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不要——”
即便水禍一活了兩百五十年,依舊害怕死亡。他那麼努力地習武,無非是要保持長久的壽命,享受持久的尊榮。
可是現在,水禍一感受到了濃烈的死亡的氣息。
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離死亡那麼近,那麼近距離地貼近死神。
“不要——”
水禍一轉身撒腿就跑。
只是,他身處夏侯擎天設置的結界中,哪裡跑得出去。
兇猛的紫龍呼嘯着,從水禍一後背穿入,猛烈地撞擊着他的五腹六髒。
這是一種言語難以形容的疼痛,水禍一能清楚地聽到自己肋骨斷裂的聲音,像是被折成了小塊,他從來都沒有體會到這樣的痛苦。
至於他的氣魄,被四竄的紫色玄力包裹成團。
風暴聚集,黃色的氣魄裂開。
“不!不!”
“我的氣魄,我的氣魄!”
氣魄,是武者生存在這個世上,彰顯自己實力的證明。
水禍一的氣魄,如鴿子蛋般大小,閃爍着土黃色的光芒。
此時,黃光日漸虛弱,紫色玄力像鋒利的寶劍,削砍着水禍一的氣魄。
他這是要徹底地毀了自己啊!
水禍一癱軟在地上,渾身哆嗦,他後悔了,他不要死掉,也不要失去氣魄,屈辱地活着。
“求你!求求你高擡貴手!”
水禍一的臉上,眼淚、鼻涕、鮮血和汗珠混合在一起,模樣猙獰,極其難看。他已經不是高高在上的水家老祖宗了,只是卑微地跪在夏侯擎天面前乞求的弱者。
“不可能!”
夏侯擎天的世界,只有兩種人。
自己人,和路人。
至於他的敵人,都死了。
他又不是慈善機構,水禍一這樣算計他,夏侯擎天怎麼可能讓對方活命。更何況現在水家的武者正在圍攻他最心愛的女人,這背後的罪魁禍首,他又如何能放過!
“死吧!”
夏侯擎天說完,一股濃郁的紫色玄力,衝破水禍一的前胸,鑽了出來。散開的玄力聚攏成龍形,長嘯着,回到了夏侯擎天身邊。
而紫龍的龍口裡,含着的正是水禍一的氣魄。
“咔嚓咔嚓——”龍牙將氣魄咬碎嚥下,一臉絕望的水禍一當場吐血而亡。
鹿城,一片寂靜。
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水家老祖宗就這麼輕易地被人殺死了?
真的是一招定勝負?
如果是以前,大家一定會覺得這是有人在說笑話!怎麼可能發生這種離譜的事情!
可是此時此刻,沒人說話,只有猛烈的心跳聲。
突然,一個稚嫩的聲音傳到衆人耳朵裡,說話的是一個騎在父親頭上的四歲女娃娃,“爹爹,水家老祖宗,就這麼死了?”
女孩兒清脆的嗓音,帶着孩子的天真爛漫,語調裡充滿了好奇。
老祖宗,就這麼死了?
小姑娘的話,是所有人心裡想的。
死了……
一代神尊,一家的老祖宗,就這麼死了!
伴隨着水禍一的死亡,水家是不是也像當初的南宮世家一樣,亡了?
天空中,紫龍沒入夏侯擎天身體裡,結界散開,水禍一的屍體從高空墜落,砸在水家祖宅前的石獸上。
在石獸的頭頂,有着一支尖銳的犄角,正好穿過水禍一的頭。
鮮血,將石獸的頭染得血紅。
水禍一的死,也宣告着水家的覆滅。
“咕嘟——”柳餘生看着站在天上的夏侯擎天,手指微微發抖。
他真是太傻太天真了!
對方實力強悍到如此地步,他真的不應該因爲自己的自私自利和狂傲自大而搭上柳家。
柳餘生唯一祈禱的,是紫雲洞主能遵守他的承諾。
“還愣着做什麼!”
看着身邊同樣發呆的柳家武士,柳餘生一聲令下,所有人都清醒過來。
“殺!”
