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中可有懷疑的人選?”莫紫萱問道。
鳳凰心中隱隱有些懷疑,但懷疑歸懷疑,畢竟沒有證據,她也不想作無端揣測,因而搖頭道,“一時間我也猜不出這人到底是誰。算了,總歸這事不會連累到我們頭上,我們就當不知道好了。”
莫紫萱卻有些忿忿然,“此事雖與我們無關,但那人利用你的容貌去害王爺,卻着實可恨。這也虧得王爺不僅一眼認出,且並未被她的皮相所迷惑,若不然這不是給你招禍麼?”
鳳凰淡淡笑了一下,“皇北天若是連這點眼力勁都沒有,那也活該他被別人算計,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莫紫萱噎了一下,半晌,這才直直望着鳳凰,幽幽道,“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你挺狠心的。”
鳳凰揚了揚眉毛,“恩?”
莫紫萱默默道,“你看王爺對你也可說是掏心掏肺的了,有時候他在你面前的那種小心翼翼我簡直都覺得不像他了,可你看看你,不僅一直對他冷面相對,連他被人刺殺了也混不擔心。”
鳳凰容色淡淡道,“你都說他安然無恙了,我還擔心個什麼勁?”
“出了這種事情,怎麼着也該擔心一下的吧?這跟安不安全可沒關係,”莫紫萱瞪眼道,“而且我跟你說這件事的時候,你從始至終可都沒有一點反應,簡直就好像聽一個不相干人的事情一般。”
鳳凰將薄被往自己身上拉了拉,輕描淡寫道,“那你想我有些什麼反應?大呼小叫?驚慌失措?面無血色?”
莫紫萱哽住,隨後有些無語地擺手道,“行了,我說不過你,不跟你說了,反正這也是你們自己的事情,我這外人操心也是白操心。”
鳳凰臉上的表情任舊淡淡,“這事你的確不用操心,我和他沒有可能,過多的關注於我們彼此都無益處,與其黏黏糊糊的以後斷不乾淨,還不如現在就乾脆的劃清界限。”
莫紫萱聞言想問這界限是說劃清就能劃清的麼?可看着鳳凰仍未恢復的清瘦臉頰,這話便再問不出口。一路行來,她是最清楚鳳凰曾吃了多大苦的,也正因爲知道,所以她才更明白鳳凰是鐵了心想要離開王爺的。
有時候她有種感覺鳳凰其實並不是她們這個世界的人,因爲她的很多想法很多堅持在這個世界都是那麼的格格不入,且驚世駭俗,可不得不說她那些爲世不容的想法和堅持是不多麼的讓人怦然心動。
一生一世一雙人,哪個女子不曾夢想着這樣獨一無二的愛情?
“你早些睡吧,我不打擾你了。”最終,莫紫萱嘆息了一聲如是道。
鳳凰也沒挽留她,點了點頭,便躺下了身。
是夜,景慕京都某客棧內。
“哥哥,你今晚將端木清派去刺殺皇北天了?”李泰“砰”的一下推開門,人還未走進去,便已怒氣衝衝道。
此時的窗邊正站了一個穿櫻草色長衫的男子,聞言頭也不回的淡淡道,“幾個月不見,規矩也沒了麼?”
卻是李慕。
李泰往裡衝的動作頓了一下,這才規規矩矩的向自家哥哥請了安,隨後卻仍不掩怒氣道,“哥哥,你還沒回答我的話!”
李慕伸手將那窗子更推開一些,輕描淡寫道,“有什麼好回答的,你不都已經知道了麼?”
李泰被他這漫不經心的態度弄的有些無言,隨後有些氣急敗壞道,“哥哥,你派人去行刺皇北天,我並不反對,但你爲何要讓她縮骨成三公主的模樣?你不是喜歡三公主麼?這樣難道不怕給三公主招禍?”
“招去禍端不是正好麼?這樣我就可以順勢救下她,這豈不是一舉兩得的好事?”李慕卻是波瀾不驚道。
李泰雖然知道自南豐被迫向華邵稱臣後,自己這個哥哥的性子就大有轉變,但此時再看李慕卻仍覺得有種說不出的陌生。
李慕站在窗邊,大半俊秀眉目被掩在燭光搖曳的陰影中,顯得分外-陰沉。
“那哥哥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良久,李泰聲音艱澀的開口。端木清刺殺失敗,以自家哥哥如今的性子,必然不會善罷甘休。這一刻他忽然有些後悔寫信將他從南豐喊來。
李慕望着外頭黑沉沉的夜色,瞳眸中一片暗沉,“自然是要送皇北天一個終身難忘的大禮了。”
李泰心頭沒由來一緊,“哥哥,你想做什麼?”
“我還沒計劃好,”李慕不知是真沒計劃好,還是不欲李泰知道,慢慢的搖了搖頭,淡淡道,“此事無須你操心,你且先將端木清送回去吧。端木清到底算不得我們的手,此次能幫我行刺皇北天,也是看在我和她的情分上,如今她雖容貌被毀,但好歹僥倖撿回了一條命,於情於理我們都該安全送她回去。”
他說的十分合情合理,可李泰畢竟從小和李慕一起長大的,還是立刻從他的言語中聽出了異樣,“哥哥,你是不是打算要做些什麼,所以才特地將我給調開?”
