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瞬間,席歐洺以爲自己是在做夢,或者是已經醉酒到開始產生幻覺了。要不然他怎麼可能會看見他的婕兒,正坐在牀上疊衣服,然後溫柔的對着他說,你回來了。
一瞬間,席歐洺腦海裡閃過無數念頭。然全都化爲淡定的一揮手,示意其他人離開。就彷彿他沒有喝酒,筱婕也不曾離開過一樣。
饒是席歐洺之前再緊張,此刻也得裝作一副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只要他的婕兒肯回來,只要她不離開,只要她沒事的出現在他面前,那他又何必去捅破她心底的那道傷?
更沒有如之前想好的那般,逮住她然後狠狠打她的屁股,也沒有用繩子把她捆綁起來,不讓她再離開他半步。
沒有如電視裡一般,一把抱住她,然後用無比緊張的聲音道“你這個笨蛋,你今天都去哪裡了,你知不知道你把我嚇死了……”
席歐洺的心纔剛放下就又被提了起來,因爲他被眼前景象驚住了。剛纔他還說什麼來着,他的婕兒沒事的出現在他面前,可是眼前的景象代表她沒事嗎?
衣櫃裡所有的衣服,他的包括她的都整整齊齊的擺放在外面,無一例外,全都被整體的燙過一遍,然後此時已經被整整齊齊的疊好放在了牀上,那整齊得猶如一塊方塊豆腐。
房間裡其他東西也是,桌子,包括地板全都被抹得乾乾淨淨的,甚至用來照鏡子都沒有問題了。還有被子,全都被拆下來,換了一套新的,昨天那牀舊的已經不見了……
這個是沒事?
筱婕看到他之後,打過招呼之後,又繼續擺弄自己的東西了。那份鎮定,讓人驚慌。
席歐洺腦子轉動了半天,也找不出一個合適的詞語,在此刻發出。
最終,在她忽略了他一分鐘之後,他走了過去,握住她的手,緊緊的,不讓她動了。
“婕兒……”
他低喃,可還沒來得及說下去,她的淚水就掉了下來,就猶如一個失去方向的孩子般,哭了出來。
“對不起……”她緩緩道。
她不知道自己天生是偏寒體質,不知道她天生難以受孕。如果一開始就知道,那她是不會答應嫁給他的,因爲那個時候他們還沒有感情。他是豪門子弟,尊貴之軀,本來是不用承受這種後果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原因,他沒有必要因爲她而去承受別人異樣的眼光。
她可以一輩子沒有孩子都沒關係,可是他呢?他的家世他的地位容許他有這樣一個妻子嗎?饒是他再愛她,可是她又能張着他的愛就留下,讓他承受跟她一樣的痛苦嗎?
理智告訴她,應該放手,應該離婚,她應該徹底離開,可是終究抵不過心底的那份留念。
“歐洺……”她哭着繼續道,“我不想離婚,我不想離開你,不想你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不想你跟她們有孩子……我想跟你在一起……”
她想了一個下午,想到了離開,想到永遠離開他的日子,可是她發現她做不到。單單是離開一個下午,她就受不了了。讓她如何想象,以後都沒有他的日子呢?
愛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深入骨髓,沒有孩子她已經夠絕望,可是再沒有了席歐洺,那讓她怎麼繼續活下去?
