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過年的,雲臻讓人將夜雲安弄去關着,倒也沒打算虐待他,畢竟重頭戲還在後面,需得替他保存一點體力。安排好這些,看着鬧着今天過年,非要留在這邊的阿籌,以及對兒子表示歡迎的妻子,雲臻早就將這些事情拋到了腦後,梳洗妥當,打算跟妻兒一起捂被窩,然後,被人叫起來了,可以想象雲臻的心情有多麼不爽。
沈沁同情的拍拍雲臻的肩膀,道:“去吧,要是忙的太晚,我和兒子就不等你了!”
“……”雲臻扯扯嘴角,披了件衣裳出去見夜雲和。事實上他知道沈沁就是說說,大明也有守歲的習俗,阿籌年紀小不強求,不過他和沈沁是要守一守的,他若是有什麼事要出去,沈沁一定會等着他回來,就是大冬天冷,沈沁喜歡躲在被窩裡面,等到了放煙火的時候再出來。
夜雲和擔心着雲臻對夜雲安做什麼事,連雲臻的一張臭臉都直接忽略了,張口就道:“人呢?你、你沒把他怎麼樣吧!”
雲臻微微皺眉,不高興道:“讓我抓人的是你,如今跑來要人的還是你,你這是想做什麼?”
“……”夜雲和自知理虧,他特意拜託雲臻幫他抓人,不過雲臻也不像那麼積極的人,大過年的還將人抓到了,多半是夜雲安有什麼事犯到雲臻頭上了。既然如此,不讓雲臻對夜雲安做什麼,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但爲了弟弟的小命,夜雲和還是硬着頭皮道:“這個,他畢竟是我弟弟,讓你抓人已經很麻煩你了,不如就把人交給我吧,我手頭有一隻上好的紫參,就送給你做謝禮……”
雲臻微微挑眉,他倒是不覺得夜雲和好心到替那個不懂事的弟弟求情。不過,按理說來,成王府也是堂堂親王府,更是當今皇帝唯一活下來的兄弟,雲臻可不會覺得成王以及眼前的夜雲和會是簡單的角色。既然如此,沒道理一個自小被送走的孩子都抓不住,畢竟人既然是成王送走的,自然也會安排人看着,除非這個人身上有什麼叫他們忌憚的,不能動手。
夜雲和被雲臻的目光盯得頭皮發麻,道:“還有一顆上好的夜明珠,不如送給小侄子玩耍吧……”
“你知不知道你那個弟弟,是爲了什麼,才栽到我手裡的?”雲臻微微挑眉,到底沒再折磨夜雲和了。雲臻其實沒打算對付成王一家,成王極聰明,也沒有那野心爭奪什麼,到了夜雲和和夜雲祥兄弟兩個,也都算是愛國守法的好公民,尤其夜雲和實在可以算得上難得的人才。皇帝對夜雲和也十分器重,對於上次給夜雲和安排一個任務,險些將侄子給搭了進去,老皇帝至今都還想着要補償夜雲和一些。
對於雲臻來說,夜青玄身邊可用的人越多,他以後的日子就越好過,所以他費了那麼大勁將夜雲和治好,還不是爲了以後夜青玄能別總是盯着他。這一點上,夜青玄跟雲臻確實是兄弟,因爲夜青玄也是這個想法,若非夜青鋒一來就表現出深深的惡意,夜青玄還打算重用那個弟弟的。
“……”夜雲和意識到那個還未謀面的小弟應該是闖什麼禍了,而且看雲臻這臉色,惹得麻煩還不小,不得不硬着頭皮道:“他幹什麼了?”
