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羽殘殺的臉色難看至極,他站在蘇北落身邊,目光卻是一直落在那個人身上,說道,“她是我的客人,你似乎是管的太多了。”
這個男人是羽族首領請來的人,平日裡連他也是讓着三分,不會輕易得罪的,沒想到他今天竟然是在這裡,怎麼這麼巧的還來破壞他的好事
“客人你也說了,強迫這姑娘,是你的待客之道”羽殘殺的話剛出口,那人便又幽冷的開口了,只見他一步一步走到蘇北落跟前,掩在細碎劉海下的青眸裡,折出一絲詭譎。
蘇北落怔了怔,因爲逆光的緣故,他整張臉都在陰影之下,根本看不清這人到底長什麼樣子,可那雋秀的輪廓,以及那隱約透出的青色,卻讓她的心繼續沉了沉。
“這裡可是我的地盤,你想放肆麼”羽殘殺是很不待見這個人的,對於他們來說,人族就是卑微的生物,生來便是低他們一等的,而這個男人,卻被首領奉爲座上賓,他自然很不滿意。
“羽族的地盤,都是羽族首領的,可輪不到三公子放肆。”面對羽殘殺的挑釁,他只是三兩撥千金的給挑了回去,此刻他已經停在了蘇北落跟前,雙眸緊緊的落在她身上,看着她那少年模樣,不禁笑了笑,“這麼多年,幻道倒是有長進了。”
蘇北落有些發愣,記憶還停留在鬥亂境地邢家的無望城之中。
她微微張嘴,卻是怎麼也叫不出那個名字。
是啊,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以這樣的方式,故人相見。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走。”他完全無視羽殘殺,伸手便拉住了蘇北落的衣袖,並未逾越。
羽殘殺見此便要追來,卻被那人一揮衣袖之間給彈飛了。
整個人被震的陷入宮殿中厚厚的大理石壁之中,轟鳴聲震的宮殿一陣作響,像是隨時都會倒塌下來。
“別找死。”他的眸陰沉了許多,冷颼颼的對羽殘殺道了一句,而後身形一閃,便已經帶着蘇北落消失在天際了。
“該死”羽殘殺被震的渾身骨頭都斷了幾根,他大咳一聲,吐出兩口老血出來,俊美非凡的臉上,是大寫的陰冷,這個男人到底是何方神聖,他羽殘殺的在整個羽族之中都是佼佼者,鮮少有人是他的對手,現在卻被那個男人輕易的便虐成這幅模樣,還將他看重的小姑娘直接給擄走了。
這口氣叫他怎麼咽的下
“公子”等到那人帶着蘇北落走遠了,伺候的侍女們才反應過來,紛紛上前去攙扶羽殘殺。
“滾開。”他卻是怒喝一聲,眸裡閃出數道火苗,盯着宮殿中的那面輪迴鏡,那裡面空空蕩蕩的,此刻什麼都看不見。
“那個男人”他看着遠處,他之所以不敢輕易招惹那個男人,不過也是因爲在那輪迴鏡之中,也根本就看不出他的前世今生。
這樣的人,是他們羽族都不敢輕易招惹的。
風起,鳳城的花瓣雨從來都沒停過。
東郊,海棠林,木屋。
木屋是建在一棵巨大的海棠樹上的,檀香木散發出淡淡的舒適的清香,屋內一切陳設都十分的簡單。
一張案几,一壺茶,一把琴,一道海棠屏風。
蘇北落的內心還沒平復,掃了一眼這木屋內的陳設,最後纔將目光落在這人的身上。
這麼多年過去了,這少年似乎從來都沒變過
他們年幼時相遇,卻是有緣無分的錯過。
蘇北落總覺得欠了他什麼,可又自私的覺得,感情的事原本就不是那麼容易說的清的,又怎能說是誰欠誰呢。
他爲她添了一盞茶,還熱着,是花茶,有淡淡的清香。
蘇北落捧在手中,很禮貌的道了一句,“謝謝。”
不知是在謝他的茶,還是在謝他從羽殘殺的糾纏中將她帶出來了。
“你變了,和以前不太像。”少年卻是盯着她,一隻黑眸,一隻青眸,眸光交錯,卻只是落在蘇北落身上。
似乎很重,又似乎很輕,這感覺很奇怪,讓蘇北落覺得他的眼神像座山一樣壓在她身上,可又像是一根羽毛,輕輕的在她心尖掠過。
“你說模樣”良久,她才接了一句,目光之中劃過淺淺的流光,他既是早已看穿了她的幻道,她便也不必再隱藏下去了。
光芒閃耀中,便恢復了自己的模樣。
八歲的蘿莉,生的十分漂亮,卻不似上一世的齊劉海,她滿頭黑髮如瀑布一樣,筆直的垂在身後,額頭飽滿圓潤,配上那一張嬰兒肥的小臉,卻是多了幾分可愛。
唯一不變的,便是那雙如星空般璀璨的墨藍之眸。
少年便靜靜的看着她,看着看着,便忍不住伸出手去,眼見着便要落在蘇北落的臉上了,她卻向後退了一小步。
他的手頓時凝在空中,最後竟是在空中描摹着她的模樣。
“我以爲,你還是原來的模樣,記的太深刻,見到這樣的你,卻不覺得陌生。”他的手從她的額頭開始描繪着,很慢很慢,似乎生怕時光消逝,她便也不見了。
蘇北落只覺得心口隱隱的堵得慌,她垂着眼睛,盯着手中的茶盞,裡面的海棠花飄在水面上,而茶盞裡面,正倒影着她的模樣。
一段時間不見,這張臉倒是長的越發的精緻了。
“時間在變,人也總是會變的,上一世的蘇北落已經死了,現在的我,是全新的我。”她如是說着,聲音緩緩的,好似並沒覺得死了一次是多大的事。
這番話卻是讓那少年沉默了,他凝在空中的手輕輕的收了回去,最後卻是抓住了蘇北落的衣袖,沉沉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若是當年他保護好她了,她便也不會死了,若是她沒重生,他此生便再也見不到她,那他會遺憾一輩子,痛苦一輩子,自責一輩子。
蘇北落卻是一驚,“說什麼對不起,你爲我做的,很多了。劫,謝謝你。”
她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唯有一句謝謝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