終究,在火車站她停住了腳步,一個人回到了家裡。然後當時家裡一個人都沒有,她知道,也許都出去找人去了……
席歐洺笑了,捧起她的臉,吻幹她的淚,然後緊緊抱住她,“傻瓜,說什麼傻話呢。你把我的寶貝帶回來了,是爲我立功了,又怎麼會對不起呢?我們當然不會離婚,我不會娶別的女人,更不會與別的女人生孩子。我只愛你,這輩子,下輩子都只愛你一個。”
筱婕抽泣着趴在他懷裡,眼前浮現出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那個時候是新婚,她什麼準備都沒有,因爲是對生活無望,沒有寄託,所以在那麼無所謂的答應聯姻,把自己推銷出去。
可是在見過面之後,她就深深陷入他的溫情裡了。不管最初目的是什麼,他們破天荒的愛上了對方。
“在認識你之前我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受,可是在遇到你之後,我明白了愛一個人是什麼感受。婕兒,別想着要離開我,我們之間早已經骨肉相連分不開彼此了,如果你想要離開,那麼即便是翻遍整個地球,我也會把你找到。”
像是一種誓言更像是一種詛咒,他們之間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分開。
“我想過了,如果我們沒有孩子,我們就去做試管嬰兒,如果依舊無法成功。那就去領養一個,即便不是親生的也一樣,只要是由我們帶大的,就是我們的孩子。”
筱婕破涕爲笑,緊緊抱住了他。
兩人沐浴後,他把她抱上牀,摟進懷裡。
房間內一個大型歐式水晶燈掛着,暖暖的光灑遍整個房間。
她兩腮嫣紅,眼睛卻如大海般澄澈。有些羞澀的垂下眼簾,不敢回視那灼熱的目光。烏黑的長髮散亂在枕頭上,潔白的手臂輕輕低着他結實的胸膛。蕾絲睡裙有些凌亂,露出了她較好的身姿。
席歐洺就那樣俯視着望她,這個姿勢已經保持了很久,就彷彿不敢確定,他還能重新擁有這一切。那種在得知即將失去的恐懼,直到這一刻才慢慢從心底散去。
她終於忍不住擡眼看他,卻看到他深深盯着她,就像要把她生吞活剝了似的,她臉上一熱,正想翻身,卻被他吻上脣瓣。
良久,他氣息不穩的在她脣上輕輕摩挲着,“醫生說機率很小,可並不代表沒有。我會請最好的醫生,幫你調理身體。一切都只能慢慢來,寶貝,你信我嗎?”
筱婕一怔,自己的私心居然又被說了出來。的確,不想離開他是一回事,可是她也從來沒想過要放棄,但凡有一點機會,她都不會錯過。但是,她知道,很多時候,她能等,他也能等;可是有有心人不一定能等得了,他們前方的路也許會艱難,可是她願意同他一起走下去。只要他不放手,她也不放手。
她有很多不安,從心底發出的,可是卻又讓人無法說出具體緣由。以爲重新回到他懷裡,晚上可以睡個好覺,可是這晚她卻從夢中掙扎醒了,被他緊緊抱住,她看到他滿眼的心疼。她依偎進他懷裡,他大掌擦拭着她額頭的汗珠,還有把凌亂的頭髮髻到耳朵後,輕輕問她做了什麼夢。
自從結婚以來,她很少會做夢,即便是做夢也會做好夢,更多時候有他在身邊,她幾乎都是一覺到天亮的。可是最近,她逐漸會做有些噩夢,有的醒來就會忘記了,可有的卻記憶猶新。
“我做了一個夢。”
“嗯,告訴我。”他輕輕的怕着她的背部。
“我夢到我懷孕了……”她輕聲道,不安的看着席歐洺,“然後我又看見了一堆血,好像是從我身體裡流出了……好多,好怕……這是不是什麼徵兆?是不是在暗示我什麼?”