“他弄了一張大網,將我困住了,然後親自去抓我娘子和兒子,不知道打的什麼主意。其實吧,單單擅入皇宮這一個罪名,就可以直接要他小命了,更別說他爲何跑到皇宮去想要對付我們一家,若是審問太過麻煩,我直接弄死他,也就一了百了了。”雲臻看了一臉緊張的夜雲和一眼,他已經看出了夜雲和格外的緊張,不過應該不是爲了那個惹事的夜雲安,大過年的,他沒打算跟夜雲和耗太久,所以還是早說完早好吧。
“哎——我就說,母妃這回胡來,必定是要惹大麻煩的!”夜雲和哪能不知道阿籌跟沈沁對雲臻來說有多重要,他敢保證,爲了母子兩個,叫雲臻拿刀子捅人云臻都沒有二話,當然,完事之後,就等着雲臻的瘋狂報復吧,要了小命都是輕的。
雲臻一挑眉,夜雲和也沒有廢話,將夜雲祥嘴裡問出來的真相又給雲臻解釋了一回,最後嘆道:“我知道你氣他,可你好歹下手輕一些,別要了雲祥的命啊!”
雲臻聽了前因後果,第一反應跟夜雲和一樣,便是當年給王妃出主意的丫頭。不過雲臻也知道那人必定早就不在王府當中了,也沒抱什麼期望。這是夜雲和沒有法子,作爲大夫的雲臻也沒有什麼法子,雖然心裡想着叫沈沁去問一問藍採珠,但此時也沒敢給夜雲和希望,最終道:“罷了,審問也未必是要拿皮肉之苦收拾,我想其他的法子就是。至於人,我暫且留在這裡,不是信不過你,我只怕王妃一時心軟又將人放了。”
夜雲和原想將人帶回王府去看着,將他軟禁着,不讓他受什麼傷,夜雲祥自然也就安全了。不過雲臻這麼一說,帶回王府難免讓王妃發現,到時若是王妃聽了什麼話一個心軟,指不定又將這個禍害放出去了。這樣想着,夜雲和也點點頭,道:“你說的是,母妃如今看着雲祥受苦,是後悔當初那麼做了,可她心裡始終是覺得虧欠了夜雲安的,到時恐怕夜雲安不說話,她都要想法子放人,還是放在這邊好些。”
“嗯,那就這樣吧,大過年的,我也不留你了,你早些回去吧!”雲臻擺擺手,“別忘了把答應的東西送過來!”
“……”夜雲和剛剛還覺得雲臻這個堂弟對他這個堂兄還是不錯的,就聽到雲臻這話。不過想想,人家費心給他解決這麼大麻煩,送點禮似乎也是應該的,雖沒有應聲,但回去之後還是讓人將東西打包了,給雲臻送過來。他哪裡知道,雲臻原本沒打算要他的東西,但他自己提出來了,雲臻覺得不要白不要,自然要收下。
雲臻雖然想着給夜雲祥問一問,但也沒打算大過年的拿過去麻煩沈沁,所以到了大年初三,沈沁準備帶着阿籌去百草園找南纖玩時,才順被讓沈沁問一句。
原本沈沁打算將南纖叫到百草園過年的,但過年前,徐逸拿到了一張古方,邀請南纖一起研究,於是連徐逸都沒回徐家過年,更別說南纖了,沈沁派人過去,連人都沒見着。知道大年初二,才收到南纖叫人送過來的新藥,問人,送東西的小學徒道,兩個人忙了幾天,出關就各自睡了,只叫他將新藥送過來給他們看看。
沈沁和雲臻研究了一回,光看做出來的藥丸,他們也就能看出裡面用了些什麼藥,至於這新藥有什麼功效,一時倒是看不出來。趁着大年初三沒什麼事,沈沁便準備帶了阿籌過去問問南纖本人,不過雲臻提的這個事倒是讓沈沁有些意外,道:“雙生蠱?這下可麻煩了,我聽說雙生蠱是比較霸道的一種蠱蟲,一個人死了,另一個也要陪葬的。”
“這麼厲害!”雲臻也有些意外,“那有沒有辦法除掉?”
