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你慢慢等哈,會等到那一天的
美‘女’在離去前,好像給尚楚寫了一張紙條,尚楚並沒看,卻很紳士的接過並收下了。然後兩個人又聊了幾句話,美‘女’才和尚楚擺手再見,上了不遠處一輛紅‘色’卡宴。
陸千秋是在尚楚上車以後才走過去的,依然是坐在了副駕駛,她已經不是二十初頭的小‘女’孩,沒必要幼稚到故意坐去後面,而且還是在知道有人會看着的情況下。
車內已被尚楚打開了車載音樂,所以氣氛還不是那麼的尷尬,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千秋低頭時,無意中瞥到駕駛座和副駕駛中間的扶手箱裡放了一張紙條,應該是剛纔那美‘女’臨走前給尚楚的,上面只寫了一串號碼。
此時,車載里正播放着一首最近‘挺’流行的歌曲,渾厚的‘女’中音將歌唱的抒情又動聽,偏偏那歌詞聽起來卻讓人覺得尷尬......
歌詞有一段是這樣唱的——
相愛沒有那麼容易,
每個人有他的脾氣,
過了愛做夢的年紀,
轟轟烈烈不如平靜;
幸福沒有那麼容易,
纔會讓人那麼着‘迷’,
什麼都不懂的年紀,
曾經最掏心,所以最開心,曾經......
車直接進了辦公大廈地下車庫的停車場裡,尚楚將車停穩,也不和陸千秋說話,兩個人各自摘下安全帶,千秋先下了車,之後和另一輛車裡的人打了招呼,就先上了電梯。
回到辦公區時,大家都在辦公桌上各自忙碌,千秋一眼就瞥見了自己的辦公桌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隻包裝‘精’美的禮盒......
她納悶的表情回到座位上,旁邊的杜曉妍第一個發現她,馬上蹙眉很不屑的扭頭睨她,“不知是該祝賀你呢?還是諷刺你一下?不過他對你真是不錯,就算把你算計了之後,還知道買禮物送給你哄你開心呢......”
她說話的聲音不大,千秋一下子就明白了這禮盒是怎麼回事。
這時候對面辦公桌有人擡起了頭,“千秋你回來了?這是你剛走不久有人送來的,估計又是你那個神秘的男朋友。我幫你簽收的。快拆開來讓我們看看是什麼?”
然而此時千秋是真沒什麼心情拆開那包裝禮盒。尚楚之前一直都說從A市回來會帶禮物給她,可能這時他下飛機時,在直接來公司的路上,找人繞了個圈子,這樣把東西送給她的。
偏偏那人一說完話後,周圍人都停下了工作,好像都齊刷刷等着她拆禮盒,看看裡面有什麼。
千秋只能硬着頭皮先拆掉禮盒上的綵帶,再把塑料包裝帶撕開,打開紙盒蓋......
“哇偶~”
大家都有點小意外,竟是一對棕‘色’的真皮小豬公仔。
兩隻小豬看起來特別可愛,都是‘肥’‘肥’的臉蛋,圓圓的拱嘴。白皮膚、大眼睛紅臉蛋、身穿粉肚/兜的是‘女’公仔;棕‘色’皮膚、粗粗的濃眉、身穿條藍短‘褲’的是男公仔。
因爲面料是真皮,所以兩隻小豬在感觀上極上檔次,大家都唏噓,這種公仔應該在市面上特別難買。
可是陸千秋也樂不起來,真的有種馬上就把這兩隻豬送人處理掉的衝動,但看到杜曉妍一直在旁邊撇着嘴,索‘性’就把豬放在辦公桌上最高的地方,然後坐下來開始辦公。
“神氣什麼呀?阿楚以前身邊流水的美‘女’,哪個不是身材和臉蛋頂尖的,也沒見過他對哪個長情的。追那個李珊珊時候,他還砸過別墅和跑車呢,那‘女’人開始還傲慢得跟什麼似的,後來不還是拜倒在了阿楚的西裝‘褲’下了!”
杜曉妍身上有兩個最大的‘毛’病,一是眼裡不能容忍別人的風頭蓋過自己,二是當她越是生氣越是受了刺.‘激’的時候,就越會做出衝動過‘激’的舉動,例如她懷疑陸千秋和鄭子航有了什麼,不去先質問鄭子航,就能直接去扒了陸千秋的衣服查看她的身.體;她很忌憚尚楚,所以平時也知道哪些話在人前該說哪些不該說,但就是在第一個大‘毛’病犯病的時候,會忘了顧忌,變成一個大炮炮手,肆無忌憚的發she炮彈攻擊別人。
這樣的人你可以說她傻也可以說她單純,可這些都能真實反應她的‘性’格。所以她的話陸千秋也相信全都是真的。
當杜曉妍湊到她跟前把這些話低聲說完以後,千秋還是先警覺的望了望四周,確定周圍人沒有聽到以後,才偏頭淡淡回看了她一眼,雖然千秋沒說話,但這個冷淡的眼神足以回覆杜曉妍一句:無聊!
