含着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明雲裳看到他的樣子眼裡有些不屑,知道這混蛋八成是把方纔子的事情全部看了過去,她知道秦解語的武功,隔的又不是太遠,想來是把她和婷韻的對話全給聽了去。莫揚等大內高手因爲婷韻那一鬧,許是婷韻派了其它的人將莫揚支開了,竟破天荒的沒有跟在她的身邊。

明雲裳咬了咬牙道:“笑個屁。”

“其實我一時有些好奇你早上做那個東西是用來做什麼的,方纔看到婷韻郡主的表情我就明白了七七八八,謹相,你當真讓我佩服無比,這也想得到。”秦解語的話裡充滿了調侃的味道。

明雲裳聞言朝他咧了咧嘴,然後懶得和他說話,他說話的邏輯永遠異於常人,解釋也沒有用,質問他爲何沒有出手也沒有用。

秦解語笑了笑,抱着劍又跟了上去。

只是明雲裳還未走上幾步,便聽到一陣極輕的聲響,一枚暗器朝她飛了過來,那暗器來的極快,秦解語伸手一撈卻直被那暗器拖着朝前走了一步,終是在明雲裳的身體前攔了下來。

明雲裳眸光一寒,卻見秦解語手中抓着的不是什麼暗器,而是一支箭,那箭並沒有箭頭,只是普天之下能把箭射到如此速度的人,實在是世間罕有,她擡眸一看,卻見不遠處站着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他一襲黑衣站在風裡,再加上那張冰塊臉,當真是天地都要冷上幾分。

那張冰塊臉,明雲裳極爲熟悉,正是那個二愣子戰天南,她早前就聽聞了戰天南迴到西京的消息,此時卻是自從那日分別之後,第一次見到戰天南,他一切安好她也就放下心來,她的臉上露出一抹淺笑道:“候爺何時有興趣在這梅園裡練弓呢?”

她雖然覺得戰天南是個二愣子,但是對他的印像卻並不壞,雖然他對她曾有過那麼一分心思,但是卻從未傷過她,也並未做過什麼爲難她的事情,在她的印象中,他不是那種會放冷箭的人。

戰天南看了她一眼冷冷的道:“你的侍衛不錯。”

明雲裳揚了揚眉,戰天南又道:“這一箭是替雲裳送給你的,你躲過去了,就算你命大!”

明雲裳聞言心裡卻一暖,這傢伙估計也聽說了以前的謹夜風如何對她的事情,這是在爲她出氣了,縱然她此時已經不再恨謹夜風,她如今也頂着謹夜風的身份,可是終究知道他對她並無惡意。

她咧嘴一笑道:“我替雲裳謝謝候爺。”

戰天南沒料到她會這樣說,不禁愣了一下,他再次看了她一眼,卻見她一身紫貂皮的大麾,臉是極爲陌生的臉,周身的氣度卻極是不凡,他不知不覺的朝她走近了些,卻在距她還有三尺的地方停了下來,一雙冰冷的眼睛冷冷的看着她。

她早已習慣了他這樣的眼神,不但不覺得可怕,反而覺得極爲溫暖,當下咧嘴微笑。

她這一笑似能化解這世間的寒霜冷雪,溫暖無比,戰天南的心裡也是一暖,一股極爲熟悉的感覺涌進了他的心裡,他的嘴角微微一揚,張嘴卻道:“原來是你!”

明雲裳愣了一下,一時間不明白他爲何會說出這句話來,原來是你?他認出她來了嗎?怎麼可能!

戰天南卻又淡淡的道:“我記住你了,如果雲裳日後有任何危險的話,我一定會剁了你!”

明雲裳揚了揚眉道:“雲裳已是世子妻,和我並無關係。”心裡卻暗暗鬆了一口氣,知他並未認出她來。

“哼,是嗎?”戰天南冷着聲道:“聽你這麼一說,我似乎得好好拜見蘭陵王府的世子妃了!”

