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一個可以給你幸福的人,還是找一個努力想給你幸福的人。
其實,她不驚訝,真的不驚訝。
這些日子,有時候惺忪的微睜眼睛,她能都看見他坐蹲在牀旁的樣子,靜靜的,不動的,望着自己。
晚上,風中傳來菸草味和尼古丁的味道,她起了身都能看見他在陽臺,一身單薄的襯衫,似乎與夜色融爲一體的感覺,她望着,鼻尖有些酸澀。
這麼些日子,他們是分房睡的,比起相擁而眠,他似乎更喜歡看着,在夜晚,就那樣蹲在她身邊,直到天亮。
她沒問爲什麼,只是上前摸了摸他額前碎髮下的溼潤汗液,然後拿紙巾輕輕擦拭,懶懶淡淡的回答:“顧方西,你多大人了,還在鬧脾氣嗎?”
他失笑,面部的表情忽然就那樣鬆了下來,生生將她壓進懷裡,柔膩溫軟的感覺就像是唯一能擁有的財富。
天色深如黑墨,空氣是寂靜的。
半晌,他鬆手,從外面的車廂後,拿了一箱的報紙,疊疊層層的,動作緩慢的放在了她面前。
遲歡上前,拿起,粗體黑字,照片,分亂,中英文的報紙都有。
人物頭條都只有一個人,她眼前沉靜入水的男人。
“我不接你回家,因爲那裡都是記者。遲歡,我一直努力想給你幸福,可惜能給得了你幸福的從那天我離開以後就也許註定不是我。”眸中一閃而過的深沉忍痛,他輕輕摩挲她微涼的手,然後薄脣淺勾,神色難辨。“也許,合該,你應該和我保持距離。”
她顫顫的拿着報紙,眼眸垂下,眉眼疏朗而滲出幾絲酸澀。
各種勁爆的標題,連圖片裡的人都拍得分毫不差。
“中國設計師West Gu 巴黎夜店吸毒畫面曝光!”
“‘Season’已世掌門人瑪利亞夫人曾是West Gu入幕之賓!”
“爆料瑪利亞夫人曾是West Gu未來舅母,是利益交換,還是混亂戀情!?”
暗色的照片分明有他曲線優雅的側面,白色的粉末,指尖的菸蒂,還有幾張他與司徒蕭如畫面清晰的曖昧照片,僅僅都是這一天的日子,各大報紙的頭版頭條,甚至連標題都極盡宣揚詭秘色彩。
“別哭。”
他撫摸上她微涼的臉頰,一片冰涼,在他喃喃輕哄的話語出聲,她才驚覺,自己不是怨恨,憤怒,甚至是嫉妒,而是心疼,難受,還有無盡的悲涼。
“遲歡,你別哭。”
她胡亂的搖搖頭,狠狠的撕碎了報紙,一張一張,卻撕不完,這一箱的紙,一箱的諷刺。
強制的拿掉她手中的碎屑,顧方西攬緊了遲歡,輕輕拍着她僵直的脊樑,一下又
一下:“沒用的,撕碎這一箱,也撕不碎全部,我這一天買了幾乎附近所有的報紙,可是有什麼用?遲歡,不管我做得有努力,別人只能看見你骯髒醜陋的一面,就像當年離開你一樣,怎麼也是洗刷不乾淨的。吸毒是假的,但這個圈子就是這樣,你做得再假,改變不了曾經是真的。剛開始沒有權利,只有司徒的鉗制和很多人的欺騙,之後等我醒來才發現染上了,我自己走進了戒毒所,然後自己走了出來。那些日子不是你能想象的,遲歡,財富,名利是你無法選擇的,如果你得不到,你連保護自己的資格都沒有。可我明白,有一天,我還是得就此付出代價。”
“有人針對你。”喘息了很久,直至平靜得如死寂,遲歡輕輕將他攬在自己身上,然後吻了吻他狹長俊沉的眼眸,聲音淺淡。
“我很怕,遲歡,我很害怕,我們會沒有明天。”他輕聲的呢喃,面上五官深刻,棱棱角角沒有透出一絲害怕,可摟着她的身體,溫熱結實,卻有些哆嗦。
眼眸一深,遲歡勾脣,淺笑,清透琉璃的眼眸在暈黃的燈光下顯得炯亮,她抱着他,語調像安撫一個孩子一般輕輕的說:“怎麼會呢,不會的,不要多想。”
他聽着她的安慰,摟得她更緊更緊了,像是要碎在自己的還能握住她的空間裡,他比她明白,他不是多想,從司徒的死訊傳來以後,他就明白,他不是多想。