席歐洺皺眉,似在思考些什麼東西,她怔怔的看着他,他眉宇突然一鬆,然後笑道,“婕兒,都說夢與現實是相反的,明天我找一個善於解夢的人來看看,也許是個好現象。”
她聽他語氣輕鬆,她也被感染了,心下已經沒有那麼緊張。也許,是吧,夢的徵兆是好的。
可是,她其實還做了一個夢,她夢到席歐洺的母親了。她沒有見過席歐洺的母親,並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可是在夢裡,她彷彿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不知爲什麼,她十分肯定,那就是席歐洺的母親。也許在夢裡她清楚的看到了,可是醒過來她就覺得模糊了。
爲什麼,她夢見席歐洺的母親,會那麼心慌呢?她沒有把這個夢境說出來,因爲有些不可思議,她能說她看到了他母親麼?人家現在英國,又怎麼會無緣無故出現在她夢裡。
也許她的夢真的是一種預示,因爲第二天,她其中一個夢就實現了。
下班回家之後,她就想着自己好久沒有親手煮過東西了,在席歐洺還沒有回來之前,她要好好表現表現,然後等他回來了再一起吃。
過了蠻久,一頓算不上豐盛但是看起來還蠻可口的晚餐就呈現在了飯廳的桌子上,清蒸魚、酸甜排骨、芹菜炒牛肉、涼拌青瓜,嗯,兩個人吃夠了。看着自己的成果,她舒心的笑了,然後就聽到了門外傳來了響聲。
她以爲是席歐洺回來了,於是邊蹬蹬的跑出去迎接。
一輛私家車的停在了門口正中間,從車子裡面快速走下兩個長得比較結實的中年婦女,手裡還拿着兩隻行李箱,然後眼光像一把劍一樣的看向筱婕。
“你們是誰?”筱婕問,沒聽說最近有誰要來,可是家裡的保鏢都沒有攔截,想來應該是認識的人,可,會是誰?
“讓開,擋着路了!”一位長得比較粗獷一點的中年婦女粗聲道,力氣很大,能一手拿一個箱子,然後看也不看筱婕,直直走了進去,硬是把筱婕給撞開了。
筱婕被撞得沒反應過來,那中年婦女又拋出了第二句話,一樣沒有禮貌道“房間在哪裡?”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沒有禮貌,這裡是我家不是你家,再這樣說話我就讓保安請你出去了!”筱婕也火了,任誰被一個不認識的人這樣吼,心裡也會不舒服吧。她不直接讓保鏢趕人,算是客氣了!
可是對方似乎並不這樣認爲,而是用一種輕視的眼光來回審視筱婕,然後用更輕蔑的語氣道,“趕我們走?也要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啊!你真知道我們是誰嗎?得罪了我們,你也別想在席家過了!不就是少爺娶回來暖牀的女人,還真把自己當一回事!”
語氣說有多囂張就有多囂張,看着筱婕的眼裡,滿滿的全是嘲諷。
“你到底是誰?”按照席歐洺的家世,如果是親戚之類的,就不應該是這種,沒有氣質,說話又粗魯的人。豪門裡,即便是一個丫鬟,都得養得比普通人有檔次。
中年婦女斜了她一眼,然後不理會她了,直接吩咐其他人道,“趕緊的,把車裡其他東西都拿出來。”
然後其他人就把這裡當做自己的家一樣,開始忙碌起來,絲毫沒有把筱婕放在眼裡。
筱婕站在門外,覺得心裡像是堵了一塊莫名其妙的石頭一樣。纔沒一會功夫,那中年婦女就把車裡所有東西都搬進了家裡,也沒有經過她的同意,直接吩咐人把東西搬上樓,放哪啊哪的都清楚得很,彷彿以前住過似的。
終於,隨後又來了一輛車,這一次,中年婦女停下了手裡的活,趕緊跑到那輛車旁,然後恭敬的打開車門,彷彿迎接的是一位國家主席。
“蘭夫人您小心,別碰到頭。”
筱婕屏住呼吸,她彷彿猜到了什麼。
果然,先是一隻黑得發亮的高跟鞋,再是一件深咖啡色的秋天長裙,頗有一股雍容華貴的氣勢,最後是一張保養得當的,雖然上了年紀,可是依舊風韻猶存的臉。眉宇間有着與席歐洺相似之處。
筱婕果斷肯定,這一定就是席歐洺的母親了。因爲,跟她夢裡的那個身影一模一樣。掩住心中涌起的莫名情緒與驚愕,她最終甜美一笑,迎上前,叫了一句,“媽媽,您來了。”
席歐洺曾經說過,他母親名字叫蘭凝,一般大家都喜歡稱她做蘭夫人。
結婚後除了席後洺的嬸嬸外,還有席歐絕,她好像還沒有見過他家裡的其他人。如今,婆婆出場,卻沒有引見人,雖然有點不合適,可是她還得叫聲媽媽。關於禮數,豪門是最講究的。不管蘭夫人喜不喜歡她,她第一印象總不能太差了。
蘭凝卻彷彿沒有聽見般,先是驀然的看了看四周,然後才用一種高度審視的目光看着筱婕,之後秀美的眉毛一擰,語氣頗爲不悅,道“我怎麼不記得我有生過一個女兒?這位小姐可別喊錯了。”
筱婕臉色一僵,臉刷的就紅了“媽媽,我沒有叫錯,您沒有見過我,可我知道您。我是筱婕,歐洺的妻子,自然該叫您一聲媽媽。”
蘭凝卻淡淡瞟了她一眼,在看到她頸部處時,眸光深了沈,冷哼,“這聲媽媽還是先別叫了,我兒子娶妻自然得經過家裡人同意,我可不記得有同意過你們的婚事。我兒子什麼時候回來?”