“不知道,我對蠱蟲瞭解不多,也就是當年好奇問過一點,至於解法,便是我問,人家也未必說啊!罷了,我去問問藍採珠,她年紀不大懂得的倒是不少,不過若是她不肯說,我也不會逼她的啊!”沈沁搖搖頭道。
人家吃飯的傢伙雲臻自然不會不近情理的要掏出來,聞言也就點點頭,道:“問問就是了,若是沒有法子,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沈沁點點頭,帶着阿籌出門。她對成王妃印象不深,按理來說除了宮裡的幾位之外,成王妃算是身份最高、輩分最大的,可一向都是老好人的樣子,從來不出頭,實在看不出堂堂王妃的氣度來。沈沁還以爲她就是懦弱了些,沒想到竟然做過這麼糊塗的事,雖說大明對巫蠱的禁絕有些矯枉過正,但這麼做自然是有道理的,成王妃居然聽信別人幾句話,就敢用在親兒子身上,真不知說什麼好。
沈沁到百草園時,南纖纔剛剛起來,洗漱過了,正在端着一碗粥吃東西。見沈沁過來,便放下碗迎上來,道:“師叔祖、小師叔,你們怎麼來了?”
“那天還派人過來叫你到王府去,沒想到你跟徐逸兩個,連除夕都在藥房裡面過的。那一張古方果真這樣重要?”沈沁嗔怒道。
“嘿嘿,這個嘛,徐逸哥哥好不容易纔弄到的,我們當然要先將它弄出來纔是。過年嘛,不就是吃些好吃的穿新衣裳嗎?哪天不能過年啊!再說,我跟徐逸哥哥,還有采珠姐姐一起也算是過年了,大家都很開心呢!”南纖抱着沈沁的胳膊道。
沈沁聞言嘆了口氣,倒是她疏忽了。南纖是孤兒,自小被收到藥谷門下,過年這樣的日子家家都是團團圓圓吃年夜飯的,南纖一向開朗,想來也會難過。她想叫南纖過去,是怕她一個人孤單,可跟過去看大家都是闔家團圓的,怕是南纖更要傷心。至於徐逸,沈沁倒是聽雲臻說過,他自小身子不好,從小就需要各種貴重的藥材調養身子。徐家雖然不差,但一大家子的人,總有人嫌棄他拖累,所以百草園要收他入門的時候,徐家是想都沒想就將徐逸送走了。徐逸那時年紀不大,卻已經記得事了,從那時起,跟徐家的關係就淡薄得很,聽雲臻說,就是逢年過節,徐逸也時常藉口留在外面不願回去。至於藍採珠就更不用說了,身上背的是父母深仇,過年實在談不上開心。
沈沁拿過紫青手裡的包裹,遞給南纖,道:“新衣服,本來打算你過去了給你的,但你沒去,又不好叫人帶給你,就今日給你拿過來了,等會兒試試,看大小合不合適!”
“新衣服!”南纖露出笑容,因爲是孤兒的緣故,南纖不大喜歡過年,可畢竟年紀不大,新衣服還是喜歡的,抱在手裡,道:“謝謝師叔祖,我去換上!”說着就抱着東西跑了。
南纖走開了,沈沁才見到藍採珠也在,看着他們的模樣,眼圈有些微微發紅。沈沁心沒來由的一軟,向藍採珠道:“採珠,才認識你沒幾天,也來不及給你做新衣裳,所以給你帶了點別的,你看喜不喜歡?”沈沁說着,將手裡的一個盒子遞給藍採珠。
藍採珠微微驚愕,道:“還,還有我的禮物嗎?”
“當然!”沈沁也是雲臻說起的時候,才記起藍採珠也在這邊,想到藍採珠可憐的身世,沈沁便也給她準備了禮物。跟南纖一樣準備新衣服是不可能了,兩個小姑娘呆在一起,若是禮物有睡好誰差,對她們都不好,所以沈沁給南纖準備了一塊漂亮的暖玉。沈沁從前認識的鳳家姑娘身上就隨身帶着一塊暖玉,還跟她提起過,養蠱的人都喜歡暖玉,至於什麼個緣由她也不清楚。
藍採珠在沈沁的目光下打開盒子,摸到玉上面淡淡的暖意,不由心頭一暖,道:“謝謝王妃!”
