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擡頭,便見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口,絢爛刺目的日光於他背後落下,他的臉整個埋在陰影中,看不清,分不明。
原來這纔是這一齣戲的重頭戲麼?鳳凰譏誚的翹起了嘴角。
“王,王爺!”陸冰兒一副沒想到皇北天會出現的表情,呆呆傻傻的回身看着皇北天,因着回身動作太大,一滴一直含在眼眶中的晶瑩的淚水倏然滾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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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不知道皇北天看到這滴淚水是什麼感覺,反正她是差點笑出聲,奧斯卡影后在這裡不過也就如此了吧?只是她現在該怎麼做呢?是撲倒皇北天腳邊哭訴自己什麼也沒做?還是乾脆就給陸冰兒一耳刮子猙獰呵斥她陷害自己?
這般一想,鳳凰忍不住就笑出了聲。
她笑的如此突兀而古怪,讓室內兩人都怔了一下。
“鳳,鳳凰?”陸冰兒有些戰戰兢兢的喚了一聲。
鳳凰沒應,只伸手扶起她,在她愣愣起身的瞬間,鳳凰湊到她耳邊輕若無聲的呢喃道,“害怕什麼?你如願了,不是麼?”
她的聲音極輕極柔,陸冰兒聞言卻不知爲何驀地就是一抖,好險差點沒再次摔倒下去。
鳳凰死死扣着她的胳膊,強硬迫使她起身,放開了聲音,言笑晏晏道,“好冰兒,快別哭了,我之前並不是和你生氣,而是惱皇北天強迫我用膳。你知道的,我這一沒胃口啊就十分討厭別人逼我吃東西,前幾天青玉不也因着這事被我發作了一番麼?”
陸冰兒震驚的看着鳳凰,不知道鳳凰爲何如此說。
鳳凰藉着陸冰兒擋着自己的間隙,再次一字一字無聲道,“你不是想要皇北天的愛麼?那我便助你一把。相信我,比到陷害我,和我維持交好的假象將更有利於你。”
“到底怎麼回事?”皇北天一直站在門口看着她們兩人,因着逆光,始終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陸冰兒嘴脣掀了掀,最終一咬牙道,“王妃之前發了那麼大的脾氣,妾身以爲是因爲妾身的緣故,心中愧疚,這纔來找王妃請罪的。”
皇北天唔了一聲,也沒有再多問,只不冷不淡道,“王妃身子不好,以後不要在她面前哭哭啼啼的,沒得敗壞了王妃的心情。”
陸冰兒低眉垂眼應了一聲,心中卻是一悚,爲鳳凰的未卜先知,也爲王爺對鳳凰幾近不分青紅皁白的愛護,她知道,剛剛若是她說鳳凰因着之前的事情在責罰她,王爺不僅不會維護她,估計還會更加斥責她一頓。
只是,鳳凰爲什麼要幫她?
陸冰兒不動聲色的瞥了鳳凰一眼,眸中盡是疑惑。
鳳凰面上卻是淡然如前,見皇北天進來,她也只不冷不淡道,“你又回來做什麼?”
“剛拉了東西在這邊。”皇北天解釋道。
鳳凰似笑非笑的睨了陸冰兒一眼,“我纔剛回來,什麼也沒瞧見,冰兒一直在這裡,她估計瞧見了。”
陸冰兒臉上一紅,垂頭吶吶道,“妾身的確瞧見了,妾身這就去給王爺您拿。”
皇北天卻是一擺手道,“拿了直接給小廝,然後你就先回去吧。王妃用完膳後習慣午睡的。”
陸冰兒應了聲喏去了。
皇北天待人離開後這才垂眼看向鳳凰問道,“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鳳凰隨手將茶碗往桌上一擱,起身,一把推開他,邊朝裡間走,邊不耐煩道,“剛我不是說了麼,她以爲我之前發脾氣是因爲她,心中愧疚,來找我請罪來了。”
“就這樣?”皇北天有些不信。剛剛他雖隔了兩人一段距離,但他可沒錯過鳳凰和陸冰兒咬耳朵,只不過鳳凰並未說出聲,因而他只聽到一些清淺的氣流聲罷了。
鳳凰一臉的煩躁,嗆了一句,“不這樣還能怎樣?”
皇北天見狀無奈搖頭,“我只是怕她欺負你,你火氣這麼大做什麼?”說罷又沉吟道,“是不是懷孕了脾氣就會變得特別大?之前我不過就讓你吃個飯,你也是突然就發起脾氣來。”
“我就是看你心煩行不行?”鳳凰火大道,說着突然停住腳步,扭頭,“我要午睡了,你跟進來做什麼!”
皇北天理所當然道,“我伺候你就寢。”
鳳凰,“……”
皇北天說伺候鳳凰就寢就當真伺候了起來,鳳凰也懶得和他理他,上了牀就顧自閉上了眼睛,任由他一個人在牀頭打轉。
如此也不知過了多久,竟當真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青玉正坐在她牀頭替她打扇。見她醒來,她立即討好一笑,“王妃,您醒啦?”
鳳凰淡淡睞她一眼,“我讓你抄的清心咒抄完了?”
青玉不想她還記着這事,小臉頓時一苦,悶悶道,“還沒。”說罷,到底還是有些不服氣道,“王妃,我又沒做錯,你幹嘛要罰我啊!”
“我現在喊都喊不動你了,你還沒做錯?”鳳凰聲音冷了幾分。
青玉聞言瑟縮了一下,隨後又小小聲的嘀咕道,“我,我不就是怕那個陸冰兒欺負您嘛。”
鳳凰起身下牀,冷笑一聲,“狡辯!只要我不想,誰能欺負得了我去?你難道是第一天跟着我的?”