明雲裳愣了一下,頓時明白戰天南這是要尋蘭陵王府的明雲裳的晦氣了,這對她而言終究是好事,她微笑道:“讓候爺費心了!”

戰天南輕哼了一聲,再次看了她一眼,便扭頭離開。

明雲裳輕輕嘆了一口氣,卻帶着秦解語走出了梅園,在梅園外,遇到尋來的莫揚等人,她只是黑着一張臉,卻是什麼都沒有問。

南方雪災的賑災大使還未來完全確定下來,第二日的早朝,天順帝沒有再問雪災之事,而是命戶部開始籌款,明雲裳知道天順帝的心裡怕是已經有合意的人選了,心裡一時間又變得複雜了起來。

早朝過後,天順帝將她宣進了御書房,明雲裳行完禮之後天順帝微笑道:“今日裡朕找夜風來是話話家常,夜風不必太過拘禮。”

每次當天順夜這樣直喚謹夜風的名字時,明雲裳都覺得後背透涼,當下便笑了笑道:“皇上體恤微臣,是微臣的福氣,只是禮數卻是不能少的。”

天順帝笑了笑道:“夜風真是一個謹慎之人。”

明雲裳忙道:“微臣自小承庭訓,聖前不能失儀。”

天順帝點了點頭後問道:“夜風今年多大了,可曾婚娶?”

天順帝這麼一問明雲裳便知道是怎麼回事了,當下便道:“微臣今年二十,剛及弱冠,家中曾訂下一門親事,只是微臣一直忙於學業,還未完婚,原打算這次及第之後就回去完婚的,只是朝中事多,一時間還未抽出空來。”

天順帝聞言輕輕點了點頭,明雲裳卻瞧見天順帝身後的簾子動了動,她心裡一片瞭然,只當做沒有看到。

天順帝又問道:“夜風飽讀詩書,是我朝之表率,只是你如今的身份已不同以往,你家中所訂親事的女子怕是再難配得上你了,你可曾有過其它的想法沒有?”

“自小父母便告訴微臣,男子漢最重要的便是責任感,還有君子之道,家中所訂下的婚事,那女子實微臣這一生的摯愛,縱然微臣如今已是殿上之臣,但是家訓不敢忘!從未有過其它的想法,而且一直認爲貧賤之友不敢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兒時情誼不能忘,青梅竹馬情意長!”明雲裳伏在地上道。

天順帝的眸光暗了暗,卻讚道:“夜風當真是個性情中的男兒,只是你如今在朝根基未穩,若無人相助怕是日後麻煩太多。”

明雲裳輕聲道:“多謝皇上關心,只是微臣入朝靠的是自己的本事,從未想過走那些彎彎小道,再說了,誰說微臣在朝無人相助,只要皇上肯信微臣,便是微臣最大的助力,再則微臣的主子只有皇上一人,又豈需走那些道道?”

天順帝輕輕點了點頭道:“難得你有這樣的心思,朕甚是歡喜!”

明雲裳又伏地謝恩,天順帝又和她說了幾句閒話便讓她退下去了。

她才一走,天順帝便道:“你也聽到了,他的心裡屬意的根本就不是你,日後不要再胡鬧了!”

婷韻咬着脣道:“他怕是早就猜到了這一層,所以纔會如此拒絕,我知道他在宜城根本就沒有未婚妻!”

天順帝的眉頭微微一皺道:“你也太能糊鬧了,他是一朝之相,又豈能被你那般戲弄!換做是朕,也絕不會娶你,這段日子怕是把你寵壞了,竟是連朝中的一品大員也動了這般戲弄的心思!”

婷韻心裡委屈,扁着嘴還欲說話,天順帝看了她一眼道:“好了,以後這種事情休要再提,下去吧!”