杜曉妍見千秋有迴應了,興.奮,“我不是跟你說過嘛,他不是普通人,看上的‘女’人肯定會得到,但他不要的,也會很薄情。和李姍姍OVER的時候,李姍姍哭慘了,求的帶雨梨‘花’,可他還不是很薄情對她說了一句‘不適合’。你慢慢等哈,會等到那一天的......”
千秋忽然想笑,想到自己中午在他車裡時,對他說了的那句‘不適合’,隨即看到他氣憤的樣子......
他是不是覺得,這句話應該是他對她來說纔是對的?
接下來幾天,工程部那位仁兄開始頻繁的對她展開追求,他經常找機會回大廈總部,午餐時故意磨磨蹭蹭的跟着她和小劉,然後和她們坐在一起用餐。
他從公司通訊錄中記住她的電話,每天會必發一條抒情的短信息給她。偶爾,會嘗試打電話給她,並且試着約她。
不過千秋從來沒有應約,並明確對他表示自己和他並不適合,但仁兄大概很固執,也有堅忍不拔的‘精’神,堅稱對她的追求會持之以恆。
那天開始,陸千秋沒再收到過‘花’,和那個人偶爾也會遇到,但也僅是一兩次,都是在公共場合,例如開全體員工大會的時候。
鄭子航沒再安排過她去樓上送資料,倒是因爲最近設計部的變更洽商單無數,而她跑工地的次數相對頻繁了一些。
氣溫最高的那個下午,有一套急於需監理公司及工程部領導簽字的工程變更單,要送去子公司一座較遠的工地,鄭子航中午去設計院之前已經安排了一位男同事去送,沒想到男同事家裡臨時出了事,千秋覺得那本來也是自己的事,跑一趟工地不算什麼,就讓男同事趕緊回家處理急事。
大廈的員工如果因爲公務去工地,一般都會提前向行政部申請,然後行政部安排車輛坐公司的公車前往。巧的是那天下午行政部忘了男同事已提前請車的事情,平時負責管理車輛的行政專員是位老員工,相對來說屬於新員工又不是領導階層的陸千秋,行政專員拿出了一慣對待新員工的勢力:公司已有兩輛公車被派了出去,現在還剩下一輛商務車是9人座,只載一個人去工地太‘浪’費公司資源。
千秋覺得這話也不無道理,雖然說事情的前因屬於行政部工作安排不妥。但事情往往趕在那時,與其‘浪’費時間來較真,不如只一心解決正事,畢竟職場就是社會,你不能要求每個人都像你一樣總是對別人笑呵呵的。
前往的工地地點很偏,一般的出租車一進入郊區就很容易‘迷’路,偏巧路過的地方有一段道路正在搶修施工,千秋只好下了那輛出租車,自己先走上一段路,再去前面攔車。
可是,剩下的一道上都不好再攔車,正巧到了一個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退又不能退,她只好咬牙‘挺’着,往前堅持走着。
直到步行了差不多步行了一個多小時,纔在路邊上遇上那種農村纔有的電動三輪車,千秋此時已被毒辣辣的太陽曬的滿面通紅,luo‘露’出的脖子和手臂感到刺啦啦的疼,身上的工裝襯衫已經被汗水浸透了,整個人就是一種即將中暑的狀態,又熱、又累、又渴。
她上前向三輪車主報了自己想去的地方,又問了價錢,才終於結束了這段受虐的徒步之旅,坐上了這輛又矮又小的三輪車。
終於達到那座工地大‘門’口,千秋直接用手臂蹭了額頭上的汗,給車主‘交’了錢,一跳下車,當雙腳着地時才感覺此時自己腳掌有多疼.......
她疼的蹲身子,‘摸’了‘摸’自己一支後腳跟,原來後腳跟也被腳上這雙涼鞋的鞋帶給磨破了......
“沒事吧姑娘,找你錢...”
千秋給了三輪車主十塊錢,老實的三輪車主並沒馬上走,伸手向千秋遞迴了二塊錢......
也許老天爺此時覺得陸千秋還不夠慘,偏偏就在她站起身來,擺手示意三輪車主不用找錢時,身後突然先後駛來了兩輛轎車和一輛吉普車......
千秋下意識的連着向後退了幾步,車輪經過路面上立刻像升了霧一樣灰塵滿天,她一邊咳嗽一邊掩起嘴,就那樣看着黑‘色’的捷豹、淺灰‘色’的寶馬及後面的吉普開向了工地的大‘門’……
工地大‘門’口崗亭前肅立站崗的保安立刻向三輛車一一行了標準的敬禮,‘門’前釋放了鐵鏈,三輛車先後通行過去。
千秋捶了捶‘胸’口,讓自己少安毋躁,平常心看待連續倒黴的狀況,然後強撐着腳步,一瘸一拐的走保安,出示了自己的工牌......