“好嘛,好嘛,我就是看不慣那個陸冰兒,”青玉嘟着嘴嘟嘟囔囔道,“您雖然不想和她計較,但我可看不過眼。照我說啊,她簡直比大公主嫣然還要可惡!”
鳳凰擰了個帕子擦了把臉,神色淡淡道,“有什麼可惡不可惡的,她喜歡皇北天,用些手段也是理所當然。”
“王妃,她那麼利用你,你還幫她說話,你也太聖……”青玉不敢置信的驚叫一聲,雖中間卡殼了一下,但還是很快想起了那個曾經從自家王妃口中聽到的詞,“你也太聖母了吧!”
鳳凰嘴角一抽,倏然扭過頭來,猛地就將手中的溼毛巾一把扔在了青玉臉上,叱道,“不會說話就閉嘴,沒人當你是啞巴!”
“本來就是,”青玉將臉上的毛巾拿下來,撇嘴道,見鳳凰又瞪眼過來,她趕忙賠笑道,“那王妃您到底怎麼想的嘛?”
“想什麼想,我們不久之後都要離開了,和她爭這個有意思麼?”鳳凰淡淡道。
青玉想想倒也是,只是心裡到底還是有些氣不過,跟着她想起什麼死的,又開口問道,“王妃,之前那個陸冰兒和你在屋裡到底說什麼啊?我在外頭怎麼好像聽見了哭聲?”
鳳凰聞言不語,只淡淡睞她半晌,這才慢慢道,“我怎麼現在才知道你好奇心居然這麼重?要我將她說的話背一遍給你聽麼?”
青玉知道鳳凰是真的生氣了,再不敢吱聲。
鳳凰又冷淡道,“下次你再這麼說不聽,你也別跟着我了,要回閣裡,要留在這裡隨便你。”
青玉這才被徹底嚇住,白着一張臉噗通一下跪下身,顫道,“閣主,我再不敢了,您別生我的氣。”
鳳凰不理她,只顧自喊了子蘭給她上點心,她中午沒怎麼吃,一覺醒來肚子有些餓了。子蘭應了一聲去了,少頃端着托盤進來卻見青玉居然跪在地上,面上不由一訝,但也沒敢多問。
鳳凰慢條斯理的用完點心,又看了一會書,這才撩眼看向青玉淡淡道,“起來吧,下不爲例。”
青玉這才爬起身,卻因爲跪的太久差點沒摔倒在地。她自跟着鳳凰以來還從來都沒被這樣懲罰過。
鳳凰掃了她一眼,又補充了一句,“先回去歇着吧,讓人給你膝蓋抹點紅花油。”
青玉應了一聲,走到門口,又扭過頭小小聲道,“閣主,我真的知道錯了。”
鳳凰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
青玉見她臉上神色始終淡淡,只能怏怏去了。
鳳凰看着手中的書卷卻是發了呆。青玉問她怎麼想的,其實她還真不知道。她心中掙扎的厲害,一方面情不自禁的因爲其他女人靠近皇北天而怒火蓬然,一方面她的理智又不停地告訴她自己,這是不應該的,畢竟她是要離開的人,還霸着皇北天做什麼呢?難道讓皇北天念着她一輩子麼?
這兩個念頭拉扯着她的神經,讓她的行爲也跟着反反覆覆,卻是連她自己都要厭棄如此搖擺不定的自己。
鳳凰在這頭搖擺不定,皇北天那邊心中也是各種糾結。
貴喜瞧着自家王爺自打小築回來後就坐在那裡發了半天的呆,拿着毛筆的手半天都沒動一下,漆黑的墨汁一滴一滴的滴了滿紙,到底沒忍不住好奇,小心翼翼的開口詢問道,“王爺,您怎麼了?沒事吧?”
皇北天被他這一聲喚回神,卻是突地想起什麼,沒好氣道,“之前讓你送個信,你人送到天邊去了?半天不見人!”
之前青玉送桃花箋過來的時候,是押着貴喜一起回來的,因而貴喜也沒來得及向皇北天稟報自己受到了什麼樣的摧殘。
此時聽聞皇北天問,貴喜立刻委屈的扁嘴道,“王爺,不是奴才不想回來,是王妃的那個丫頭青玉命人將奴才給綁起來了!”說罷他又不滿的抱怨了一句,“王妃的這個丫頭也太大膽了些,居然說綁人就綁人的!”
皇北天卻是一笑,“她那個主子本就是個膽大妄爲的,其奴肖主,她像她主子也沒什麼奇怪的。”
貴喜聞言目瞪口呆,望着皇北天的眼神好似第一天認識他一般。
他家王爺居然也會愛屋及烏,這也太神奇了吧!
皇北天不知道貴喜心中的腹誹,他對青玉的印象的確不錯,因而淡淡對貴喜道,“她是王妃的丫頭,你以後對她客氣些,可別因爲她綁了你,你就故意刁難她。”他手下那些小廝平日裡刁難其他人,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懶得管罷了。
貴喜應了聲喏,心中卻是撇嘴,那個煞神誰敢惹她啊。
皇北天想了想又道,“你去宮中遞個帖子,將宮中最好的產婆給我輕兩個來。”
貴喜還想想着青玉那鬼丫頭的事情呢,聞言沒回過神來,呆呆道,“青玉懷孕了?”說罷立時覺的不好,因爲自家王爺幾乎是頃刻間黑了臉。
“胡說什麼!是王妃懷孕了!”皇北天厲聲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