柳餘生的話,重重起敲打在柳家武士們的心上。
除了殺,他們別無選擇。
於是,新一輪的戰鬥,在水家老宅裡進行着。水禍一的死,讓留守在祖宅的人都倍受打擊,可是也激發了他們活下去的動力。
他們要活着!
哪怕馬上會死,也要在現在努力地掙扎着,讓自己多呼吸一口空氣!
天邊,太陽漸漸落下。
血紅色的夕陽,註定了今天不是個平凡的日子。
水家的屠殺,在黃昏中,接近尾聲。
“家主,沒有人了!”柳家武者摸了一把臉上的血,氣喘吁吁。他們搜遍了水家的角落,沒有發現其他人。
水家的人死了,他們就有機會活命了。
“紫雲尊上,我的任務完成了。”
柳餘生看着天空,眼裡充滿了畏懼。
從殺了水禍一之後,夏侯擎天一直盤腿坐在空中,沒說一句話。
他越是這麼安靜,就越是讓人害怕。
見紫雲洞主沒有回答,柳餘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對方該不會反悔吧!
夏侯擎天是神尊,無憂城原本就是靠實力說話。無論對錯,只要實力強,就會得到大家的認可。
若是神尊出爾反爾,把他們斬殺在此,柳餘生相信,沒有一個人會冒着得罪神尊的危險,出來幫他求情。
“紫雲尊上,我的任務完成了,我們是不是可以走了?”
柳餘生嚥了咽口水,他的嗓子幹得冒火,疼得厲害。
剛纔和水家的搏殺中,柳家武士又死了好幾個人。如今加上柳餘生,他們只剩下十二個人了。
夏侯擎天沒有開口,柳餘生和柳家的武士根本就不敢動。
他們只能站着,等着對方宣佈他們的未來,到底是活下去,還是像水禍一一樣,悲慘地死去。
與此同時,鹿城裡的人們也在等待着。
夏侯擎天安靜了多久,他們也跟着等了多久。
不出意料的話,紫雲洞主會是他們的主人。
這個人太兇殘太可怕了,每個人心裡都在擔心,換了一個主人,他們的未來會不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只等太陽跳下山,只露出小半個腦袋,夏侯擎天睜開眼,站了起來。
“快看!”
有人眼尖,看到了從天邊滾滾而來的黑壓壓的雲,驚叫了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
明明只是黃昏,爲何會突然變天!
“爺要渡劫,你們還不躲開!”就在人們心慌意亂,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事情的時候,夏侯擎天清貴的聲音從天上飄下來。
“渡劫!”
聽到這個詞,鹿城的百姓們都嚇呆了。
神尊進階爲聖君,跨入一大步,邁入君上的行列,必須經過渡劫。
當年申屠伯乙和雲鶴天渡劫,可是轟動了整個無憂城。不過那兩人選擇的是僻靜的深山,人們只能看到奇景,並沒有因此受到傷亡。
可是現在,夏侯擎天就在鹿城上方渡劫,黑雲涌動,離鹿城越來越近,原本發呆的百姓們全部清醒了過來,一個個顧不得收拾東西,慌張地往城外奔去。
渡劫……
聖君……
柳餘生嘴角露出苦澀的笑容。
他隱約覺得,紫雲洞主這種睚眥之仇必報的性子,是絕對不會放過柳家的。
如果紫雲洞主能夠順利通過這次的考驗,成爲聖君,下一個覆滅的世家就是柳家。
不行!
他得趕緊回去給老祖宗通風報信!
柳家危在旦夕,這時候不是逞能的時候,他們得想辦法應對隨之而來的危機。
想到這兒,柳餘生趁着這股子慌亂帶着十二個武士逃了出去。
對方一心要應對即將到來的雷劫,又怎麼會分出心思來對付他們呢!此時不跑,更待何時啊!
看着柳餘生和柳家武士混在人羣中逃走,夏侯擎天的鳳眼微眯。
不作不死!
