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奕心說着,而君傲盛,沒有反駁她的話,他眼底的那份拒絕,那份抗拒,也在漸漸的褪去。夙天,這個和他有着同樣命運的孩子,讓他的心底有着某種觸動。
“如果你不想在45歲前就死去的話,那麼滿月的時候,和我握住手,是最好的選擇。”她道。
他突然嗤笑一聲,“只是握住手嗎?”握住手,他可以滿足嗎?就算身體可以不痛,但是內心深處的那份渴望,又該怎麼辦?
“對,只是握住手。”她說着,又擡了一下兩人交握的手道,“可以去一下浴室裡嗎?”
他抿了抿脣,卻沒有拒絕她的要求。
於是,王奕心拉着君傲盛的手,一起走進了浴室,來到了洗手檯前,她打開了水龍頭,溫熱的水從龍頭裡流了出來,她拉着握住他的那隻手,來到了水龍頭下,沖刷着彼此的手,衝去手上的那些血跡,等到手上的血跡全部衝乾淨之後,她一隻手依然抓着他的手,另一隻手則從一旁扯過了一條毛巾,浸了水在攪幹,因爲只有一隻手可以活動的關係,所以攪乾的時候,多少費力了點。
等到攪得差不多了,她拿起毛巾,朝着他臉龐的方向伸了過去。
他側了一下頭,避開了她的毛巾,可是她卻是再次不屈不饒地朝着他的臉龐伸去。
他的睫毛微顫了一下,終於不再避開她的手,她手中的毛巾,貼上了他的臉頰,擦拭着他脣角上的血跡。
他的嘴脣皮已經咬破了,雖然血已經不再流淌了,但是脣瓣上的血跡,依然是那麼的刺眼,也讓她的心臟又是一陣緊縮。
王奕心,不是決定好了嗎?不再愛了!她在心中再一次這樣對着自己說着,然後一點點的擦拭他的血跡。
從脣瓣上,一直擦到了他的下巴處,胸前處……直到他肌膚上所血跡的地方,都擦拭得差不多了,她才停手。
“爲什麼要這樣做?”他突兀地問道。
“只是不想要看到太多的血。”她如此回答着。
房間裡,已經是一片的狼藉了,她拉着他的手,走出了房間,來到了樓下的客廳。打開了客廳的燈,她拉着他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
靜靜的,就這樣坐着,四周是那麼的安靜,突然讓她有着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她的視線,不由得看着他,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樑,他的臉龐,他的身體……距離她都是那麼地近,卻又是那麼地遠。
有時候,是否對於自己所憧憬的人不該靠得太近了?因爲一旦靠近了,反而會被傷到。就像她曾經聽過的故事,天使因爲憧憬太陽,所以不斷地飛向太陽,可是當天使真的靠近太陽了,翅膀卻被太陽燒燬了,最後從高高的天空上墜落下來。
而她現在呢,是否也就像是這個天使一樣呢?
可能保持着距離,收起那顆心,纔是最好的辦法。
“你打算就這樣和我一直握着手嗎?”君傲盛出聲道。
“對。”王奕心應着,“握到明天早上。”
“那以後的滿月呢?每一次的滿月,也要這樣握着嗎?”他的聲音,透着一絲嘲諷的意味兒。
她卻毫不猶豫地回道,“對,每一次的滿月,都握着。”
“你覺得這樣又可以堅持多久?一個月?兩個月?還是一年兩年?”
“一直堅持到你死或者我死的那一天。”
她的回答是認真的,而他,有着一瞬間的怔忡。直到他們其中一個死亡的那一天嗎?這是否……纔是所謂的相依爲命?!
“你到底想要得到什麼?”他狠狠地盯着她。
“我已經說過了,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好好的活着而已。”她道。
“沒有其他想要得到的嗎?”
“沒有。”
他突然有着一種失落,所以,有關於他其他的一切,她都不要了嗎?
他不再說什麼,而是背重重地靠在了沙發的椅背上,合上了雙眼,就在她以爲他是睡着了的時候,他的薄脣緩緩開啓,問着她道,“夙天,真的可以找到命依嗎?”
“嗯,可以找到的。”只是書裡並沒有提及過楊沫小時候的住址之類的,她唯一也就大概能知道,楊沫應該是比君夙天要小個兩歲吧,曾經有過一次被綁架的經歷,而對於被綁架的經歷,楊沫似乎還失去了部分經歷,忘記了這一切,再其他的,就似乎沒了。
“是嗎?我倒真希望,你說的是真的。”希望她不曾騙他,希望夙天真的可以找到命依,希望真的如她所說,有所謂的穿越,希望她之前的突然失蹤,是真的迫不得已……
王奕心差點想要問,既然希望,那爲什麼不願意去相信呢?
可是,這句話她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爲什麼……這本就沒有什麼爲什麼可言。
就算刨根問底,想要得出個所以然來,又怎麼樣呢?
如果他肯相信的話,自然就會相信,如果他不願意相信的話,那麼她說再多,又有什麼用呢?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點的流逝的,從昨天晚上,她就想着滿月的事情,一直沒有睡好,今天又一直精神緊繃着,再加上剛纔的一番折騰,這會兒安靜下來了,她自然也就困倦起來了。
忍不住地打了一個哈欠,她再次地抓緊了一下他的手,然後忍不住地也閉上了眼睛,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片刻之後,一旁的君傲盛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看着已經睡着的人兒,眸中透着一種複雜的光芒。
“你真的可以不再愛我了嗎?還是——”他頓了頓,幾近無聲地說着,“你到底有沒有真正愛過我呢?”
只是,他所想要的答案,熟睡中的她,並沒有能給出答案。
————
王奕心醒來的時候,是躺在牀上的,也沒有握着君傲盛的手。
她一驚,整個人翻身坐了起來,房間裡的佈置,像是某間客房的樣子。傲盛呢?!王奕心四處趕緊走下牀,然後在看到了窗外的天色後,稍微鬆了一口氣,外頭,已經是白天了,滿月的夜晚,已經度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