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尖利,一下子就將衆人的注意力給全部吸引了過去,衆人循着那人的視線回頭,便見一臉焦急的莫紫萱抱着鳳凰風一般的衝了出來。因爲莫紫萱的動作太快,衆人並不能看清鳳凰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但看那軟塌塌垂落的四肢想來是不大好的。
“鳳凰怎麼了?”陸冰兒當先攔在莫紫萱前面問道。
莫紫萱一副不欲多言的樣子,抱着鳳凰就想要繞開她,卻又被許氏給擋住了,“哎呀,王妃這到底是怎麼了?瞧着怎麼好像是暈過去了?”
莫紫萱臉上滿滿都是焦急,可眼見着其他人都圍了上來,一副她不說清楚就不放她們離開的模樣,只能一臉忍耐道,“王妃剛摔了一跤,好像摔到肚子裡。”說罷便不耐煩道,“快點讓開。”
她後面一句是和青玉的聲音一起響起的,“什麼?我家王妃摔着了?”
青玉剛剛給李珍送完東西本來是要去接鳳凰的,可路過前院的時候見這邊亂作了一團,她一時看不過眼便上來幫忙了。剛剛莫紫萱抱着鳳凰出來的時候她正和另外兩個侍女低聲說話,因而並沒有注意到。
青玉聽說鳳凰摔了肚子,頓時就慌了神,拼命想往前面擠,可那些女人哪個是吃素的,既然不想讓她過去,自然是千方百計卻又不動聲色的堵着她了。
“這好好的怎麼會突然摔了肚子,”田氏從人羣中探出腦袋,疑惑問道,“這又沒下雨,地上都不滑。”
莫紫萱臉上的不耐煩越發明顯了起來,但還是忍耐的再次解釋道,“我也不知道具體是個什麼情況,剛李珍過去看我們,說是要和王妃單獨談談,可兩人不過剛走到門口,鳳凰忽然就摔了一跤,我當時也沒想那麼多,衝出來就將李珍打暈過去了,你們派個人去看看吧。”
“那八成是李側妃搗的鬼了,她和王妃本來就不合。”有人猜測道。
莫紫萱卻是一臉不耐煩聽她們再嘰歪的模樣,叱道,“還不趕緊讓開,沒聽說救人如救火麼?一個個擋在這裡是想要做什麼!”
“哎,莫側妃,你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我們這也是關心王妃,難道就只允許你一個人關心王妃麼?”許氏當場就沉下臉,怒道。
旁邊另一個妾室也是一臉的怒色,“就是,這人又不是我們推的,你衝我們發什麼火?別以爲你是側妃就能對我們吆五喝六的,陸側妃可也在這裡呢。”
陸冰兒瞪了一眼那個將她拖下水的妾室,轉而朝莫紫萱柔柔笑了一下,“紫萱,你彆着急,我們也是擔心鳳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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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紫萱本就不是個脾氣好,如今被她們這左一句右一句的一通擠兌,登時便怒上心頭,厲聲叱道,“你們是不是真的擔心你們自個心裡明白,如今我就將話撂在這裡,王妃摔了肚子要沒事便也就罷了,要是有個什麼好歹,你們一個人也逃不了!”
陸冰兒聞言沉下臉來冷冷看着莫紫萱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莫紫萱也冷冷回視她,一字一字緩而冷道,“意思就是,我會告訴王爺,王妃之所以有個好歹,全因你們阻撓我帶王妃去看大夫!”
“你胡說!”人羣中的田氏當場就嚇白了臉。
一直被擠在人羣外的青玉早就怒不可遏,聞言立刻高聲道,“莫側妃,奴婢幫您作證,這些人膽敢謀害王妃,謀害皇嗣,回頭一個也別想跑!”
人羣中陡然靜了一下。她們這些人攔在這裡的確沒存什麼好心,但仗着人多,想着法不責衆,便也就無所畏懼,可若當真牽扯到謀害王妃,皇嗣一事上,別說是院子裡這一點子人了,就是整個王府爲王妃的孩子陪葬也不是不可能的。
有人灰溜溜的從擁擠的人羣中退了出來,有了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很快,擠成一堆的人羣便散了個乾淨,只餘下陸冰兒還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青玉以及一兩個剩下的侍女都圍了過來,以她們如今的人數想要撞開孤身一人的陸冰兒輕而易舉,就是莫紫萱一個人也足夠了。可莫紫萱並沒有這麼做,她只是看着陸冰兒,冷冷道,“陸冰兒,想想我們自認識鳳凰以來,鳳凰是如何待你的,你確定你還要站在這裡麼?”
“莫側妃,和她囉嗦什麼,我們直接離開便是!”青玉瞪了一眼陸冰兒,對莫紫萱焦急道。
莫紫萱沒答,只顧自定定看着陸冰兒。
陸冰兒的臉很白,白得好似透明一般,緊緊咬住的嘴脣卻是反常的殷紅,她的眸光閃爍不停,似在掙扎,又似在浮沉。
良久,她終是緩緩的讓開了身子。
莫紫萱抱着鳳凰大步離開,在經過她身側的時候,丟下極輕的一句,“你總算沒負我們與你相交一場。”
陸冰兒顫了顫,卻到底什麼也沒有說。
一眼誤終身,她早就沒辦法回頭了。
莫紫萱抱着鳳凰腳底生風一般回了西苑小築,青玉則去找管家請大夫了。莫紫萱小心翼翼的將鳳凰放在了牀上,又以各種理由將小築內的所有人都給打發了出去,這才撇嘴冷笑道,“你剛聽見了麼?那些人的嘴臉,嘖,真虧得你沒睜開眼,要不然非得噁心的吐出來不可。”
鳳凰睜開眼,臉上也是一片冷色,“我自進府就深受皇北天愛寵,她們早就將我視爲眼中釘,肉中刺了,隨後我懷了孩子的消息又傳出,她們更是恨不能直接扎小人咒死我,如今好容易瞧見我出了好歹,自然要趕緊趁機落井下石一番了。”
莫紫萱大步走到桌邊倒了一杯冷茶灌下去,這才略壓了怒氣,再次開口道,“這其他人也就算了,我最氣的是陸冰兒居然也這樣,她也真做的出來!”