倘若柳餘生留下來,他會遵照之前的承諾,放殺了其他武士,放柳餘生一人回柳家。
只是,他的心太浮躁了!
內心有邪惡的人,即便你給他希望,他也沒有辦法把握住。
烏雲,夾雜着閃電,來到了夏侯擎天頭頂。
“轟轟——”
震耳欲聾的雷聲從空中傳來,金色,銀色,藍色的閃電,像飛舞着的銀蛇,在夏侯擎天的頭頂炸開。
“渡劫了!渡劫了!”
跑遠了的人們,還來不及喘氣,都目不轉睛地看着天空。
此時,天已經黑漆漆一片。
人們只能通過閃電的光芒看到那個紫衣男子站在風暴之中,淡定從容。
“家主,他要是能死在那兒,多好啊!”一個柳家武士小聲地說道,他這話,說出了柳家人的心聲。
“是啊——”
到了安全範圍,柳餘生已經不再那麼忌憚紫雲洞主了。
這麼年輕的神尊,這麼年輕的聖君,完全打破了無憂城的記錄。
紫雲洞主的橫空出世,改變了無憂城的命運。
作爲世家人,柳餘生一點兒都不想看到這樣的情景發生。
不過,柳餘生心裡還是保留着一分理智。
這可不是看笑話的時候!盤踞在他們頭頂的死神,還沒有離開,趁紫雲洞主渡劫,他們必須跑得越遠越好。
“我們走!”
而另一邊,一個少女抱着頭,一臉恐慌,嗓子裡發出顫音,“三姐,我怕——”
說話的人是水家四姝裡的老幺,水蜜兒。
站在水蜜兒旁邊的人,是水珠兒。
自從水珠兒被千夜雪下了藥,躺在牀上吃喝拉撒沒人樣地過了十天,第十一天,她終於清醒過來,身體也漸漸恢復了正常。
等水珠兒知道這十天發生的事情後,對第五鶴衣和千夜雪還有水月兒都恨得要死。
她敢肯定,是他們在自己身上動了手腳。
真是太可惡了!
這件事情,激發了水珠兒心裡的憤恨,深深地刺激了她,讓水珠兒開始拼命地學武修煉。
因爲她想親手殺了這三個人!
水珠兒的上進,得到了水澤西的支持。
只是看到水珠兒那麼刻苦的修煉,水澤西怕她累壞了,就讓四女兒水蜜兒陪水珠兒去林塢山上的寺廟裡玩幾天。
今天,兩姊妹回家,正好碰上這樣的事情。
值得慶幸的是,水珠兒察覺到不對勁,並沒有和水蜜兒回家,只能稍稍遮掩了容貌後,躲在人羣裡面,眼睜睜地看着水家的慘案發生。
“沒用的東西,哭什麼哭!”水珠兒咬着嘴脣,惡狠狠地盯着天空。
水家沒了!
都是因爲這個人!
他該死!
“三姐,我們會不會死?”水蜜兒生來膽小,早就被水禍一的死嚇得不行,只能緊緊地抓着水珠兒的衣袖,生怕水珠兒會拋棄她。
“我們不會死的!”
雖然水珠兒看不慣水蜜兒,平時也常常欺負她,可是現在水家遭遇滅頂之災,她們兩姊妹只能團結在一起。
“父親去了鶴城,我們也去鶴城!和父親碰頭!”
水珠兒深知,此時的鹿城已經不安全了。
紫雲洞主打敗了水家,按照無憂城的規矩,鹿城就是他的了。
她們唯一能做的,是找到水澤西,留在父親身邊,至少她們還有親人。
至於報仇,以後慢慢謀劃,總是有機會的!
水珠兒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遠處天空中的紫衣男子。沒了水禍一,水家會從八大世家中除名,從此以後,那些榮華富貴日子就離她們遠去了!
紫雲洞主,你害得我們無家可歸,這筆賬我水珠兒記下了!
“蜜兒,我們走!”