婷韻咬了咬脣,心不甘情不願的退了下去,她是天之嬌女,從未受過如此挫折,今日之事,讓她的心裡無端生起了措敗感,只是她天性天朗,縱然天順帝下了那樣的決定,她也不願放棄。

出宮之後,她心心暗下決定,這件事情是她做錯了,大不了她去向明雲裳陪個不是,她還真不信她這個金枝玉葉之身還比不過一個鄉野村女。

她這樣一想,心裡又燃起了無限鬥志,先是奔回了府裡命人準備了一些禮物,第二日一早就去了謹夜等明雲裳,只是明雲裳上朝去了,時近中午人還未歸。

她等得久了,也覺得有些餓了,門房又不讓她進府等候,她本是賠罪的也不敢強行進去,便決定先到落日樓裡用午膳。

落日樓裡有她長年的包房,打開窗戶便能看到長年繁華的無陋大街,大街上人來人往,她憑窗而立,這間房間是背風的,冬日寒陽的光茫照了進來,雖然依舊有三分寒意,她卻最是喜歡站在上面看下面的熱鬧。

侍女替她將披風披上,她輕聲問道:“採玉,你說他還會不會生我的氣?”她以往的眼睛多是飛揚跋扈的色彩,此時如寶石一般的眸子裡也有三分憂鬱。

侍女採玉答道:“郡主雖然只有郡主之身,卻是不折不扣的公主,又是皇上的親妹妹,更兼公主容貌出衆,才情無雙,這京城裡想娶公主之人有如過江之鯽,謹相是聰明人,在京中又無根基,奴婢覺得她此時裝做生氣,不過是以退爲近而已。公主這般高貴都拉下身段來向她道歉,她自然會借這個臺階下的,公主不必擔憂。”

婷韻聞言輕嘆一口氣道:“這京中男子的脾性我自認是摸得清幾分的,但是在遇到她之後,我卻覺得一切都錯了,她自有一身風流之氣,如珠似玉,我心裡歡喜。本來也不會有那樣的想,可是卻偏偏錯聽了了容景遇的鬼話,惹得他生了大氣,他雖然生氣,卻也並不宣揚此事,倒還有幾分君子之風,我就更加喜歡他了。只是她那性子完全不同於一般的男子,似柔卻剛,我難以窺其心事,心裡終是忐忑不安。”

“郡主就不要太過擔心了。”採玉忙勸道:“那個謹相也太過份了些,竟讓公主如此爲她操心,這隻怕是她前世積來的福氣。”

婷韻又嘆了一口氣,採玉看着婷韻道:“等用完午膳之後,奴婢便陪郡主去謹府,她若是再不知進退,奴婢便好生修理她!打到她同意爲止!”

這是以前婷韻處理事情的法子,此時聽採玉這麼一說忙斥道:“你敢!她是堂堂一國之相又豈容你無理!再說了,日後誰敢傷她一根毫毛,我就跟誰沒完!”

採玉聞言忙伸了伸舌頭,婷韻卻已笑了起來,既擔心一會見到明雲裳會有些尷尬,又怕回去之後見不到她,她正打算轉身,卻見一頂硃紅的的轎子從街角過來,她認得那頂轎子是明雲裳的,心裡一時間滿是歡喜,忙讓採玉幫忙整理額際的亂髮,然後打算從樓裡下去半路將明雲裳攔下。

只是她的發還沒完全整理好,便見到明雲裳的轎子停下,明雲裳從轎子裡走了出來,她以爲明雲裳看到了她,心裡頓時滿是歡喜,忙將手伸出去打招呼,只是明雲裳卻並未朝她看來,而是從扎進了人羣。

婷韻心裡好生奇怪,一時間又有些失落,站在她的位置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明雲裳是朝一個身着布衣的女子奔去,她輕輕的咬上了脣。

她心裡有些惱怒,將頭別至一旁,卻終究又覺得有些不是滋味,忙又將頭給扭了過來欲看清究竟,卻見明雲裳已經走到那個布衣女子的身側,然後伸手執起了那個女子的手。

婷韻陡然想起昨日明雲裳在天順帝前說的話,心裡剎那間一片冰涼,已隱隱猜到了什麼。

她袍子下的手已握成了拳,想要將頭扭開,卻硬生生不動,一雙眼睛也瞪的極大,只是定定的看着人羣中執手而立的一對男女。

採玉也看到這樣的情況,心裡也急了,在婷韻的耳畔道:“郡主,我去好生收拾這對狗男女!”