這座工地,陸千秋是第一次來,所以暫時還找不到哪裡是甲方和監理分別辦公的地方。一進入工地大‘門’,她便首先聯繫這座工地上的監理代表。
可惜監理代表馬上拒接了她的電話,於是,她只好致電目前這座工地上的甲方代表,蔣凱。
完全出於工作上的關係,她送來的這份工程洽商必須要經過蔣凱的簽字同意,才能走下一步流程,可是蔣凱大概也很忙,電話響了好幾聲都不見接聽。
最後,就在她想將電話掛掉的時候,電話接通了,她馬上聽到了蔣凱氣喘吁吁的聲音,“千,千秋?”
陸千秋:......
陸千秋一愣,不知道蔣凱的聲調爲什麼聽起來那麼興奮那麼意外。或許意外她能想到,但他興奮什麼,她就不得而知了。
自從那件事情發生以後,他們見面的機會很少,有時候見到了,蔣凱也是假裝沒看見她。陸千秋明白他在躲着什麼。
既然這樣,那也是不錯的,免得以後再有被他認出來的機會。
可是他怎麼存了她的手機號碼?是以前就存上了嗎?
“蔣經理,我在果嶺項目工地,有一份洽商需要你簽字,我在大‘門’口。”,陸千秋淡淡對着電話講。
“哦,那你站在那等,我派人開車去接你。千秋,我,剛纔我在開會,不太方便講電話......”
不知道爲什麼,陸千秋感覺到蔣凱特別的緊張,其實最後一句根本不必特地解釋,千秋有點害怕,好像隱隱的感覺到了什麼......
有意思的是,蔣凱居然是派了工程部那位仁兄來工地大‘門’口接她,開的是蔣凱的車,一看有‘女’人的身影,仁兄忙停下車並跳下來,差點沒認出來是陸千秋,拿了水和紙巾遞給她的同時,十分驚詫和心疼的問:千秋,你怎麼曬成了這樣啊?
的確,此刻的陸千秋曬得跟一隻冒油的小鬼兒似的,從車的後視鏡裡看自己,都快把自己給嚇哭了,可上了車後也沒對仁兄解釋太多,可能是累了,就那樣懶懶靠在車窗邊沉默着......
“嘿嘿,丁總和尚總來了,所以蔣經理有點忙,在和領導研究,解決農民因爲拆遷補償鬧事的問題……”
仁兄一邊開車,一邊沒話找話,千秋卻在剛剛聽到一個‘尚’字,便冷着把臉轉向了窗外。
這座工地真的很大,車開在施工路面上行了很久,軌了好幾個彎,還沒到呢。一路上千秋看到有的樓已經進入了主體階段,有的纔剛剛進行土方開挖,視線所能看到的東側圍牆正在重新砌築 ,而圍牆紅線外的隔壁一片荒涼田地上,農民們也正在用紅磚忙着砌築成簡易的小房子。
大概是隔壁那片地已變成了國有土地,被盛世摘了牌,農民們正在用這種方式爭得更多的拆遷補償……
到達甲方臨時辦公區的時候,卻意外見到了蔣凱已經等在了辦公樓外面。
臨時辦公區修建的很規整,一趟連續的L型二層式彩板房,彩板房下面一座能容納二十幾個停車位的停車場。千秋在停車場裡一下了車,就看到了剛纔在‘門’口時看見的那三輛酷酷開過去的車子......
“怎麼曬成了這樣?”
蔣凱這時走過來,看到千秋的狼狽也是嚇了一跳,然後連忙安排了仁兄拿水和‘毛’巾過來。
“走吧,我領你去洗手間,你先去洗一把臉,一會再研究洽商的事……”,蔣凱沒再看陸千秋的臉,而是轉身往彩板房一樓某一間走。
兩個人都沒看見,彩板房二樓一間房內的玻璃窗處,有一個高大的身影正矗立在窗邊……
千秋在臨時洗漱間裡洗了一把臉,感覺‘精’神好多了,可突然又感覺身體在漸漸發冷,炎熱的大夏天感覺到冷,肯定不是好事,這是要發燒的症狀。
走出‘門’口,蔣凱和仁兄都齊刷刷 等在‘門’外,蔣凱在把‘毛’巾遞給她的時候,還是突然低聲說了句,“那天......不好意思......”