水珠兒拉着水蜜兒的手,不趁亂逃走,一會兒說不定就沒機會了。
夏侯擎天的雷劫還在繼續着,前兩次他已經堅持下來了,馬上要開始的,是第三次,也是最關鍵的一次。
“你們看!”一人指着夏侯擎天。
此時的夏侯擎天已經恢復了本來面貌,一頭純粹的銀髮迎風飛揚,緊閉着的眼睛猛地睜開,發出深紫色的光芒。
“他是……天神嗎?”
這個問題,在人們心中盤旋着。
“三姐,他,他的樣子好英俊——”
水蜜兒聽到人們的驚呼聲,回頭看了一樣,呆在了那裡。
雖然看不清楚夏侯擎天的容貌,但是,他銀髮飛揚的一幕,已經牢牢地記在了水蜜兒的心裡。
“啪——”對水蜜兒的話,水珠兒直接回應給了她一記重重的耳光。
“你瘋了嗎!他是我們的仇人!”
要不是因爲水家只剩下她們,水珠兒恨不得把水蜜兒扔在路邊。
“三姐,我錯了……”水蜜兒哭得厲害,“我真的錯了!”
“蜜兒!”水珠兒捏着水蜜兒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你給我記住了!這個紫雲洞主,是我們不共戴天的仇人!”
“是,是!我記住了!”水蜜兒紅腫着眼睛,一臉的膽怯。
只是,等水珠兒拉着她離開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回頭偷瞄了一眼。
他一定能度過雷劫,成爲聖君吧!
這麼年輕又這麼英俊的聖君,真的……好叫人崇拜!
發生在鹿城上空的渡劫,驚動了無憂城裡的大人物。
望芙嶺,雲鶴天正坐在翠竹巔上吸收天地之精華,猛地睜開了眼睛。
渡劫!
無憂城又要出現一位聖君了嗎?
是聞家嗎?
而離鶴城不遠的地方,一個靠在牛背上睡覺的大鬍子男人,也站了起來。
聖君!
這一次是誰?
比他們還要吃驚的,是聞家的老祖宗聞子午。“快,去查那人是誰!”
無憂城有了一個申屠伯乙和雲鶴天,已經夠叫人頭疼了,現在又有人渡劫,難道哪個人是公玉昭昭?
他們三人關係本來就要好,要是公玉昭昭也能渡劫成聖君,聞家在無憂城的地位就要下滑了!
“聞人桀呢?”聞子午問道。
“少主出去了,不知道去了哪兒。老祖宗,用不用請家主過來?”下人回答道。
“他過來有個屁用!”
唉……
聞子午在心裡嘆了口氣。
還好聞家有聞人桀,要是靠聞竹,聞家算是完了!
比起這三個世家的老祖宗,黑風嶺的蓮瑾卻是淡定多了。
他面前的石桌上散亂地放着幾塊石頭片兒,它們已經告訴了他答案。
夏侯擎天能夠在進無憂城不久就進階,讓蓮瑾非常滿意。他越是強大,日後的勝算越多!
無論世人怎麼覺得夏侯擎天厲害,在蓮瑾心裡,這卻是遠遠不夠的。不做好足夠的準備,怎麼應對未來的局面!
夏侯擎天,爲了她,你必須繼續努力才行啊!
想到玉緋煙,蓮瑾玉色的面容上浮現出一抹深深的懷念。
他已經很久都沒有見到玉緋煙了,即便占卜能告訴他,關於她的一切。
可是,這種冰冷的占卜,代替不了,她在身邊時,帶給他的安定和溫暖。
“嘖嘖,又有大人物誕生了!”
就在蓮瑾思念玉緋煙的時候,一個女人的聲音穿了過來。過來的女人個子中等,一身黑色勁裝,腰間繫着一根火紅色的腰帶。
女子長相清淡如蘭,說話也慢聲細語,可倘若因爲這樣,就認定她是良善之人,那就大錯特錯了。
“蓮瑾,你算出來那人是誰了麼?”