她說罷便欲轉身,一向有些暴躁和衝動的婷韻卻突然冷靜了下來,一把拉住採玉道:“先看看再說。”

採玉急的眼睛都紅了,只是婷韻發了話,一時間也不敢有其它的舉動,只能站在那裡不動。

婷韻見明雲裳和那女子攜手站在那裡好一會,然後突然伸手將那女子擁進了懷裡,在那一刻,她的眼睛也紅了,她是天之嬌女,以前眼高於頂,從不知道情爲何物,更不知道什麼是拒絕,而在這一刻,她分明感受到了心痛的感覺,那種感覺從未有過,卻讓她冷靜無比。

婷韻眼睜睜的看着明雲裳擁着那個女子緩緩而行,那張一向沉着冷靜的臉上竟盪出了幸福無比的笑容,那笑容晃花了婷韻的眼睛,明雲裳對她笑的樣子大多是溫和而有禮的,從未這般笑過。

婷韻的眼睛更紅了,手中的拳頭也握得更緊了些,卻並不說話,採玉在一旁也只能乾着急。

明雲裳牽着那個女子的手從落日樓前走過,卻從始至終都未曾往樓上看一眼,一雙眼睛一直極爲幸福的看着身邊的女子,彷彿這個世界上其它的一切都再也入不了明雲裳的眼睛。

婷韻突然有些好奇的那個女子到底長什麼樣子,以至於能讓明雲裳如此挪不開眼睛,就在她好奇的時候,一陣風吹來,吹起那女子的紗帽,露出了半張臉,那容貌不算傾城傾國,卻也姿容秀麗。

婷韻的心裡一時間極不是滋味,她自認她的容貌要勝過那個女子,可是明雲裳的眼裡卻只有那個女子。

採玉也看到了那女子的容貌,當下再也忍受不住,也顧不得婷韻是否會反對,如旋風一般衝下了落日樓,見明雲裳和那女子相攜而立,想也不想便伸手去揍那個女子。

採玉跟在婷韻的身邊已經多年,除了照顧婷韻之外,還有不錯的武功,當婷韻闖禍的時候,總是由她去收尾。明雲裳如今是一國之相,她自是不敢動,但是那個女子卻只是鄉野村姑,她自不需要怕,所以一出手便朝那女子打去。

眼見的那女子這一下就要挨實了,沒料到她卻極快的轉過身來,採玉的一拳便落了空,那女子也不是弱者,伸手一抓便抓住了採玉的胳膊,再用力一拉便將採玉給扔了出去。

採玉沒料到村姑竟如此厲害,力氣之大超出了她的想像,這一下輕敵便重重的摔倒在地,與此同時,莫揚等人手中的劍已出了鞘,直直的朝採玉刺去。

明雲裳大聲道:“住手!”

後面又有一記“住手”的聲音傳來,明雲裳一看是婷韻,心施了一個禮。

站在明雲裳一旁的女子站在謹夜風的身前,用一口微帶着鄉音的話道:“這是什麼世道,泱泱大國,天子腳下,竟有人光天化日之下行這等無恥之事!”

“清音說的甚是!”明雲裳輕聲附和道:“只是這人看來有些眼熟,我們先看看是誰。”

那個名喚清音的女子道:“嗯,只是風哥哥的身份早已不同往日!以前我不在風哥哥的身邊也罷了,往後誰若是敢欺負風哥哥我定跟他沒完!”

