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怎麼讓沐宇先走了,遲向北心裡也暗自嘀咕道,原本有着好多東西想要質問尚禹希的他此刻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甚至連轉過身去的勇氣也都沒有,於是只能讓沉默而尷尬的氣氛在兩個人之間流淌。
兩個人的心跳和呼吸聲在瞬間被放大了無數倍,就像是震耳欲聾的鼓點一樣,一點一點的敲擊着兩個人的耳膜,也敲擊着兩個人的心臟。
尚禹希看着眼前遲向北的背影,離自己只有一步之遙,可是,這一步,彷彿是隔着一道跨越不了的鴻溝一樣,任她如何邁步,也無法到達彼岸。
盯着遲向北紋絲不動的背影,尚禹希覺得自己的眼眶被一些晶瑩透亮卻任性的不肯落下來的水珠憋的有些發酸,在氤氳的霧氣中,一些畫面在裡面暈染開來。
“希希,今天中午你想吃什麼?”遲向北的聲音緊繃,依舊冷着一張臉看着尚禹希,可是眼裡的緊張卻泄露了他此刻心情的秘密。
哼,居然還這麼傲嬌!尚禹希笑着看了看眼前努力裝作鎮定樣子的遲向北,心裡起了捉弄他的小心思,她故意用手撐着腦袋,裝作在認真思考的樣子,想了半天茫然的對着遲向北攤了攤手,撒嬌的說道:“我想吃天上的星星怎麼辦呀。”
“嗯?”遲向北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眼裡不知道是茫然還是爲難,他認真看向尚禹希,眼裡有着求證的意味,就好像是沒有聽清她的話一樣。
尚禹希被遲向北認真的樣子逗笑了,她伸出一隻手,在遲向北的額頭上撫了一下,俏皮的對他說:“我開玩笑吶,你看看你認真的樣子。”
“希希!”遲向北這才知道尚禹希是在捉摸自己,有些懊惱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叫了一聲。
“別生氣嘛。”尚禹希搖着遲向北的手撒嬌道,雖然這會兒她口頭上在給遲向北道歉,可是心裡別提有多得意了,那時候的尚禹希總是喜歡逗被譽爲“千年冰山臉”的遲向北生氣,儘管爲此,她也沒少用各種撒嬌的手段哄遲向北,可是,她就是喜歡這樣樂此不疲的重複這個遊戲。
“我永遠不會對你生氣的。”遲向北認真的看着尚禹希說道,這是他的真心話,他其實也知道,很多時候尚禹希就是在故意挑釁自己,好像非要試出自己的底線才肯罷休一樣,可是他也不知道爲什麼,那時候的自己不管什麼事,都對尚禹希生不起氣來,那時的他,將自己這種無法剋制的包容定義爲“愛”。
尚禹希聽着遲向北溫柔而堅定的承諾,心裡一塊柔軟的地方被觸碰到了,她將自己微紅的臉蛋埋進了遲向北的胸膛裡,伸出胳膊抱住了遲向北,就像是一鬆手就會失去一樣,那麼緊緊的抱着遲向北。
那時候的遲向北和尚禹希,還是兩個象牙塔裡的學生,他們總以爲,只要不放開彼此的手,就能輕易的到達自己和對方承諾的永遠,可是後來
的他們才知道,長路漫漫,能攜手一程的人都是少之又少,永遠這兩個字,對好多人,都是一種無可奈何的奢望。
就像現在一樣,尚禹希呆呆的看着遲向北的背影,這個曾經對自己許諾的“永遠不會對你生氣”的少年,這麼近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可是爲什麼她覺得此刻他離自己這麼遠呢,遠的讓她覺得眼前的一切都不太真切。
“嘶——”不知道什麼時候,尚禹希的手指甲已經快要嵌進了自己的手心裡,感覺到痛的她皺着眉低叫了一聲。
“你沒事吧。”聽見尚禹希聲音的遲向北趕緊轉過身,他以爲是沐宇對尚禹希的迷藥藥力仍在,所以一邊努力壓制聲音裡的關切一別上前一步打算攙扶尚禹希。
尚禹希顧不上自己有些踉蹌的步伐,她將身子不動神色的往一邊挪了挪,遲向北的手尷尬的停在了空中,他眸子裡的寒光在黑夜裡顯得那樣駭人。
“他就能碰你,我只是扶你一下都不行麼?”尚禹希只能看到遲向北的嘴動了動,並不能聽清楚他在自言自語些什麼,可是尚禹希能分辨出遲向北臉上的失望。
“我沒事。”尚禹希擠出一個慘白的笑容,可是這個笑在遲向北眼裡,真的比哭還難看。
也許是因爲太久將自己的重量倚靠在背後的牆上,此時想要邁開步子的尚禹希只覺得腿一陣發軟,她努力了幾次想要將自己的身子站直,可是眼看着就要摔下去了。