邪影坐在蓮瑾對面,掃了一眼桌上石子的排列。
她雖然不信鬼神,但面前的白衣男子的確有本事,這也是爲什麼他和墨殤落在她的黑風嶺,卻沒有丟失性命的原因。
“紫雲洞主。”蓮瑾溫雅一笑。
“呵——”再次聽到這個名字,邪影微微一笑。
“果然是個響噹噹的名字!”
邪影對紫雲洞主並不感興趣,她反倒撐着下巴,雙眼含笑地看着蓮瑾。
“蓮瑾,墨殤喜歡什麼樣的女人?你跟我說說吧!”
邪影從看到墨殤第一眼,就覺得這個男人夠冷夠酷,符合她對男人的審美。
只是,墨殤實在是太不解風情了。
不但每次只說一個字,甚至在她表白之後,直接回了個“吵”。
邪影雖然不是世家出身,但在無憂城裡也是小有名氣,追求她的人很多,可她一個都看不上眼,反而拉了一批人,佔山爲王,當了黑風嶺的女寨主。
如今,終於有人入了她的眼,卻拒絕她,讓邪影第一次碰壁。
因爲心裡有火氣,邪影和墨殤打了起來。
邪影二十歲,是皇尊,墨殤在來無憂城的時候進階成爲聖尊。兩人品階相差一級,墨殤和邪影較量的時候,微微處於弱勢。
邪影的出現和告白,讓墨殤再次相信了蓮瑾說的,無憂城高人很多,要是他太弱,會遇到強搶民男的女流氓。
雖然邪影喜歡的是墨殤,但他依舊有種危機感。
所以,墨殤第一次撇下了蓮瑾,自己在黑風嶺尋了一處山洞,發奮地修煉起來。
此時,面對邪影提出的問題,蓮瑾認真地想了想,回了一句,“小墨不喜歡女人!”
噗——
這個答案,讓邪影差點兒吐血。
爲了討墨殤喜歡,她穿上黑衣和他情侶,說話做事也努力像溫柔女子方向發展,哪知道蓮瑾給出的答案居然是這個。
“喂,你沒有騙我吧!他不喜歡女的?他取向有問題?”
內心受到驚嚇的邪影終於原形畢露。
她挽起袖子,手臂插在腰上,一腳將方纔坐着的石凳子踢飛了老遠。
“他真的不喜歡女人!”
同樣,也不喜歡男人!
蓮瑾在心裡默唸道。
“不是吧!老孃第一次動心,居然,居然……”
邪影像瘋了一樣,雙手抓着頭髮,使勁地撓着,等她變成披頭散髮的模樣後,邪影猛地站直了身子。
“不管了!是彎的,老孃也要把掰直了!反正,老孃看中了他!就算他喜歡男人,要離開,也得給老孃留個種!”
說道這兒,邪影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她想找個人接種生子,挑了幾天,結果看上了墨殤。
萬一墨殤不肯就範,她就用強。
想到蓮瑾剛纔說的話,邪影一臉狐疑地看着眼前的白衣男人。
“喂,蓮瑾,墨殤喜歡的人該不是你吧!”
面對邪影的質問,蓮瑾依舊是風雲不驚的模樣,“你說笑了!我喜歡女人!而且,我已經有心儀的對象了。”
有了蓮瑾的保證,邪影才放心下來。
至於紫雲洞主,聖君什麼的,她暫時沒有興趣關注。
她得趕緊懷孕生個孩子,等孩子出生,後繼有人,她就得去做那件事情了。
鹿城裡,第三道雷劫已經持續了一個時辰。
此時的夏侯擎天已經沒有了平時的清貴俊美模樣,身上的紫色華服破敗不堪,嘴角也有了一縷血跡。
雷劫,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啊!
夏侯擎天擦了擦嘴角,眼睛看向鶴城所在的地方。
他壓根兒都沒有考慮自己的事情,反而在想,要是玉緋煙成爲神尊,度雷劫爲聖君,她能不能撐住。
不是每個人渡劫都能順利通過。
貓兒那麼嬌嬌弱弱的,這三道雷劫,她能過嗎?
