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有他和她的孩子,是有生命的,在她的身體中孕育着,而不再只是一個他可以用來利用的工具,只爲了讓她回到他身邊的工具。
楚西辭怔然着,手心,隔着衣服的布料,貼在着她的腹部上,再一次的感覺到她的肚子又動了一下,那種生命力,也讓他的身體中產生着一種異樣的感覺,一種說不出來的親近感。
對於孩子,他並沒有什麼喜歡的,甚至還曾覺得小孩無趣的很,又柔弱,稍稍不小心點,就容易受傷。只是那時候在愛上她之後,他曾覺得,如果能夠生下一個像她的孩子,繼承着他們的血脈,那也很不錯。
但是說到底,楚西辭對於這個孩子,並沒有什麼感情。當初在找到季蓮心的時候,發現她懷孕了,他更多的也只是吃驚。
有孩子也好,沒有孩子也好,對他來說,其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他只不過是想要讓她回到他的身邊而已。
直到發現了她對於這個孩子是如此的重視,甚至害怕着失去這個孩子,他纔想到了以這種卑劣的方式,來讓她主動找他。
可是此時此刻,他才發現,原來不僅僅是如此。
這是血脈之間的天性嗎?亦或者是因爲……孩子的母親是她?
如果換成是其他任何女人懷了他的孩子,恐怕他都不會有這種感覺吧,幾分憐愛,幾分期盼,想要快點能夠看到這個孩子的出生,想要知道長什麼樣子……
“看來孩子也贊同我的話。”楚西辭道。
季蓮心抿着脣,視線落在了楚西辭的手上,也同時落在了自己的腹部,孩子……如果這時候,孩子真的有意識,有思想的話,那麼這個孩子,又會怎麼想呢?
沉默良久,季蓮心才道,“楚西辭,你覺得我們再在一起,還會幸福嗎?”
“會,爲什麼不會?!”他道,那口氣,是對自己的自信,“我們在一起,曾經不是很幸福的嗎?”他的聲音頓了一頓,慢慢的執起了她的左手,親吻着她的中指,那裡,曾經是戴過訂婚戒指的地方,可是如今,那裡卻是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那枚婚戒,在她離開的時候,也一併留下了。而他,每夜每夜,都會把那枚戒指拿出來,在掌心中不斷的摩擦着,彷彿以此,就能感受到她的存在似的。
他的脣,落在了她的中指原本該戴着戒指的部位,“就算你說你不愛我了,那麼我也可以讓你再愛上我,一定可以的。”
是的,他要讓她再一次的愛上他。
如果她不愛他,那麼就讓她愛上他。
如果她不相信他,那麼就到她相信爲止。
季蓮心怔怔着,心臟的跳動,變得那麼明顯。面對着這樣的他,她又要怎麼做呢?
該再一起嗎?可是未來和他一起的路,在她的眼中,卻是那樣的模糊,她可以離開一次、兩次、可以重新振作起來,可是第三次呢?第三次還可以再振作起來嗎?
“如果……”她咬了咬脣,“如果孩子的撫養權真的被你拿到的話,你會讓我每天都能看到孩子嗎?”這句話,她說得無比的艱難,把事情往最糟糕的方向去設想。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每吐出一個字,都讓她有一種心如刀割的感覺。
都說孩子是母親身上的肉,如果失去了孩子的撫養權,無疑是在一刀刀的凌遲着她。
楚西辭的面色驟然一冷,雙眼死死地盯着季蓮心,而周身所散發的那股冷意,頓時讓房間中的氣壓都低了不少,“如果你真的寧可和我打官司,也不願意回到我身邊的話,那麼這個孩子,你想都不要想再見到。”
楚西辭這樣回答着季蓮心,而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直起了身子,把她一個人撂在了起居室中,自己徑自走進了臥室。
他怕自己在對着她,也許會一怒之下,做出什麼傷害她的舉動來。
一下子,起居室中,只剩下了季蓮心。
一室的清冷。
剛纔他在這裡的時候,周圍好似變得很冷,可是在他離開後,卻是更冷了。
季蓮心低頭看着自己的腹部,擡起手輕輕的撫摸着肚子,“寶寶,你希望媽咪怎麼做呢?”她該去爲了孩子嗎?爲了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爲了避免這一場的官司,目前官司的勝負把握,只是五五分而已,她並沒有絕對的把握去贏這場官司——她該和楚西辭重新在一起嗎?!
許多的道理,其實她都懂,很多的勸說,旁人也都對她勸說過,給她分析過各種利弊。
可是——她的心呢?!
她的心還能夠愛上楚西辭嗎?還可以相信那個男人嗎?如果不能的話,那麼一輩子的時間,又該要怎麼走下去呢?
季蓮心想着,然後像是下定了決定似的,走到了楚西辭的臥室前,打算叩下房門,然而,臥室的門並沒有徹底的關嚴實,以至於她一叩,就把整扇門都推開了。
房間裡,楚西辭正在換衣服,原本身上穿着的浴袍,已經被隨意的甩在了牀邊的軟榻上,他的下半身穿着長褲,上半身還赤一luo着,手中正拿着一件襯衫,顯然是正準備要換衣服。
在聽到了門被推開的聲音後,楚西辭的頭朝着門的方向轉了過來,目光落在了季蓮心的身上。
季蓮心一驚,本能的想要往後退開,重新把門關上,只是她的視線,在瞥過楚西辭上身的某處時,倏然的愣住了,整個人的動作也都停了下來。
在楞了片刻之後,她突然疾步地走上前,走到了楚西辭的身邊,一把拉過了他的左手臂,在他的左手臂上,有許多的疤痕,深淺不一,而除了左手臂之外,在他的胸前,也有不少這樣的疤痕。
可是……在她離開他的時候,他的身上,明明是沒有這些疤痕的。是這段時間纔有的嗎?又是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傷痕的?
像他這樣的天之驕子,又有誰能夠這樣的傷他呢?
“你這傷……是怎麼回事?”她問道,連她自己都不曾注意到,她的聲音中,有着一絲顫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