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百多年的時間,爲了讓這具身體復活,墨瀾淵的執念做了多少努力?才尋得五片混沌星盤的碎片。
她以爲見到這樣的她出現在跟前,他會興奮到無以言語,可現在,他的反應真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不是因爲深深的在乎,所以纔有如此深重的執念麼?
怎麼現在卻表現的滿心不在乎?
這個人,真是太難看透了。
“是啊,會說會笑。”他盯着她,眸裡的冷光漸漸沉了下去,那張天神般俊美的容顏看起來柔和多了,可那橫貫在臉上的疤痕,卻顯得無比的猙獰。
生生的劃破了他的美,說什麼殘缺美,大概也只有本尊的時候,會給人那般的感覺了。
這執念,本就陰沉詭譎,是天地不容之物-
“淵,我回來了。”見到他的表情柔和了下來,那女子便笑的更開心了,她一笑,像是整個黑夜都亮堂了起來,閃的衆人眼睛都要花了。
他們依然不知道那個突然出現的男子是什麼來歷,此刻見北落姑娘與他那麼熟悉,加之那人強大無比,便也不敢去打擾了。
水泊湖心亭中,那羣身份高貴的男人卻坐不住了,那北落姑娘纔剛剛出來,便這樣輕易的被那個男人勾搭走了麼?他們甚至連一親芳澤的機會都沒有了!
“初雪姑娘,這……”
一時間,他們都把目光落在了那白衣仙子的身上。
初雪依舊冷冷淡淡的,眸裡連絲波瀾都沒有。
如今的妙仙坊,依靠背後強大的勢力才能在這鳳城之中屹立不倒,自然,那背後勢力有什麼要求,她都會答應的。
至於那北落姑娘,她也不過是昨天才見到的而已。
別說是她的徒弟了,只要那背後勢力開句口,這妙仙坊的主人,由那北落做,她都不能說半個不字的。
而她現在所能做的,就是靜靜的看着。
“北落不拒絕,那便誰也勉強不得。”她目光平靜,聲音也平靜,如一朵天山雪蓮,冰清玉潔又高高在上。
那些貴公子們原本還想說些什麼,可看初雪這態度,便也將到嘴的話給嚥下去了。
只是心有不甘啊,那個突然出現的男人,到底有哪點好呢?
“淵,從今以後,我們便能一直在一起了,你不開心麼?”而此時,那女子已經站到了他的跟前,伸手挽住他的胳膊,依然滿臉笑意。
“你似乎還沒跟我解釋,爲何會出現在這裡。”他的表情並沒因爲她如此乖順而好到哪裡去,明明是很柔和了,卻從骨子裡透出一股子森冷來。
那女子下意識的就鬆了鬆自己的手,她能感覺到,這個人是在抗拒她,可她想不通,爲何他會抗拒。
明明那麼期待這身體復活的,不正是他麼?
“嗯?”見她未說話,他的聲音不由得加重了一些,女子有些出神,心頭卻不由得一顫。
她臉上的笑意收斂了一些,紅眸裡透出無辜的眼神來。
“我好像睡了很久,做了一個極長的夢,然後就醒了。”她說着,“醒了就在這裡了,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找我的。”
這個解釋可真算是模棱兩可,卻又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那人看着她,冰冷的眼神似乎要將她穿透,最後終究沒有再問什麼,伸出手去,將她輕輕的攬入懷中,手指繞過她滿頭青絲,刻意在她眉心輕輕一吻。
“從今以後,便再也不分開了。”他說的輕輕的,長長的,卻不知爲何,總透着一股子詭異。
那女子卻將這樣的詭異拋在了腦後,依在他懷中,眸眼微垂,紅眸深處,卻是一片涼薄。
這身體啊,可真是好用啊,只是原本就該是她的身體,怎麼到了現在,她竟是有一種竊取別人的感覺?
罷,那個佔據她身體的蘇北落終歸是死了,她花了兩百年的時間,纔在宮主的幫助下成功的入駐這具身體,從今往後,她也是堂堂正正的人了,再也不用受那泥土身子的困擾。
是啊,她是人,堂堂正正的人……
只要……
東郊,海棠林,那雋秀無雙的少年醒了,上次那一場大雨,讓這幅身子一睡便是幾天。
雨停了,他負手站在海棠樹上,眸光卻是看向遠方,那股子冷芒更深了。
“她來找過我麼?”良久,他問。
“沒有。”那隻詭異的青眸光芒一閃,一道虛影便從他的眼睛裡飛了出來。
“殿下,不該惦記的人,永遠都不屬於您的。”那虛影站在他身邊,冷聲道。
這都過去兩百多年了,爲何殿下就一直放不下呢?
“那執念很危險。”他選擇性的無視青凰的話,靠着海棠枝幹坐了下來,眼睛一直看着遠方,稍顯瘦弱的身軀顯得有幾分孱弱。
滿頭長達有些凌亂,那張臉看起來有幾分說不出的蒼白。
“再危險,那也是她的事,殿下,您真的爲她做的太多了。”青凰說道,“人生在世,總有其既定的生命軌跡,您幫不了她生生世世的,而她註定要辜負您。”
話落,他又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這趟渾水,您又何必將自己陷進去呢?現在我們唯一的目的,便是前往九界,殿下,只有在九界,您才能找到自己的過去,徹底的迴歸,難道您不想擺脫現在這幅身子麼?”
但凡涉及到蘇北落,青凰便顯得很是激動了,他從骨子裡是討厭那個人的,若不是因爲她,兩百年前在鬥亂境地的殿下,又怎會再大病一場,時時刻刻都在爲這幅身子該如何活下去而苦惱。
若不是因爲她,恐怕現在殿下早就已經在九界了,又怎會如此埋沒自己的光華?
這一切啊,都是因爲那個叫蘇北落的人,她真是註定的劫難啊。
“你話太多了。”慕去劫終歸無法接受任何人說蘇北落半句不是,不由得便有了一絲怒氣。
只是這怒氣很是隱忍。
青凰閉了嘴,知道自己再說下去,定是會惹得殿下真的動怒了。
惹怒殿下,絕對是沒有好下場的,無論如何,他是深知這一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