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後,唐曉晨坐在車裡,跟白慕寒說起韓彩華的事情。白慕寒並沒有太多驚訝,彷彿這是上流社會司空見慣的招數。
唐曉晨蹙了蹙眉,道:“我斷定那個韓彩華還會去找素雅的麻煩,她不像是善罷甘休的人。”
“上官會解決好的,我們要相信他的能力。”白慕寒看着前方,將車駛向右邊。
唐曉晨這才注意到,這條不是回家的路,而是去白家老宅的方向。
今天不是一個月一次的聚餐,爲什麼突然要回去。坦白來說,她並不喜歡白家老宅的氣氛。人與人之間相顧無言,連說句話都覺得尷尬。
她扭頭看着白慕寒,問,“今天爲什麼回白家,有事嗎?”
“上次聚餐祁軒沒有出席,爸特意吩咐我們今天回去。就是去吃個飯,你不用擔心。”白慕寒抿脣一笑,語氣溫婉柔和。
唐曉晨微微頷首,想着今天應該能見到白祁軒,她順便問問石靜的情況。
剛入庭院,還未到玄關,便聽見白遠風呵斥的聲音。
唐曉晨豎起耳朵,腳步卻不由自主地慢下來。
“答應進公司,突然又不幹了,像你這樣半途而廢的人能有什麼成就。從小你就不愛讀書,長大後不務正業。二十多歲的人了,一事無成,你是想氣死我嗎?”白遠風渾厚的聲音像一陣風,猛烈的鑽入唐曉晨耳中。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白遠風發火,雖然只是聽見聲音,心裡也有些恐懼。
白遠風應該是在罵白祁軒,聽到父親以這樣的口氣罵自己,白祁軒肯定不好受。
白慕寒見她呆立在原地不動,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進去吧。”
“等會兒再進去。”唐曉晨搖搖頭,拉着白慕寒不鬆手。
白慕寒以爲她害怕,便安慰道:“沒事的,你放心吧。”
“我不是怕叔叔遷怒於我,我只是覺得現在進去會讓他們很尷尬。尤其是祁軒,我怕他面子上掛不住,畢竟被自己的父親罵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唐曉晨壓低聲音,不讓裡頭的人聽到。
嚴格來說,她現在還屬於外人,白家的家務事她儘量置身事外。
白慕寒聞言,突然放大音量,叫了一聲“曉晨”。屋子裡的人便不再說話,重新歸於平靜。
唐曉晨暗自舒了一口氣,在心裡誇讚白慕寒,此招甚妙。
進屋後,壓抑的氣氛撲面而來。唐曉晨低着頭,還是感覺有三道目光朝他們射過來。
“爸,我回來了。”白慕寒牽着她的手,朝白遠風走過去。
白遠風勉強扯了扯嘴角,示意唐曉晨隨便坐,不要拘束。
唐曉晨用眼角的餘光瞥了白祁軒一眼,只見白祁軒坐在沙發上,面色冷淡,看不出是喜是怒。
“先休息一下。”白慕寒將沙發上的抱枕拿到一邊,讓她坐在另外一頭。
她想跟白祁軒單獨聊聊,卻礙於白遠風跟凌美華的存在,始終找不到合適的機會開口。
直到衆人落座,沉默的氣氛才被打破,帶頭說話的人是白遠風,“慕寒,祁軒的辭職信你就當沒看見。”
辭職信?
白慕寒勾了勾脣角,他壓根沒看到什麼辭職信,白祁軒只是在電話裡通知他而已。
“一切聽爸的安排。”白慕寒言簡意賅,直接了當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而當事人白祁軒卻坐不住了,擡頭看着白遠風,語氣十分堅定,“我說過了,我不想留在公司。”
“這回由不得你。”白遠風猛地放下筷子,木頭間的碰撞雖不劇烈,但還是讓唐曉晨的心蹦了一下。
她不敢擡頭,只能拼命地轉動眼珠,偶爾瞟一下衆人的表情。
不得不說,一向溫文爾雅的白遠風發起怒來,確實很恐怖。
唐曉晨齜牙,長氣舒到一半,又聽白祁軒說,“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不用你們操心。”
此話一出,身爲父親的白遠風有種被孩子拋棄的感覺。本來白祁軒答應去公司,他十分高興,已經準備將留在手裡的百分之五的股份轉給白祁軒。哪知白祁軒突然變卦,讓他從天堂掉到了地獄。
兩個孩子都是他親生的,手心手背都是肉。白慕寒善於經商,公司便交由他管理。但這並不代表他不關心白祁軒,要不然也不會特意留下百分之五的股份。
“你不去公司也可以,但你總得找一樣自己願意做的事情,整天無所事事,像什麼話。”白遠風努力剋制,不想在唐曉晨面前給白祁軒難堪。
“祁軒,別再使小性子,聽你爸的安排。”凌美華適時地開口。
可大家的勸解,白祁軒絲毫沒有放在心上,起身就要走。唐曉晨忙抓住白祁軒,用眼神告訴他不要。
白祁軒掙脫不得,只好重新坐回椅子上,唐曉晨一顆懸着的心纔算放了下來。
她看的出來,白遠風是關心白祁軒的,只是用錯了方式。這一對父子明明血濃於水,卻非要劍拔弩張。一個想付出,另外一個怎麼也不接受,一來二去,便會進入死循環。
“這件事以後再說,先吃飯吧。”沉默半晌,白遠風再次開口。
一頓飯勉強吃下來,唐曉晨除了憋屈還是憋屈。白祁軒去了二樓,她準備上去和他聊聊。
站在門口,唐曉晨正要敲門,便聽到裡頭傳來人聲。
“祁軒,你爲什麼突然辭職。要知道,白氏集團不是他白慕寒一個人的,也有你的份。”說這話的自然是凌美華。
白祁軒反駁道:“媽,我只是個企宣部經理,在公司無足輕重。即便我離開,也影響不了什麼。你別再處心積慮跟白慕寒爭了,你爭來的東西我一分都不要。”
“用‘爭’這個字恐怕不妥當吧,你是白家的二少,理所應當擁有屬於你的一切,媽只是幫你拿回來。”
“我說過我不要,你要爭爭你的,別把我算進去,我虧欠白慕寒,我只想用我的方式彌補他。”
虧欠?
聽到這兒,唐曉晨突然發現不對勁。爲什麼白祁軒要說自己虧欠白慕寒,他到底虧欠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