沈沁微微一笑,道:“你喜歡就好,我還怕你不喜歡呢!”因爲阿籌手裡的小金,沈沁對這個女孩子也一向都有些好感,聰明、善良、敢愛敢恨,這也是當時木漣漪還沒開口,她就將藍採珠留在這邊的緣故。這樣的一個女孩子,沈沁不希望她被生活逼得走上歪路,要知道,聰明的孩子走上歪路,比起笨小孩更加危險。
“那個,王妃,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藍採珠愛不釋手的把玩着手裡的玉,小心的望着沈沁道。
阿籌跟徐逸出去玩去了,沈沁便坐在這邊等南纖過來,真打算開口問藍採珠雙生蠱的事,卻聽藍採珠小心翼翼的問道。
“嗯,什麼事?”沈沁溫和的問道。
“就是,我可不可以在這裡養蠱……王妃,我不會害人的,只是,除了這個我什麼都不會,我只有將蠱術練好了,纔可以爲我爹孃還有哥哥,還有那些無辜的族人報仇。”藍採珠說着眼裡也都是淚水。
沈沁嘆了口氣,她不願意這個這樣有靈性的孩子因爲復仇的心踏入無邊深淵,可面對血海深仇,那些勸人的話,都顯得蒼白無力,畢竟那是人家的幸福,因爲別人狠心的打斷,如今什麼都沒了,報個仇又算得了什麼。終究沈沁說不出拒絕的話,道:“你要養蠱可以,但是隻能在百草園當中,不能將蠱蟲交給任何人,也不能傷害無辜的人,否則,我會親手處理,知道嗎?”
藍採珠點點頭,道:“我知道,我不會傷害別人的。他們害得我家破人亡,我一定要報仇,可是無辜的人,我怎麼忍心讓他們變得跟我一樣。其實,蠱蟲並不都是壞的,有的還可以救人的……”藍採珠自幼養蠱,從小與世隔絕她並不瞭解外面的人對於蠱蟲的恐懼,所以剛剛逃亡出來的時候,她還爲此吃了很多苦。正因爲如此,她也知道大明對於巫蠱之術有多麼嚴防死守,只是大約是沈沁自始至終都沒有憎惡的情緒,她還是忍不住要爲蠱蟲正名。
沈沁見她一本正經的模樣,忍不住笑道:“我知道,也相信你不會害人,只是外面的人如何看待,你也都清楚,你不懂武功,又是孤身一人,這樣的麻煩還是能免則免。卻說你不要報仇,好好生活的話,我就不說了,只是想告訴你,你想報仇我不攔着你,可你不能一心一意只想着報仇,這世上還有很多事可以做。”
“我……”
“我看你挺喜歡百草園的,你若是願意,就拜在百草園門下學醫吧,將來說不定還有機會讓外面的人接受你的蠱蟲呢!”沈沁溫和笑道,當時見到阿籌身上的金蠶線蠱時,沈沁確實一時緊張過頭了,覺得蠱術就是十分危險的東西。可如今被小傢伙幫了好幾次大忙,早就明白這雙刃劍的效果了,只是外界的偏見不是她可以改變,若想改變除非讓人看到真相。
也不知是不是這最後一句說動了藍採珠,藍採珠抿着脣想了片刻,道:“我知道了,我會認真考慮的。”
“對了,有一件事我想請教你一下。”
“王妃請講,只要我知道,一定會原原本本的告訴王妃。”
“嗯,就是若是有人中了雙生蠱,有沒有辦法解除?”沈沁問道,如今她認識的人,懂得這些的也只有藍採珠一個了,自然只能問她。
“雙生蠱?”藍採珠微微皺眉,道:“這個蠱蟲我也不曾養過。聽我爹爹說過,雙生蠱是最不好養的,兩隻蠱蟲從出生起,就必須同步的長起來,若是一隻比另一隻弱了,都可能兩隻一起死掉。我爹爹一輩子也只養出一對來,可惜二十多年前讓我姑姑給偷走了。沒想到還有別人能養出來啊!”
“偷走?”