電閃雷鳴繼續着,它們嘶吼着,怒嚎着,彷彿要摧毀這個被包圍着的年輕人。
看着張牙舞爪的閃電,夏侯擎天兇殘地笑着。
“爺從來不會輸,從來不會!”
“天啦!他這是要做什麼?”
注視着夏侯擎天一舉一動的武者叫了起來。
只見夏侯擎天雙手握拳,渾身被紫色玄力包裹,那些紫色的玄力,漸漸凝聚在夏侯擎天的右拳上,越來越大,和閃電對抗着。
最後,紫衣男子猛地飛身而起,衝着雲端砸了進去。
“這……這真是胡來啊!”
別人對雷劫躲閃還來不及,紫雲洞主偏偏反其道而行之,直接硬碰硬地對上。
許多人捂住了眼睛,他們不想看到下面悽慘的一幕。
好不容易冒出一個年輕有爲的神尊,卻因爲腦子犯糊塗作死,死在雷劫中,多可惜啊!
“轟!”
一聲巨大的響聲從天空中傳開,地動山搖,天崩地裂。
地上的人們尖叫着趴在地上,捂着耳朵,彷彿世界末日要來到似的。
與此同時,夏侯擎天衝入烏雲中,被烏雲吞沒。
“哈哈哈哈!”走遠了的柳餘生在看到這一幕後,暢懷地大笑了起來。“好,好啊!紫雲洞主這一次是必死無疑!”
柳餘生心中憋屈了半天的情緒,終於在見到這一幕的時候,釋放了出來。
“太好了!哈哈哈哈!”
柳家武士們也笑得非常開心。
雖然柳家這一次損失慘重,可是能親眼看到紫雲洞主慘死,大家夥兒還是高興得不行。
只是,他們的快樂並沒有持續太久。
一個炸雷猛地響起,黑漆漆的天空被撕裂了一道口子,紫金色的光芒從天頂發出,整個世界變得亮堂了起來。
“不……這不可能……”
柳餘生驚叫着,撕扯着自己的頭髮。
紫雲洞主那麼作死,他明明應該死了啊!
怎麼會這樣!
此時,地上的人們漸漸擡起頭,敬畏地看着空中的男人。
他渾身上下,閃爍着紫金色的光芒,整個人非常耀眼,身上的純正之氣,讓人不得不跪拜臣服。
“從今天起,水世家的地盤就是爺的!有找死的,水禍一就是你們的下場!”
夏侯擎天說完,沒有逗留,往鶴城的方向趕去。
他答應過玉緋煙,會第一時間回到她身邊。
渡劫已經耽誤太多時間了,也不知道鶴城的情形到底如何。
等夏侯擎天從柳餘生頭上過去的時候,他差點兒嚇尿了褲子,只是對方壓根兒都沒有看他,柳餘生心裡終於鬆了一口氣。
不過,沒等柳餘生緩過來,一聲慘叫在他耳邊響起。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身邊多了兩個黑衣人。
這二人蒙着面,只露出了眼睛。
“你們是誰……”柳餘生話還沒說完,他身邊的柳家武士已經倒下去了好幾個。
對方分明就是來殺他們的!
他們到底是誰?
難道紫雲洞主還留有後手?
他真是太卑鄙了!
“家主,快走!”柳家武士抵擋住了黑衣人,衝柳餘生喊着,聽到聲音,柳餘生才清醒過來,拔腿就跑。
不過,他跑得快,也比不過對方的箭快。
當利箭穿透柳餘生的右肩,他咬着牙折斷箭尾,把箭頭拔了出來。
而追殺他的黑衣人,也被兩個柳家武士糾纏,這才爲柳餘生爭取到了逃跑的機會。
等柳餘生終於跑遠了,兩個黑衣人毫不留情地將柳家武士全部斬殺。
“都死了嗎?”一個懶散的聲音傳來。
“少主,他們都死了!按照您的吩咐,我們放走了柳餘生!”兩個黑衣人對出現的少年異常恭敬。
“那就好!”聞人桀笑着。
“少主,我們爲什麼不直接殺了柳餘生呢?”
