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聞言冷哼一聲,那模樣明顯就是不相信皇北天的鬼話。
皇北天急的滿頭大汗,腦中飛速運轉,正琢磨着該怎麼打動鳳凰才能讓鳳凰放自己一馬,便聽鳳凰不緊不慢開口道,“我現在鬆手,你往後面退。”
皇北天如蒙大赦,連連點頭,“好,我往後面退。”
鳳凰也沒有爲難他,說完便微鬆了拿着木漿的手。而皇北天則仿若有東西要咬他一般,急忙朝背後退去。
卻不過剛退開半步遠,迎面便是一道風聲。皇北天本能反應的朝一側避去,又突然反應過來那一側是湖,只是反應過來歸反應過來,卻還哪裡來得及?
“噗通”一聲,皇北天應聲歪進水裡。
鳳凰則一邊一腳踩住船兩側穩住小舟,揮舞着手中的船槳,朝栽進水裡的皇北天陰森笑道,“現在估摸着是徹底冷靜下來了。”
皇北天水性極佳,掉進水裡後,一蹬腿,立時就浮了上來,他伸手抹了抹自己臉上的手,朝鳳凰搖頭道,“凰兒,你說話不算話。”
“我怎麼說話不算話?我剛剛只答應說鬆手,又沒說不踹你下水!”鳳凰不鹹不淡道,說罷又哼道,“再說了,就算我說話不算話又怎樣?你難道沒聽過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麼?”
皇北天啞然失笑。
鳳凰卻是不再理他,一搖木漿朝後方退去,“我先回去了,你自己慢慢遊回去吧。”
皇北天聞言頓時哭笑不得,“你這都將我給踹下水了,也算是報了一箭之仇,用不着再將我丟在這裡吧?”
鳳凰蕩着雙槳,悠悠道,“只報一箭之仇怎麼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雙倍奉還。”
皇北天看着鳳凰即將劃出荷花叢的身影,眼眸一眯,卻是沒再多說,而是一個猛子扎進水裡。鳳凰聞聲心知不好,趕忙加快速度往前劃,卻哪裡比得上皇北天的怪力和速度?
“砰——”一聲悶響,伴隨着船身劇烈一震。
鳳凰大驚,邊兩腳死死抵着船兩側以防翻船,邊失聲尖叫道,“皇北天,你瘋了?!”
皇北天迴應她的是再次大力一撞。
鳳凰這下再顧不得拿木漿了,雙手趕忙配合着雙腳死死按住船兩邊。水聲嘩啦,銀浪激盪,兜頭澆了她滿頭滿臉,她呸呸兩聲,氣的哇哇大叫,“皇北天,你個混蛋!我跟你沒完!”
皇北天從水中浮出,趴在船沿朝鳳凰笑眯眯道,“你要怎麼和我沒完?”
鳳凰猙獰一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手過去按住他的腦袋就死死往水裡壓,“這麼和你沒完!”
皇北天屏住呼吸,卻也不反抗,只順勢摸到鳳凰按着自己腦袋的手,扣着手腕就朝水裡拖。
鳳凰大驚失色,忙不迭丟開手,卻哪裡甩得開皇北天那鐵鉗一般的大手?她惶然大喊,“皇北天,你鬆手!我不鬧你了,你快點鬆手!”
皇北天聽見她服軟,這才鬆開手,在鳳凰堪堪要歪進水裡的時候,還順手託了她一把。鳳凰癱倒在小舟上,卻是嚇得半晌沒回過魂來。
皇北天重新從水裡浮上來,趴在船沿,肆無忌憚的欣賞着眼前的“美景”。鳳凰身上的衣裳已然溼了大半,之前還霧濛濛的雲紗如今宛若半透明的薄紗一般貼合在鳳凰白皙若雪的皮膚上,因爲此,胸前曲線一覽無遺不說,內裡嫩粉色肚兜上的鴛鴦戲水圖都清晰的足可細細描摹而出。
好在鳳凰的雙手下意識地放在了肚子上,肚子那一塊的衣衫也沒溼多少,要不然只怕肚子也要暴露出來了。
鳳凰直躺了好一會才爬起身,卻是立時發現皇北天火辣辣的眼神。她臉一紅,趕忙將身子蜷起,兇巴巴的瞪了皇北天一眼,惡聲惡氣道,“看什麼!再看把你眼睛摳掉,你信不信!”
皇北天一臉遺憾的將視線從鳳凰山巒起伏的胸前收回,悠然笑道,“你再這麼兇悍,我真的將你拉下來同我鴛鴦戲水一番,你信也不信?”
鳳凰一窒。
皇北天見狀笑了一聲,手於船一側按一下,整個人立時便仿若劍魚一般破水而出,在那小舟因着他的力道猛地往一邊傾斜時,他又帶着一身水珠輕飄飄落下,堪堪將那即將翻船的小舟重新壓穩。
鳳凰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尖叫一聲,待好不容易重新坐好,卻是嚇得心臟都差點從嘴裡跳出來,不由氣的撲上去就是一通拳打腳踢,邊還破口大罵道,“皇北天,你個混蛋!大混蛋!”