“是啊,我爹爹其實對雙生蠱沒什麼好感,也知道雙生蠱其實對人沒什麼好處,當初會養雙生蠱,也是因爲年輕氣盛,想要挑戰傳說中最難養的蠱蟲。所以爹爹養出來之後,就將蠱蟲藏起來,也就沒再管它們了。聽我娘說,有一回我姑姑跟我爹爹討那雙生蠱,我爹爹不肯給,姑姑當時也沒說什麼,結果第二天人就不見了,爹爹去找了一遍,雙生蠱也沒了,才知道姑姑雖然嘴裡沒有強求,可直接將蠱蟲偷走了。”藍採珠微微噘嘴,雖然那時還沒有她,但她對那個偷父親蠱蟲的姑姑也沒什麼好感。在她看來養蠱就是享受一個培養的過程,偷人家養好點的蠱蟲,性質比偷人錢財還要過分。
“你姑姑偷蠱蟲做什麼,”大約是被藍採珠義憤的情緒感染了,沈沁不知不覺的偏離了原來的話題。
“這個我也不大清楚,不過聽姨媽說,好像是當年我姑姑有一回下山,遇見了一個人。她很喜歡人家,可惜人家不喜歡她,聽說姑姑十分生氣,還說要給那個人下蠱。後來雖然不知道有沒有下成,不過姨媽說,姑姑偷爹爹的蠱蟲,多半就是要下給那個人。”藍採珠搖搖頭,她本人是不八卦的,可是她長大了些,母親和姨母就總是私下裡拿鼓鼓的例子教育她,怕她走上姑姑一般的不歸路,“我爹爹很生氣,可是我們家族不許下山的,爹爹身爲族長更不能以身試法,派別人去吧,又怕跟姑姑一樣一去不回,所以就再也不許提這件事了。”
“……”離題了片刻,沈沁終於回到了原題,“那,那個雙生蠱有沒有辦法解?”
“解蠱……”藍採珠想了想,道:“解蠱有兩種法子,王妃你也知道,我們養蠱都是用各種珍奇藥材餵養的,蠱蟲雖然有各種各樣不同的用途,有的人還會用鮮血飼養,讓蠱蟲更加服從與他。不過其實蠱蟲最喜歡的還是從小餵養的藥材,若是中蠱的時間不長,可以用它平常食用的食物吸引它,只要它還沒有完全適應新環境,就能引出來。”
“不長,指的是多長時間?”沈沁微微皺眉道,已經下了二十多年了,恐怕怎麼都算不到不長裡面吧。
“不超過十天吧!”藍採珠不大確定道,“像小金那樣的,纔跟小世子呆了一兩天呢,就黏糊的連我這個將它養大的主人都不要了。”
“嗯,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之前爲什麼不讓小金認主,它留在你身邊,不是就沒有人能傷害你了嗎?”因爲藍採珠提到小金,沈沁有一次跑題了。
“我也想啊,可是沒有辦法啊!”藍採珠無奈的搖搖頭,“用血液飼養讓蠱蟲認主的法子,我們藍家是從來不用的,我帶着小青和小金逃亡到這裡,手裡已經沒什麼東西給它們吃了。小金那時還沒有養成,看上去金閃閃的漂亮,也是因爲纔剛剛從殼裡面孵化的緣故,我都不知道它能不能活下去。手裡沒有東西養它們,小青大些還能抗一些時候,小金卻是虛弱得很了,畢竟小青跟了我時間長了,所以溫雨桃跟我要蠱蟲的時候,我就把小金給了她。我沒有告訴她認主的法子,就是希望小金出去,說不定落到什麼花兒、草兒上面還能活下去。沒想到小金遇到小世子,幾顆果子就把小金收買了。”
“……那另外一種解法呢?”十天啊,都已經過了不知多少個十天了,這個法子肯定是不能用的了。
“另一種嗎,王妃也知道吧,蠱蟲也是分等級的,若是遇到比雙生蠱級別更高的蠱蟲,可以將雙生蠱從宿體當中驅趕出來。不過,既然是驅趕嘛,蠱蟲肯定是不樂意的,到時候必定是要吃一些苦頭的。”
“吃苦頭倒不是問題,但比它更高的蠱蟲,你這裡有嗎?”沈沁微微皺眉,吃苦頭這個她不在意,反正又不是她,但聽起來雙生蠱級別也不低了,比它高的怕是不好找。
藍採珠搖搖頭,道:“雙生蠱級別很高的,就算是小金也只是跟雙生蠱平級罷了,雖然小金的攻擊力比雙生蠱更強,可要把它從人生上趕出來,還是做不到的。要想做到把雙生蠱從宿主身上趕出來,除非是我們族中的蠱王,三年前爹爹將蠱王交給了哥哥,可是我也不知道哥哥如今在哪裡。”
沈沁見藍採珠難過的樣子,拍拍藍採珠的肩膀,道:“沒關係,找不到便罷了,你別傷心。你哥哥一定會沒事的,你要是實在擔心,改天叫南纖陪你去香山寺求個籤,問個平安。”
“真的有用嗎?”藍採珠也聽說中原人若是遇到了難事,就去廟裡拜神仙,只是不知道有沒有用。
“心誠則靈嘛,你誠心誠意的去求,一定會有用的。”沈沁安慰小姑娘道,聽木漣漪的說法,藍若風應該是還活着的,只是不知道人在哪裡。
藍採珠聞言便點點頭,見南纖還沒回來,不由道:“南纖怎麼還沒回來?”