“是!”明雲裳柔聲道,聲音裡滿是幸福和柔情。

清音看了一眼採玉又道:“風哥哥,這京城中的刺客怎麼會是女人?難道這京中的女子都是老虎不成?這麼兇悍,怕是一輩子都嫁不出去。”

明雲裳寵溺的道:“對,那些兇巴巴的女子一輩子都嫁不出去。”

清音雙手環抱在胸前道:“風哥哥往後要小心一些,這京中女也太可怕了些,不過不打緊,以後有我陪在風哥哥的身邊。”

明雲裳微笑道:“甚好,我早前就盼着你早日過來,已寫了三封家書去摧你早日過來,你不在我的身邊,我的心中會一直不得安寧。”

清音的頭微微一低,嬌羞無限的道:“我爹說女子要矜持些,只是在聽說風哥哥列相之後怕風哥哥變心,便讓我帶着小蘭跟來了。”

明雲裳忙道:“我喜歡你大大方方的樣子,我的心裡只有你一人,其它的女子又哪裡入得了我的眼睛,所以斷斷不會發生你說的事情,過幾日便將你娶進門來,也省得你擔心。”

清音微微一笑,頭低的更厲害了,只是面上有輕紗覆面,看不清表情。

兩人這旁若無人的一段話,卻深深的觸動了婷韻,她一時間心裡滿不是滋味,當下冷冷的道:“什麼刺客?什麼不要臉?這是我的丫環採玉!”

清音見明雲裳行了禮,便輕聲問道:“風哥哥,這是誰?”

明雲裳也輕聲答道:“這位是婷韻郡主,是真正的金枝玉葉,你可不能失了禮!”

清音輕輕點了一下頭,然後朝婷韻行了一個禮,再然後小聲道:“我聽說京城裡的郡主和公主一個個都極爲嬌縱和任性,風哥哥,這位婷韻郡主會不會也是這種人?”

“不會,婷韻郡主是真正的金枝玉葉,又豈是那種粗野之人,清音不用太過擔心。”明雲裳輕聲道。

清音這才輕輕點了點頭,然後乖巧的站在明雲裳的身旁,很自然的拉住了明雲裳的手,手上卻已是一手的冷汗,明雲裳心裡暗暗好笑,面上卻依舊一片寵溺。

他們說話的聲音雖輕,卻被婷韻盡數聽了去,她一時間心裡也滿不是滋味,清音的話聽起來是天真無邪,卻生生把她所有的退路全部封了,她一時間也發作不得,當下微笑道:“丫環無禮,還請謹相不要放在心上。”

“我想也只是個誤會。”明雲裳微笑道。

採玉被莫揚等人的劍氣一嚇,知道這些人個個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若是方纔不是明雲裳出言制止,怕是莫揚早已一刀砍了她,那凌厲的殺氣和以往那些不入流的高手相比,實在是太過駭人,縱然她借了婷韻的勢,一時間也回不過神來,腿也微微有些發抖。

婷韻看了清音一眼後道:“這位姑娘是?”

明雲裳微笑着道:“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自小和青梅竹馬長大的清音,過幾日我們便大婚了,到時候還請郡主賞臉來喝杯喜酒。”

“你們要成親呢?”婷韻輕聲問首。

明雲裳一臉溫柔的看了清音一眼後道:“正是,我們本有婚約在身,原本打算今年夏天完婚,可是父親怕我分心,便讓我等到科考之後,我本打算回家將清音接來,只是一直脫不開身,便在中狀元的那一日寫了書信讓清音進京尋我。她今日纔到,日後還請公主多多關照。”

婷韻的臉色已有些難看,當下直勾勾的看着清音,一雙眼睛裡不自覺的有了一分殺氣,清音條件反射的欲往明雲裳的身後躲去,卻被明雲裳狠狠的擰了一下腰,她只得挺直腰桿穩穩的站在那裡。

婷韻冷着聲道:“我日後還盼着謹相多加照顧了!”說罷,竟不再說話,一扭頭便大步走開。

採玉心裡本有些虛了,只是不能輸了氣場,當即狠狠的瞪了明雲裳一眼,然後才又跟了上去。

明雲裳對於採玉的眼神完全沒放在心裡,當下牽着清音的手回到了謹府,到房間之後,清音一把將頭上的紗帽取了下來,然後長吁了一口氣道:“今日快被相爺給害死了,公主看我那眼神怕是恨不得一刀砍了我,依着郡主以往的性子,我以後怕是要倒大黴了!”