被尚禹希拒絕過的遲向北抱着胳膊冷冷的看着眼前這個倔強的女人,還真是要你吃一點苦頭你才能知道我到底是好意還是假惺惺!可是儘管心裡這麼想,遲向北還是在尚禹希就要摔倒的時候伸出雙手摻住了她。
“謝謝遲……”那雙手的溫度她那麼的熟悉,熟悉到她甚至覺得此刻跟遲向北還是學生時代的樣子,他總是在她需要的時候對她伸出雙手,可是當她的目光觸及到他冰冷的目光的時候,她才知道一切真的已經是滄海桑田了。
“謝謝遲先生。”尚禹希藉着遲向北的力氣站好,感覺到自己體內的力氣已經一點一點的回來了,她站好對着遲向北說道。
遲先生?好一個遲先生!遲向北在心裡冷笑了一聲,從學生時代+開始,尚禹希總是以捉弄自己爲樂,所以給自己取得名字不計其數,可是在所有的名字中,此刻的遲先生纔是最刺耳的一個。
“不用謝,尚小姐。”遲向北也禮貌而疏離的回覆到,雖然說出口之後覺得自己有些幼稚,可是在說出來的時候,他刻意的加重了“尚小姐”這三個字裡的諷刺。
“剛剛……”尚禹希想要解釋,可是她能解釋什麼呢?她又有什麼資格去跟遲向北解釋呢?
“剛剛怎麼了?”遲向北卻似乎饒有興致,他看着尚禹希,眼裡的笑意一點點的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輕蔑的表情,好像在告
訴尚禹希一切都不用解釋了,他的眼睛告訴了自己剛剛發生的一切!
“剛剛謝謝你,我想現在我該回去了。”遲向北眼裡的冰冷讓尚禹希再也沒有說下去的勇氣,她此刻只想當一隻鴕鳥,將自己的頭緊緊的埋於地下,讓所有人都看不到自己臉上已經試圖掩飾但依舊明顯的尷尬。
“站住!”遲向北一下子抓住了尚禹希,他看着想要逃離的尚禹希,眼睛裡有憤怒,有失望,有疑惑,這些東西交織在一起,變成了一張大網,將尚禹希網在了其中,動彈不得。
“你放開我!”這是今天晚上第二次被一個男人鉗制住了,尚禹希心裡的怒火一下子燒遍了全身,就連僅剩的一點理智,也被燒光了,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氣,一邊大叫着一邊將遲向北推了幾步之遠。
“尚禹希!”有些不可置信的遲向北顧不得剛剛自己踉蹌的狼狽樣,他兩個箭步衝到了尚禹希的面前,提高了幾個分貝對着尚禹希叫道:“你現在可真是不錯,能被其他的男人碰,甚至能被其他的男人下藥,我只是扶你一下,你!”
尚禹希的心被狠狠的刺痛了,她在那一刻才知道,曾經能對你溫柔憐愛的男人,在對你生氣的時候,也是百般的不留情面。
“我?我怎麼?遲先生,你倒是說說啊。”尚禹希冷笑的看着遲向北。
還真是無情的女人!遲向北看着一副無所謂樣子的尚禹希,聽着她沒有波瀾的聲音,實在沒有辦法將眼前的人跟曾經在自己懷裡撒嬌的女孩聯繫在一起。
“你怎麼你自己知道。”遲向北帶着鄙夷的語氣對着尚禹希說道。
“就算我再怎麼樣,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想,跟遲先生沒有任何的關係吧。”尚禹希看着眼前惱羞成怒的遲向北,輕飄飄的說道,只有她自己知道,現在自己的內心就好像被扯出了好大一個洞一樣,冷風毫不留情的灌進來,讓她的身子都不自覺的微微顫抖起來。
“是啊,當然跟我沒有關係,只跟那些有錢有勢的人有關係吧。”遲向北的語氣裡刺骨一樣的不屑,可是這種刺骨的疼痛,不止是刺在尚禹希的心裡,遲向北的心中又何嘗不是千瘡百孔呢?
尚禹希有那麼一秒的衝動,將一切的真相一股腦的倒出來,可是下一秒,她還是選擇了緘默,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說出來有什麼意義呢,況且,遲向北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人,驕傲到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纔是真的。
於是,尚禹希就只是那樣愣愣的盯着遲向北,就像是要仔仔細細的重新把眼前這個人認清一樣,遲向北也毫不抗拒尚禹希的眼光,似乎下一秒移開了眼光,尚禹希又會再一次消失不見一樣。
不管前一秒兩個人發生了多大的爭執,這一刻,兩個人沉默的對視裡只有對方的樣子,以及時間掩蓋在兩個人之間的秘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