沈沁也微微皺眉,換個衣裳應該不用那麼久吧,這樣想着,就起身道:“走吧,我們去看看。”
百草園的住處也比較簡單,男子都住在前院,女子則是後面的這一片院子。雖然百草園不拘泥男女之分,但出門學醫的女子畢竟不多,這邊的院子裡,除了南纖和藍採珠,就只有一個兩個百草園的女弟子,其他的也就是幾個負責打理院子和準備飯食的婆子,住着倒是清靜。南纖和藍採珠都不是嬌慣的人,也不用人伺候着,並沒有覺得不習慣,與兩個女弟子也算相處融洽。
“南纖——”裡面一個女弟子的聲音響起,接着便是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音,沈沁心頭一緊,幾步趕到屋內,卻見南纖被人一個巴掌打倒在地上,嘴角還有一絲血跡。沈沁見那人還打算上前用腳踢,一個箭步上去,扯起女子的手腕,往外面一甩,將南纖扶起來道:“纖兒,你沒事吧!”
南纖會武功,正常情況下一個黃毛丫頭別想傷到南纖,只是剛剛南纖讓人一來就噴出來的幾句話說蒙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纔會讓人打了一巴掌。剛剛出聲的事徐逸的一個師妹,也顧不上被沈沁甩出去的人,也圍上來,道:“南纖,你沒事吧!你怎麼不躲開啊,都流血了,我去給你拿藥。”
南纖活潑可愛,在百草園當中人緣也好,尤其大家都知道南纖是沈沁的徒孫,又有徐逸帶着,自然沒有人欺負她。
沈沁將還有些呆呆的南纖扶起來,並不看慌作一團的那個千金小姐和一羣丫頭。仔細檢查了一遍,南纖皮膚細嫩,那一巴掌打下去,臉上便紅了一片,但好在打人的人並沒有功夫,所以並沒有傷到南纖。只是沈沁看着自己都當寶貝疼愛的小徒孫被人打成這個樣子,只覺得一股怒火直往上衝,偏巧打人的還迎了上來,道:“你是什麼人?敢對本小姐動手,你知不知道本小姐的爹爹是誰!”
沈沁本來就是一股怒火,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還衝上來,當下也沒好氣道:“是誰!”
“我爹是成王!當今皇上唯一的親弟弟,怎麼樣?怕了吧!立刻給本小姐跪下磕頭,將那個丫頭交給本小姐處置,本小姐還可以看在徐逸哥哥的份上,饒了你們!”女孩子看上去也就十三四歲的模樣,若是忽略掉這副我爹天下無敵的樣子,還算是個嬌俏可愛的姑娘。
沈沁打量了那姑娘一遍,微微挑眉,成王府有四個,嗯或者說五個兒子,另外有三個女兒,沈沁恰好都見過。三個女兒當中,兩個大的都是庶出,早已經嫁了人,有一個還跟丈夫離開了京城,小的一個就是怡郡主,嫁了沈知鬆,有些小脾氣,也喜歡鼻孔朝天,不過長相比這個好看。而眼前的這個嘛,沈沁真沒見過,也不曾聽過成王府還有這麼個姑娘,居然搞得像個嫡出千金一般,可便是庶出,王府也不必藏着掖着,除非是個外室養的。
沈沁平時與人爲善,通常情況下也不樂意跟人拼爹什麼的,但此時,她就是看這個丫頭不順眼,微微挑眉,道:“那,你知道我公公是誰嗎?”