那聲音明顯是紅依的。

明雲裳卻罵道:“平日裡瞧你也是本事的,今日見到郡主就成軟腳貓了,當真是奴性不改!方纔顯些沒跪下,何時變得如此沒有節操呢?”

紅依長嘆一口氣道:“相爺是一國之相,自是不怕那勞神子郡主,可是我就算嫁給相爺,有相爺護着,她要害我怕是也有的是機會。相爺上次也見識過郡主的抓襠功了,那樣的舉動,我敢說全天下也只有她一個人做的出來,我說我不怕,那也完全就是騙人的!”

明雲裳輕哼了一聲,懶得理她。

紅依卻又走到明雲裳的身邊苦着一張臉道:“我知道我今天的表現不算好,但是相爺你那鐵爪功也太厲害了些,我身上的肉只怕都被你抓紫了。”她說完便撩起腰間的衣服,果然有一個紫色的指印。

明雲裳笑了笑道:“只是一個印子罷了,你們這些習武之人,哪個身上沒有一兩個印子,少在我的面前裝了。”

紅依咬着脣道:“你說的倒是輕巧,又不是你身上痛!”

明雲裳不說話,紅依又道:“我以前以爲世子整天裝模做樣的伺候他就極累了,沒料到相爺比世子還難伺候。”

明雲裳知道她今日裡先是受了婷韻的驚嚇,又被她擰了一把,心裡忿忿難平,也由得她去發勞騷,她知道有了這件事情,婷韻的事情便算是告一段落了,只是往後還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麻煩。

她想起婷韻那日抓她褲襠的那件事情,心裡忍不住一陣惡寒,若是讓婷韻嫁給她,她只怕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在那個不按牌理出牌的郡主面前怕也得破功,不說別的,光說那牀弟之事,就夠她吐一碗血的了。

鬱夢離在屋子裡聽到了今日之事,忍不住想笑,只是在那些情緒過後,他的心裡又有了一分擔憂,這件事情怕是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簡單,婷韻身份何等尊貴,又豈會如此輕易過情,這中間怕是還有其它的道道。

他微微思索一番後將鬱南喚了進來,然後對鬱南輕輕說了幾句話,鬱南愣了一下後道:“世子,這樣做會不會有所不妥?”

“當一個謊言出現的時候,往往都需要千百個謊言去圓,如今已成這般,再沒有其它更好的法子了,不管怎麼樣,我都不能讓她出事。”鬱夢離輕聲道。

鬱南輕聲道:“世子對謹相當真是不同一般。”

鬱夢離笑了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他便又道:“世子放心,這件事情我會做的滴水不漏。”

鬱夢離輕輕點了一下頭,正在此時,房門被敲響,鬱南施了一個禮便走了出去,卻見明雲裳抱着一件錦緞棉襖走了進來,鬱南對着她行了一個禮,這才走了出去。

鬱夢離半躺在小榻之上,見明雲裳進來,眸光轉深,卻並不說話,明雲裳朝他淺笑,然後輕聲道:“這天是越發的冷了,我做了一件襖子,阿離來看看是否合身。”

鬱夢離的眸光微擡,淡淡的道:“放着便好。”

明雲裳輕輕咬了咬脣道:“阿離……”

“喚我世子。”鬱夢離淡淡的道:“雖然我們是夫妻,但是禮數不能廢,否則六弟聽到怕是又得拿這個作文章了。你如今雖然還不是當家主母,終是我的妻子,就是家中的表率,凡事心中都該有個尺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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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發現要月票實在是個體力活加腦力活,除了每天要扯着嗓子喊之外還需要毅力,臉皮還得厚,有不少的作者用萬更來求票,偶這個天天萬更的作者真是傷不起……其實我真的想偷懶了,帶着孩子寫文真的是累到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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