一個黑衣人問道。
說起來,家主的妹妹真是柳家主母聞蘭,要是被柳餘生知道下手的人是聞家少主,豈不是會給兩家帶來矛盾?
“留着他活着,回去給柳家報信啊!”
聞人桀扯了扯手指上淺金色的手套,露出一個童叟無欺的笑容。
“你們放心,他懷疑不到我身上!柳餘生心裡一定會認爲下手的人是紫雲洞主!那箭頭上我抹了毒,正好讓他堅持到柳家,給柳冰冰報信!”
“呵呵,這下子有好戲看了!無憂城好久都沒有這麼熱鬧了!”
聞人桀的話,黑衣人並沒有反駁。
少主的能力是衆所周知的,他這樣安排,肯定有道理。
“少主,我們現在去哪兒?”
“鶴城——”
聞人桀擡起頭,看着夏侯擎天消失的地方。
“他來了,她應該也來了。我對她,真的是很好奇呢!”
黑衣人弄不懂聞人桀嘴裡的人到底是誰,但是他們謹遵一點,少主的話是聖旨,只是安分地跟在聞人桀身後。
而水家武士和柳家武士此時已經蹲守在了鶴城的城外。
讓他們感到好奇的是,鶴城裡靜悄悄的。
雖然是晚上,但也不至於這麼安靜。
“三長老,該不是有什麼變故吧!”水澤西心裡有種隱隱的不安。
他和柳傲國本來約定好傍晚襲擊鶴城,可是今天下午天上的異變讓兩人不得不把時間延遲到晚上。
有人通過雷劫,突破成爲聖君,這個消息,震驚着柳家和水家的兩家武士。
這位新的聖君到底是誰呢?
發生雷劫的方向,似乎是鶴城。
水澤西暗自幻想着,莫不是老祖宗殺了紫雲洞主,進階了?
一想到老祖宗水禍一隻是神尊七品,離開巔峰還差得遠,怎麼會這麼快進階,水禍一的心裡又打起了小鼓。
該不是紫雲洞主進階了吧?
水澤西腦子裡冒出來的想法把他嚇了一跳。
可是馬上,他又否定了這個念頭。
怎麼可能呢!
紫雲洞主那麼年輕,突破聖君,真是個天大的笑話。
不知道水家那邊的情況進展如何,水澤西很是着急。
可是不管他如何擔心,他們現在站在了鶴城外,就算有消息傳來,最快也是明天的事情了。
“澤西尊上,您是不是有點兒太小心謹慎了!”
對水澤西的緊張,柳傲國有些不以爲然。
來鶴城的,是水家最優秀的武士,一共二十人。
加上柳家的十五個武士,三十五人,其中兩位帝尊,十四個皇尊,十九個聖尊,這麼強大的陣容,有什麼好擔心的!
“三長老,你看!”
就在這時候,水澤西看到了鶴城的城門。
都已經是晚上了,爲什麼鶴城會城門大開?
而且,就算大家都睡覺了,可百姓家很多人養狗,養雞,養鳥,爲什麼整個鶴城靜悄悄,一點兒都不符合常理?
“這裡面絕對有埋伏!”
水澤西把自己心中的慌亂解釋爲一種對危險的直覺。
黑漆漆的城市,像張開了大口一樣,等待着他們。這樣的感覺真的非常不舒服!
“那你說怎麼辦?!”
對水澤西臨陣退縮,柳傲國很是惱火。
他們有這麼多的人,實力這麼強悍,水澤西到底有什麼好害怕的!
“明天,等明天早上再說!”
柳傲國不知情,水澤西可是非常清楚,那個左丹族的年輕人就在鶴城。
水澤西回到水家後,親眼見到了水珠兒被弄得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模樣,因此對第五鶴衣的醫術非常忌憚。
鶴城這麼安靜,說不定對方早就察覺到他們到來,轉移了百姓。
現在,到處都是黑漆漆一片,還不知道鶴城裡面有什麼埋伏和陷阱。
第五鶴衣是左丹族的人,煉藥煉毒都是好手。
萬一他準備了很多毒藥等着他們,就算他們帶了再多的高手,可也都是血肉之軀,怎麼能和左丹族的毒藥抗衡!