“嘁——”成王府的千金嗤笑一聲,道:“能是誰啊,頂多就是個朝中大員,能比得過我爹爹嗎?我娘可是說了我是真正的皇親國戚,看得上徐逸是他的福分,這個不知哪裡來的野丫頭也敢妄想徐逸哥哥,哼,這一巴掌是個教訓,以後離徐逸哥哥遠些!”
沈沁慢慢地站起身,擡手一巴掌打在她臉上,道:“本宮從不曾聽過成王叔還有個這樣不知體統的女兒,即便你果真是成王叔的女兒,見了本宮也該規規矩矩的叫一聲王妃,是誰教你這般目無尊長的?本宮倒想問問王嬸是如何教導府中庶女的!”
“你……”
“出去!”成王府的千金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徐逸便黑着臉從外面進來,“夜紫蘿,我不是那徐家,任由你擺佈,你想要撒野,往徐家去,徐家死活與我無關,你若再來百草園撒野,本公子一劍砍了你,看你那不知所謂的孃親能將本公子如何!”
徐逸原本就對徐家沒有半點情分,否則也不會過年都情願呆在百草園。當初將他當做包袱一般一甩了事,如今見他掌管百草園,又冒出來想要借百草園的名聲勢頭?甚至當這個不知道哪裡跑出來的成王府千金找上徐家之後,徐家居然打算做主所謂的好親事,讓他娶了這個瘋子,呵呵,他表示,他堂堂百草園的主子,由不得一個沒落的徐家擺佈。
徐家確實沒落了,當年徐家也是京城當中頗有名氣的世家,本身是書香門第,徐家出來的就是丞相也有兩個,後來又出了幾個醫術高明的太醫,當時徐家的聲望頗高,許多一流的世家都與徐家聯姻。不過那也是曾經了。如今的徐家,做到二品大員的祖父已經退下來了,他父親一輩,最高的也就做到五品官,在京城實在算不得什麼,醫術更是完全沒落了,拿得起銀針的都數不出兩個來。
然而,即便沒落了,也不至於連個孩子都養不起,養不起也就罷了,將他當包袱一般甩掉,如今又想利用他,果真當他還是當年小胳膊小腿由着他們擺佈的小孩子嗎?
“你、你,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這是不孝!”夜紫蘿氣得跳腳。
“不孝又如何?本公子又不做官,也不打算迎娶你們這些官家小姐、皇親國戚,便是不孝,你們又能將本公子如何?”徐逸一身桀驁道,“本公子看着成王爺的面子,才與你廢話這麼多,再不走,我叫人將你丟出去,看誰比誰丟人!”
“你……你好歹是個官家子弟,居然要娶一個鄉下來的野丫頭嗎?”
“纖兒是本王妃的徒孫,本王妃若是請王爺請命,討一個縣主的封號還不是問題。只是,若纖兒嫁給徐逸,那是我們藥谷與百草園聯姻,論身份,比你這個沒有名分的王府小姐要門當戶對的多。你若不信,大可到江湖上問問,百草園與藥谷聯姻,誰敢說我家纖兒配不上徐逸。”沈沁冷冷道。她也不喜歡欺負小孩子,可這個小孩子實在格外討人厭。
“你、你們合夥欺負我,我這就去找爹爹,爲我出氣!”夜紫蘿狠狠一跺腳,她沒有在外面走動過,知道的只有她母親告訴她的事情,在她心裡,她便是最尊貴的,誰也比不上。可如今,她被沈沁的幾句話一下子攪亂了心緒,小丫頭還不會隱藏情緒,蠻橫不講理都寫在臉上,此時的心虛沒有底氣也表現的格外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