千秋顯然他都是尷尬的,接過了‘毛’巾,淡淡道了句,“沒關係,我已經都忘了。況且你那天喝了酒…”
她一邊擦臉,一邊和他們走到涼快的地方,蔣凱低着頭走路,偶爾會擡起側眸看陸千秋一眼,但是被千秋察覺後他立即又低下頭。
旁邊的仁兄感到自己‘插’不上話,又被他們的對話‘弄’的一頭霧水的。
“對了,這裡附近的農民最近常來鬧事,昨天還有人拿了菜刀闖進工地,你剛纔在工地‘門’口沒遇到吧?”,蔣凱又問道。
千秋搖搖頭。
這時,蔣凱身上的手機忽然響了,他背身接起電話,“喂,丁總?”
陸千秋同時看到彩板房二樓有了動靜,一列人已從一間房裡開‘門’走出來,並陸陸續續下了室外樓梯,走在最前面的是丁正,手拿着電話在講……
走在丁正後面的男人穿了一件白‘色’休閒T恤和淺灰‘色’的休閒‘褲’,鼻樑上架一副超酷的黑‘色’蛤蟆鏡,兩手自然灑脫的‘插’在‘褲’袋裡,只是看不見蛤蟆鏡下的表情。
尚楚沒有看自己,千秋自然也不願意多看他一眼,走在他後面的是打着一把小傘的人事經理,隨後是周民海等等......
蔣凱在看到丁正已經出來時,便掛掉了電話,隨即像心虛做錯了事情一般低頭向丁正走過去。
而丁正也看到了陸千秋之後,才微微斂了眸,在蔣凱走過來時背起了雙手。
丁正對蔣凱不滿意,但卻不能在尚楚眼前表現的太明顯,這樣好像更顯得蔣凱和陸千秋有什麼事情。
而後面走上來的周民海,卻在剛纔看到尚楚的車明明路過一身狼狽的陸千秋,卻根本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繼續往前開,此刻又發現開會中途走出來的蔣凱,原來是在外面迎接陸千秋的到來......
周民海嘿嘿笑了兩聲,走到丁正和蔣凱旁邊,“蔣經理,領導們都在爲農民的事搞的焦頭爛額了,您還有閒心在這兒談情說愛呢?”
蔣凱皺眉,想回嘴,可又看到此時丁正的眉頭已蹙成了一個川字,他捏了捏拳,低聲對周民海道了句,“周經理,請別‘亂’講話好嗎?”
“陸千秋?”
人事經理這時候突然向陸千秋走過去,並認認真真的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忽然‘噗’的一聲笑出來,“你......你怎麼曬這樣啊?剛纔坐三輪車的那位真是你呀?”
她又忍不住笑了一會,然後盡力止住笑對她解釋,“你別生氣哈,剛纔我們坐在尚總車裡時候就說有個‘女’孩特別像你,但是你坐三輪車來也太讓我們意外啦......”
也許此刻人事經理沒有其它惡意,就是單純的覺得陸千秋的狼狽和坐三輪車是件非常好笑的事情。但此刻並沒在意陸千秋臉上的神態,也沒在意身後尚楚將墨鏡摘下來之後的表情。
千秋不但身體非常難受 ,被曬傷的地方也疼,索‘性’就懶得在人事經理面前做那些虛僞陪笑的事情。但是忽然眩暈的感覺讓她有些站不住,她扶着額,身體晃‘蕩’了一下......
“誰是大老闆?你們這裡有說了算的人嗎?”
忽然,停車場進口處忽然傳來一聲高喊,不知道從哪裡突然擁進來幾十個農民打扮的人,他們有的手裡扛着鎬頭,有的拿着鐵鍬,黑壓壓一大片壓向了停車場中間......
大概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怎麼會突然出現這種意外的場面?而除了陸千秋以外,做爲在場剩下的唯一一位‘女’‘性’的人事經理,隨即大聲高喊,“快呀,趕快報警啊!”
“哼!還敢報警?我看你們誰報警?”,黑壓壓的農民人羣裡有人怒喊,那些人舉起了鐵鍬和鎬頭......
而此時感到身體越來越冷、頭越來越沉的陸千秋身體又晃‘蕩’了一下,她努力猛眨了幾下眼睛,彷彿這樣能讓自己渙散的意識清醒一點,可是好像看眼前的人都越來越模糊,像是晃晃‘蕩’‘蕩’的影子一樣......
幾秒鐘後,千秋最後翻了兩下眼睛,身體失去重心,向後仰去......
“陸千秋!”
“陸千秋!”
“黎黎......”
不知道都是誰在高喊,昏倒過去的陸千秋已經什麼聲音也聽不見了......
再次醒來,是鼻子聞到了消毒水的味道,然後感覺一股冰涼的液體正在手臂上的血管裡流淌。陸千秋仍是難受,幾乎是睜一下眼皮,又沉沉的閉上。
然後,她聽到身旁有人說話。
“對不起尚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