李慕微偏過頭,睞眼瞧着李泰,“想什麼呢,你我兄弟這麼多年,我有什麼事情是瞞着你的了?再說了,若我真的打算做什麼,你認爲你能阻止的了我麼?”
李泰半信半疑,但又實在想不出哪裡不妥,只能開口道,“那我將端木清送到南豐境內就回來,只要進了南豐境內,她便是想去哪裡都是無礙的。”若只送到南豐境內,快馬加鞭的話,他三四天就能回來了。
李慕聞言也沒反駁,直接應道,“隨你。”
說完正事,兩人一時間有些無言。這在以前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情,可不知爲何,如今的李泰面對李慕卻是越來越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而李慕自那件事後很多時候都是一個人沉默的或坐或站,或行或走,卻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李泰有些受不住這種尷尬的沉默,想了想還是當先開口道,“我此番匆忙將哥哥喊過來沒耽誤哥哥的正事吧?”
他去華邵的時候正是李慕和其他幾個皇子爭鬥的厲害的時候。南豐帝有很多兒子,除去一些母親低賤,完全沒希望的,能爭一爭這王儲之位的,加上李慕就足有六位皇子之多。可與華邵皇早早就屬意皇北天待他百年後繼承自己的皇位不同,南豐帝至今都沒表明到底屬意哪個皇子來接位。
也正是這種模棱兩可的態度讓下面皇子的鬥爭越發的激烈起來。本來當初李慕憑藉和華邵合作,拿下景慕這一事是完全可以登上太子之位的,結果卻因爲華邵皇的野心,竹籃打水一場空。因而李慕如今不得不重新謀劃一切。
“有什麼好耽誤的,那幾個蠢貨難道還是我的對手不成?”李慕聞言卻是嗤笑了一聲,“此番出來正好看看他們能搗個什麼鬼。”
李泰雖然是南豐帝的義子,按說其他皇子也是他的兄弟,但自小隻與李慕親厚,因而在這奪嫡一事上自然也是向着李慕的,“哥哥雖成竹在胸,但還需小心纔是,其他幾位皇兄不說,就說七皇兄,他不僅背靠着強盛的母族,還十分的會做人,我們之前在景慕的那一段時間,他無論是在民間還是在官場都很是培養了一些聲望,我之前去看望父皇的時候,發現父皇如今對七皇兄也很是歡喜,哥哥需多多注意他。”
他這一番話說的情真意切,李慕冰冷的眸光終於軟化了一些,“此事我早已注意,你無需擔心,老七雖不錯,但有個致命的弱點,他不會是我的對手的。”
李泰聽他這般說這才放心了些,“那哥哥此次前來景慕,父皇知道麼?”與自己這個閒散王爺不同,哥哥到底是正兒八經的皇子,這見日裡往外頭跑,就是父皇不說,只怕那些看哥哥不爽的朝中大臣也會說三道四。
李慕走到窗邊的桌旁坐下,伸手倒了杯茶,淺淺啜飲了幾口,淡道,“不知道,不過也無妨。最近河西剛發生了一場洪災,我主動請纓去了河西賑災,路上讓手下之人扮作我過去了,我則暗中取道來了景慕,回頭等這邊的事情辦完,我悄無聲息回去將那人換下,保證神不知鬼不覺。”
李泰知道他既然敢做這般保證,那必然是有了萬全的準備,也不擔心。只是想起之前自家哥哥冷酷的口氣,又不由有些擔心鳳凰。
略作猶豫了一下,他還是開口道,“哥哥打算先見見三公主麼?”
就他想來,若是真心喜歡一個人,自然是不捨得爲難她的。自家哥哥如今之所以這般冷酷,是因爲環境所逼,回頭等他見了三公主,想起往日的情分,自然也就不會捨得太過爲難三公主了。
李慕握着茶盞的手微微頓了一下,隨後漫不經心道,“見自然是要見的,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李泰總覺得李慕如今的態度有些古怪,但也不好多問,點了點頭道,“若哥哥不急着見三公主,那便等我送完端木清回來一道吧。”
李慕淡淡應了一聲,算是答應。
兩人又閒扯了幾句,李泰這纔出去。
待他出去不久,一道黑影於窗外一晃而入,單膝跪倒在李慕跟前,“屬下不負主子所託,已然查出了驀然閣的所在地。”
李慕微一頷首示意他起來,“沒有被人發現吧?”
黑衣人搖了搖頭,“屬下一路都十分小心,發現了地方立刻就了撤回來,並沒有深入,因而無人發現。”
“很好,”李慕滿意的點頭,隨後又開口吩咐道,“我讓你準備的東西你趕緊命人去準備,阿泰三四天內便會回來,此事必須趕在他回來前行動。”
黑衣人聞言倒是怔愣了一下,“此事不能讓小王爺知道麼?”
李慕果決的搖頭,“不能!阿泰太過婦人之仁,此事若被他知道,必然是要壞大事的,你通知下去,此事務必要掩好口風。”
黑衣人鄭重的點了點頭。
李慕想了想沒什麼事了,便揮手讓他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