水家的高級武者已經死了很多,因此,水澤西不得不謹慎。
因爲水家和柳家聯盟,柳餘生心裡有自己的算盤,所以這次兩家聯手進攻鶴城,他爲了表現自己的誠意,把指揮權交給了水澤西。
臨走時,柳餘生還特地囑咐了柳傲國,遇到事情要聽水澤西的安排。
所以,當水澤西提出第二天一早進攻的時候,柳傲國吹鬍子瞪眼了老半天,最後只好答應。
不過,柳傲國心裡對他的這個提議是高興的。
在出發之後不久,柳傲國偷偷給柳晟寫了信,讓他離開。
也不知道柳晟收到信了沒有!
他在信里約定了地點和聯繫方式,希望柳晟能聽話,離開鶴城這個即將遭遇災難的城市。
鶴城城樓上,玉緋煙看着那一羣人鬼鬼祟祟地來,又鬼鬼祟祟的離開,便知道他們今天晚上不會鬧事兒了。
下午發生的事情玉緋煙已經看到了。
她敢確定,這是夏侯擎天突破了神尊,成爲了聖君。
看來,他已經處理好了鹿城的事情,恐怕水澤西到現在都不知道水家沒了。
“憨子,忍忍!”
聽見憨子不滿意地拿爪子撓着地面,玉緋煙揉了揉它的頭。
小姑娘,到了嘴邊的美食沒了!
憨子鬱悶地拿腦袋蹭着玉緋煙的手。
它是日盼夜盼,就等着這些渣渣們來送死,好飽餐一頓,哪知道對方都是膽小鬼!
真是鄙視他們!
“別傷心了,咱們回去好好睡一覺,養足精神,明天大幹一場!”憨子的模樣逗樂了玉緋煙,此時的憨子就像個賭氣的孩子一樣,真可愛。
被玉緋煙勸了一陣子後,憨子拱了拱玉緋煙,讓她坐在自己的背上,一人一犬回了仙客來酒樓。
“他們沒進來?”柳晟喝着茶,“這樣也好!白天視線好,纔不會放過任何人。”
“來,我給你檢查一下眼睛!”
柳晟的眼睛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玉緋煙調製了適合他的藥茶,讓他每天服用。
等確定柳晟雙眼無礙,玉緋煙鬆了口氣。
申屠烈、玉星穹、彌月、阿虎還有第五鶴衣閉關還沒有出來,目前的戰鬥力,只有他們兩個人外加憨子。
玉緋煙早在之前已經告知了鶴城的百姓,把他們轉移了出去。
雖然有很多武者想留下來幫忙,但是這次水家和柳家排除的人可不是一般的武者,所以玉緋煙還是謝絕了他們的好意。
畢竟,這些人都是有家有口,要是有什麼萬一,對一個家庭來說就是滅頂之災。
“王妃,明天,能不能留下柳傲國的性命?”
柳晟面前,放着柳傲國寫給他的秘信。
不管怎麼說,柳傲國心裡始終還念及着那一點點親情,會爲他考慮。
即便柳晟努力要把自己打造成鐵石心腸,也不能一點兒都不動容。
“我本來就沒有想過要殺他!雖然我們的立場不同,但是他對你倒是一片真心!柳傲國的事情,你來處理吧!”
“多謝!”柳晟點頭感激。
漫長的夜晚度過之後,天邊終於多了一抹淺淺的白。
一隻海東青叫着,在水澤西的頭上盤旋,他睡得很淺,一晚上都在做噩夢,此時被海東青的叫聲吵醒,水澤西站起來,認出了這隻海東青是水澤西飼養的,連忙喚了它下來。
等看到海東青送來的信,水澤西的表情異常激動。
老祖宗進階成聖君了!
天啦!水家成爲第三個擁有聖君的世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