皇北天接住她撲過來的身子,也不還手,只摟着她,一邊安撫的拍拍她的後背,一邊溫柔的親着她眼角不知是湖水還是淚水的不知名液體,柔聲輕哄道,“好,我混蛋,我大混蛋。別生氣了,我只是想跟你開個玩笑,不是要故意嚇你。”
懷孕後的身子本就極容易疲乏,和皇北天又鬧了那麼半天,再經歷連番驚嚇,鳳凰發泄一般大發了一通脾氣後,到底在皇北天低沉溫柔的聲音中慢慢安靜了下來,軟軟靠在皇北天懷裡。
皇北天既擔心她穿着溼衣裳着涼,又捨不得兩人這難得的親密時間,只能折中的以內力將兩人的衣衫烘乾。如此雖穿着不是太舒服,但也比溼噠噠的好。
木漿早就順着一圈圈盪開的漣漪飄遠了,小舟卻是順着水勢慢慢朝荷花深處滑去,不過頃刻,兩人便已被密密的荷花叢給徹底包圍。
狹隘逼仄的空間讓很多堅持都模糊成了一團,鳳凰幾乎是無意識的將臉在皇北天的懷中蹭了蹭。這個動作取悅了皇北天,他將鳳凰更往自己身上摟了摟,伸手撥開她還是有些潮溼的頭髮,在她額角輕輕落下一吻。
這一吻不帶任何情-欲,只有溫情,唯有溫情。
鳳凰雖未有任何動作,蜷在皇北天懷中益發柔軟的身子卻昭示了她心底的明晰。皇北天享受着她這難得的溫順,只恨不能永遠停在這一刻。他伸手採了一朵重瓣嫩粉荷花別於鳳凰發間,輕聲笑道,“我們這樣像不像一對野鴛鴦?”
鳳凰臉埋在皇北天胸口嗚嗚嚕嚕的哼卿了一聲,“你纔像那扁毛畜生呢。”
皇北天笑了一聲,也不生氣,只緊了緊環抱着鳳凰的手,溫聲道,“說到鴛鴦,我倒是突然想起來,你還欠我一個交頸鴛鴦的香囊呢。”
“你說我欠我就欠了麼?人證呢?物證呢?”鳳凰哼哼,“一國王爺可以這麼紅口白牙的污衊人?”
皇北天被她這理所當然的倒打一耙給說的啞然,半晌這才失笑俯過臉咬着鳳凰的耳尖,笑斥道,“食言而肥便也就罷了,竟還睜眼說瞎話外加倒打一耙,你現在的膽子倒是越發的大了。”
鳳凰用頭拱着他的胸膛,嗤笑道,“我膽子本來就大,你能奈我何?”
她這小動物一般的動作弄的皇北天驀地就是一陣心癢難耐,但他還是佯裝生氣的板着臉道,“我能奈你何?我自然是要好好的教訓你一番了,要不然回頭你還不得騎到我頭上?”
鳳凰聞言立時癡癡一笑,“說得這麼冠冕堂皇,其實還不就是變着法佔便宜!”
皇北天一個沒撐住,也是笑出了聲,貼着鳳凰白中泛粉的耳朵,軟語道,“那夫人是給佔還是不給佔呢?”
鳳凰有些癢的將頭往皇北天懷裡縮了縮,懸在皇北天胸膛上的嘴脣卻是突地輕輕一掀,吹出一口熱氣,似笑非笑道,“便宜可不是那麼好佔的,之前還沒受到教訓麼?”
皇北天身上穿着衣裳,按說應該感覺不到鳳凰吹出的那一口氣,可事實恰恰相反,皇北天不僅清楚明晰的感覺到了,身體還立時給予了反應。
“唔,好痛!”差點沒被皇北天一把將腰摟斷的鳳凰伸手打了皇北天的胳膊一記,痛吟了一聲,叱道,“你這麼大力是要將我的腰折斷麼!”
皇北天略鬆了鬆環着鳳凰的力道,聲音卻滿是壓抑道,“比到折斷,我更想將你徹底揉進我的身體裡!這樣你就永遠不會離開我了。”
鳳凰一顫,沒說話。
荷間細語淡化了兩人之間的矛盾衝突,但那些東西卻並不會真的就此消失,這一點,鳳凰知道,皇北天也知道。
感受到鳳凰微顫的皇北天心中也跟着顫抖了一下,卻是後悔不該在這樣一個難得的甜蜜時間提這般掃興的事。他正琢磨着該如何補救,鳳凰卻是突然從他懷中起身,伸手摺下一個粉嫩蓮蓬,一把掰開,取了一顆蓮子塞進皇北天嘴裡,輕笑道,“我們現在不說這個好不好?至少在這裡,在這一刻不要說這個。”
她愛皇北天之心不會比皇北天愛她少多少,要不然也不會捱得如此辛苦。但有些事情不是相愛就可以的,皇北天有皇北天的職責,她也有她的堅持,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鳳凰現在只想趁着這個難得的機會,暫時放下包袱,放下堅持,放下尊嚴,放下一切的一切,只爲在這個讓她愛的心口發疼的男人懷裡安靜的靠一會兒。
就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