“他應該很快就回來了。那您希望我怎麼稱呼您?”很奇怪,蘭夫人在夢裡帶給她的不安,在她出現的那一刻全都消失了。也許就應了那句話,有些事情你面對了,就不會覺得可怕了。
“叫蘭夫人吧,我們都是這樣叫的。”回答的是剛纔那位粗聲粗氣的中年婦女。
“好的,蘭夫人,您要不要先回房休息,等歐洺回來了,您再下來。”筱婕臉上笑意不減。
“不用,我等我兒子回來。”蘭夫人看也不看筱婕一眼,徑直走了進去,行爲舉止,頗爲高貴、傲慢。
她們前腳剛進門,席歐洺後腳就到了。
剛下車就看到筱婕面色平靜的站在原地,他笑着走過去,張開雙臂,還沒來得及抱一下,就被一個聲音打斷了。
“歐洺,媽的乖兒子,你可回來了!”
席歐洺一怔,朝筱婕張開的手臂還在僵硬着,就看着從裡面奔出來,笑得十分開心的蘭夫人,也就是他母親。在他沒回過神瞬間,蘭夫人就緊緊抱住了兒子,嘴裡還喃喃不休道。
“哎喲哦,多久沒見了都,媽媽可想死你了!快讓媽媽看看,我的寶貝兒子啊!”說完就放開了席歐洺,然後眼光不停的在席歐洺身上來回打量。然後,她臉上的表情就沉了下來。
“你怎麼又瘦了?難道那個女人就是這樣照顧你的?”蘭夫人口中的那個女人,不用說,就是指筱婕了。
“媽,你說什麼呢!”席歐洺語氣沉了一些,雖然在見到母親的第一秒他也是開心的,可是隨後想到的,就是他母親爲什麼會回來?
“我有說錯嗎?你瘦了可是真,看這臉色差的,膚色都沒有以前好了,還有這下巴,都變尖了。”說到這裡,她看了一眼還站在原地的筱婕一眼,又道,“雖然你正值青年,身體還好,可是有些事情還是要節制一點,免得對以後的身體不好。”
“媽!”席歐洺越發無奈了,看了看筱婕,此刻她正用一種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他與他媽。
“好了,媽不說了,來趕緊進門,我們有多久沒在一起吃飯了,哎。”說完就拉着席歐洺,進去了。
席歐洺一邊手被蘭夫人拉着,另外一隻手也不忘拉拉筱婕,也一併走了進去。
筱婕看着席歐洺淡淡笑了笑,雖然第一次見面,可是筱婕知道,蘭夫人不喜歡她,非常不喜歡,其中也許還有些輕視與厭惡吧。
她與席歐洺的婚姻,從來就沒有得到過他家裡人的支持。所以當初他們結婚,沒有一個人來參加。
也許在他們眼裡,她與席歐洺的婚姻根本就是一場戲吧,當不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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