鳳凰見她氣的不行,怕她氣個好歹,反過來安慰她道,“算了,彆氣了,最後她不是讓開了麼?還算她有點良知。”
莫紫萱聞言倒是被她說的笑了起來,“這事你不是該更生氣麼?怎麼還反過來安慰我?”
鳳凰淡淡道,“沒什麼好生氣的,不過就是一個陌生人罷了。”
莫紫萱一怔,隨後笑開,“你說的沒錯,不過就是個陌生人罷了,的確沒什麼好生氣的。”
鳳凰見她臉上的容色和緩過來,這才放了心,轉而交代道,“皇北天肯定很快就會回來的,到時候你趁機回你自己的院子一趟,將所以事情和玲瓏交代好,到時候我會找機會將你召來,切記不要露了馬腳,是成是敗就看今晚了。”
莫紫萱重重的點了點頭。
如鳳凰所料,皇北天果然很快就回來了。這邊大夫不過剛開了藥,那邊皇北天便已然旋風一般捲了進來,虧得那一臉花白鬍子的大夫反應還算快,要不然非得被人高馬大的皇北天給撞出個好歹不可。
“怎麼樣了?王妃怎麼樣了?”可還不待那大夫緩下驚魂未定的心臟,胸口的衣襟卻又驀地被一隻有力的大手給一把揪住了。
“王,王,王爺,”老大夫結結巴巴道。
此時的皇北天臉白的跟鬼一樣,一雙眼眸風赤紅一片,聞言卻是暴怒,“王什麼王!本王問你怎麼樣了!”
老大夫想哭的心都有了,不是他不想說,而是皇北天抓着他衣襟的手太緊了,他喘氣尚且困難,哪裡能好好的說出話來?
“我沒事,”躺在牀上的鳳凰同情的看了一眼那憋得滿臉青紫的老大夫,略揚了揚聲音對皇北天道,“你快將人放開,人家快要被你掐死了。”
老大夫感激朝鳳凰看了一眼。
可皇北天現在完全被鳳凰摔到肚子這一消息給嚇到了,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惶恐的魔怔狀態,對於鳳凰的話根本就充耳不聞,只目眥盡裂的瞪着那老大夫,暴跳如雷的一聲聲道,“怎麼樣了?本王問你王妃怎麼樣了?!說話!到底怎麼樣了!”
“沒,沒,沒,”老大夫一邊費力的揮舞着自己的雙手,一邊困難道,只可惜聲音破碎,根本聽不出個所以然來。
鳳凰見皇北天那個樣子,心中一陣酸澀,卻還是強自忍住,從頭下抽出玉枕狠狠朝皇北天的後腦勺砸了過去。皇北天習武多年,哪怕現在神智有些不清楚,身體的本能卻還是在的。在那玉枕即將和他的後腦勺親密接觸的前一刻,他條件反射的便是鬆開太醫反手一撈,待看清手中的玉枕時,他的意識始才終於清醒了幾分。
這個玉枕他用了多年,後來拿去給鳳凰用了,他自然認得。
皇北天呆呆的擡頭,便見鳳凰正沒好氣的瞪着他,“凰,凰兒,你,你沒事?”剛剛他一直不敢扭頭往牀的方向看,就怕看到什麼無法接受的畫面。
在他說話的同時,那個摔倒在地的老大夫正咳得驚天動地。
“青玉,快將大夫扶起來,子蘭,給大夫倒杯清茶,”鳳凰趕緊吩咐道,說罷狠狠瞪了皇北天一眼,“看你乾的好事!”
皇北天伸手抹了一把臉,始才鎮定了一些,他偏首看向那個被青玉扶着,顫顫巍巍走到桌邊坐下的老大夫,面上不由露出幾分尷尬來,不過他還是恭恭敬敬的朝那老大夫一禮道,“本王無狀,老先生勿怪。”
那大夫不過是個平民,哪裡敢受皇北天的禮,見狀立時從凳子上蹦了起來,“王爺萬勿如此,老夫實在擔當不起。”
“這本就是我們的錯,老先生受這一禮也是應該的,”鳳凰於一旁笑道,說着朝青玉使了個眼色。
老大夫見皇北天和鳳凰一臉的誠摯,這才重新在青玉的攙扶下坐下了身,待喝過子蘭奉上的清茶,潤了潤喉嚨,這纔開口道,“王爺無須擔心,王妃只是受了些驚嚇,老夫已經開了安神的藥物,回頭服用個一兩天便也就無礙了。”
皇北天聽罷這才徹底鬆了一口氣,也不顧王爺之尊,親自向那老大夫致了謝,這才命人好生將人給送回去,當然診金也是雙份的。
“凰兒,你嚇死我了!”待所有人離開,皇北天這才坐到牀邊,死死抱着鳳凰顫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