大理石的地板,黑色,光潔神秘。
暈黃的燈光襯着水晶漂亮的切面,竟有一種黑夜裡的流光溢彩。
空氣裡散着點點的顏料的味道,滲進鼻裡有種清甜的感覺,他們幾乎都是半蹲的姿勢,遲歡側過臉細細碎碎的吻着他僵直的面頰,然後捧過他俊柔成熟的臉龐,優美曲線的下巴任她細細的臨摹,她輕輕碰觸他乾澀性感的脣瓣,發白滲着血絲,她的動作溫柔的安撫。
眼眸相織,彼此的眸中都有一洌洌清透的薄霧,隔着卻還能看清彼此。
本來只是溫柔的安慰,肌膚淡淡的輕觸。
可不知怎麼地空氣變得愈加灼灼炙熱,他一把拉過她的手腕,眼眸墨黑深沉滲透着幾抹不可抑制的疼痛和壓抑,他忍着嗓音的沙啞抖顫,聲音沉得在谷底一般:“……遲歡,別這樣,我會,剋制不住自己……”
聞言,她看見自己在他的瞳孔間晶亮晶亮的樣子,黑髮垂落,面頰紅暈,彷如很多年前年輕時和他叫囂撩撥他的模樣。
她笑了笑,清亮而又婉妙:“我偏要,顧方西,你還在等什麼……”
神經“啪”的中斷,他分明看見很多年前的她醉着酒微醺大膽的樣子,質問調戲他:“你昨天晚上爲什麼不碰我……”
他唯一抵不過的是她的誘惑,而偏偏這麼些年,都
沒有變化。
中斷了的神經再也沒有能補回去的那刻。
他拉着她的手,沒有鬆開,只是站起,鉗住她的手掌燙得嚇人,低低發笑,嘴角性感沉穩,眼眸是溫柔的黑色,他側身拉過她的身子,帶着她伴跑進臥室,門一關,就抵住她在門後,細細啃咬着她細嫩微涼的脖頸,惹得她暈眩,在黑暗中死死的咬着脣尷尬的不想出聲。
“遲歡,遲歡……你剛剛還很大膽,怎麼了,害怕嗎,我可以鬆手。”說着,半絲鬨鬧的性感磁性的嗓音在她的耳畔低低撲着熱氣,說到鬆手,可他的勁道卻愈發足了,抵着她的身子連半絲都不能讓她移動。
她心一狠,眼微閉,淡淡的輕笑斥道:“胡說。”
眼眸深沉流動着最深刻的慾望,一顆顆在夜色裡反射着月光的扣子,被解開,他的手掌有淺淺的薄繭,觸到她的冰涼,讓他們都彼此一渾身發抖一震。
外面風很大,半掩的窗子“啪啪啪”的敲打着,外面梧桐樹樹枝禿透,和半彎的月亮在六格子的窗上形成一幅寂沉而美妙的畫面。
房屋裡,是兩具近乎撕扯的身體,他本想溫柔,可那麼多年,她嘴上的倔強一直不變,從來都喜歡撩撥他到底,他一記柔到極致的輕笑,恍了她的眼,然後溫柔的將她放在牀上,白色的牀,溫暖軟膩的棉被剛讓她放了鬆,下一秒只感覺到猛烈撕裂一樣的痛疼席捲了她全身,他就那樣生生讓她逼出了眼淚,乾澀的身體一下子被填補,她忍着自己的低吟,兩手卻只能無力的攀附着他結實的肩膀。
“我,你……顧方西,你混蛋,我不是小姑娘!”她哆嗦着,想說她經不起他折騰,可分明出口的責怪,竟變了味道,染着濃重的柔婉低吟,她腦子裡恨得發燙。
“我也不是小夥子,遲歡……你忍忍,我說過的,我就怕控制不住自己。”
難得最後的一絲理智存留,他咬着牙,吻過她發燙的耳邊,輕輕磁性的男性嗓音落在她的耳膜裡,然後薄脣剋制着輕吻她的鎖骨,輾轉再輕咬,逼出了她帶着濃重鼻音的嘶啞喝聲:“顧方西……別折磨我,你混蛋!”
他眼眸溼潤,心裡塌陷了一般的溫暖,終於不再挺緩動作,一下比一下更失了理智般撞進她單薄的身體裡,他眉眼微蹙但帶着濃濃的柔情,尋着她的手,在牀間找,然後一下子,十指相扣的握着,哽着慾望的沙啞嗓音,低低磁性到了極點的深沉:“遲歡……遲歡……”
“你記着!顧方西,這次,沒我叫停,我不許你放棄我,不許,聽見沒?!”
在潮水一般的感覺涌來的時候,她用了畢生的力氣,睜着溼潤的眼眸,像是最逼人的光亮刺進他半眯的瞳孔間,彷彿控制着他最深最深的柔軟處,一片叫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