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工一愣之後縱身躍起,一錘擊向鬼斧先前扎進柱子的那把板斧。
田原背對着神工,猛然間感覺腦後有物襲到,身子一縮,板斧擦着頭皮飛過去,鬼斧左手接住。
也就在這一眨眼的功夫,神工已躍回葛令威身旁,把他從地上一把提起,鑿子重新抵着葛令威的咽喉。
鬼斧兩把板斧在手,怒吼一聲,陡然間增添不少勇氣,兩把板斧,一把“嗆啷啷”快捷無比,一把沉着平穩,勁道十足。
田原一劍難敵二斧,剛化解一斧,他第二斧緊接着又到,來勢勁道與先前殊不相同,田原的劍和鬼斧左手的板斧碰在一起,雙方均是一震。
鬼斧右手的板斧“嗆啷啷”一聲巨響,眼看又要砍到,田原急中生智,右手的劍擋住鬼斧的板斧,左手一招“百感交集”。
兩人幾乎同時向後躍去,總算都未受傷。
殿堂外又飛進一個人影,鬼斧伸出板斧一接一帶,把人放到地上,又是一位天道弟子,眉心有個不大的孔,汩汩地朝外流着血,面目猙獰,顯是斷氣不久。
衆人都詫異地盯着殿堂門口,連田原和鬼斧也住了手,調頭看着門口。
隔了好久,明晃的大門忽地一暗,一個矮小的人影出現在門口,一隻手提着一個人,帥獨缺看到此人,不由地驚呼一聲:
“鬼見愁?”
鬼見愁低着頭沒看衆人,她的雙臂輕輕一擡,手中的兩人影飛了出來,卟嗵卟嗵摔到呂不空和宇文燕面前,鬼見愁咳了兩聲,說道:
“宇文燕、呂不空、老叫花,聽着,我替天道教殺了你們正道二十七個人,現在我殺二十七個天道弟子賠給你們,我們就兩不相欠了,記住,這是第三第四個。丫頭,把第五、第六個也給他們。”
大門口又出現一個白色的少女,她雙臂一揮,也是兩具屍體飛了過來,她俏麗的面龐冷若冰霜,目光掃過殿堂裡所有人的臉,目光裡透出的寒意使人倒吸一口涼氣。
宇文燕看到這雙眼睛,臉刷地變得通紅,別過頭去,神色甚是忸怩。
田原睜大眼睛,嘴脣微張着好久都未合攏,淚水卻在他的眼眶裡打轉,愣了好久,他才猛然清醒過來,驚喜地叫道:
“多多!”
多多的目光盯着他,稍稍一愣,睫毛輕快地往上一跳,接着又恢復平靜,她的神情始終是冷冷的,目光遲疑了一會,從田原臉上移開,田原往那邊跑去,嘴裡嚷着:
“多多,多多!”
多多默默地轉過身去,身影一晃,從門口消失。
鬼見愁右手一揮,“啪”地就給田原一個巴掌,怒道:
“小丫頭的名字,你個小傻瓜亂叫亂嚷作甚?!”
田原一愣,急道:“老婆婆,是我呵!”
“啪”地一聲,田原臉上又捱了一個耳光,鬼見愁罵道:
“哪個是你婆婆,臭小子找死!”
右手一揚,刷地就是一劍削到,田原趕緊往後一躍,落地再看,大門口哪裡還有人影。
田原的腦袋裡“嗡”地一下炸開,緊跑兩步想追出去,卻聽身後宇文燕叫道:“當心!”
宇文燕話音未落,田原的背部就中神工一錘,跌倒在地。
幸好他習練“四窮功法”已有一些日子,遭遇襲擊,真氣自然而然會運集到遭襲部位,是以這一襲並無大礙。
田原惱羞成怒,從地上一躍而起,腦袋裡嗡嗡亂成一團,揮劍就朝神工刺去,一刺未中,人往前又是一個踉蹌。
腦海裡一個勁地想到:多多不理我了,多多怎的就不理我了,連老婆婆也不認識我了,我是誰?我是誰?多多多多,我是誰?
淚水模糊了他的眼眶,眼裡朦朦朧朧看到人影晃動,也不管他是誰,手中的劍亂揮亂舞,全然沒有一點章法,純粹就是一個頑童的胡攪蠻打。
鬼斧和神工目睹此景,一時搞不清楚,還以爲又是什麼厲害的招數,都往後退了幾步。
田原眼見前面站着個人,揮劍猛刺,那人一聲不吭倒在地上,耳裡卻聽到呂不空、餘若水、花容等齊聲驚呼,這一呼把田原給驚醒了。
收住腳步,用衣袖抹去淚水,不由也大吃一驚,葛令威倒在地上,右臂朝外不停地流着鮮血,他掙扎着朝呆愣的田原苦笑着搖頭,嘴裡卻說不出話。
田原手中的劍噹啷一聲落在地上,恍恍道:
“葛大哥,你……?”
他往前跨了一步,擡起手,那邊花容已經搶過,驚叫:“休傷二哥!”
焦急中順手一掌擊在田原胸前,田原往後退了兩步,看到花容擋在葛令威身前,憤怒地盯着自己。
田原的腦袋裡亂成一團亂麻,口裡喃喃自語道:
“這是怎麼了,怎麼了?”
他看看地上的劍,又看看花容,花容緊抿着嘴脣盯着他,他輕聲叫道:
“花姊姊。”
花容哼了一下別過頭去不理他。
田原又看呂不空,呂不空臉色十分難看,這一下實在大出他的意料。
鬼見愁和落花門主的小姐,都是武林正道不齒的人物,先前她們一出現,瞧田原那神情,似和她們關係非同一般,證明前一段時間江湖傳言確實不假,難怪原弟突然武功大有長進,卻是從她們處學的,這已使天一派在衆人面前,臉面丟盡。
更可氣的是田原一見她們之後,出手就傷了葛令威,如此看來,他確實再也不是從前的那個田原了,呂不空的心在流血,暗自叫道:
“師父,師孃,你們可看見了麼?”
徐長老突然說道:“田原,你真的淪爲落花門的狗賊,和我們武林正道爲敵了?”
田原一聽這話,再看看呂不空等的臉色,知道這禍闖得不小,他結結巴巴道:
“我,我……”
嗓子裡似被什麼堵住,再也說不出話。
鬼斧一聲怪叫,兩把板斧一起朝田原劈來。
呂不空叫道:“當心!”
田原心裡一熱,他想不管怎樣,呂大哥還是關心自己的,心就這一分神,鬼斧一斧差點砍中他的右肩。
鬼斧的第二斧眼看又要砍到,大門口一個人影一晃,一根竹竿擋着鬼斧的板斧,輕輕往上一挑,鬼斧手中的板斧朝外飛去,衆人看時,又一個駝婆子闖了進來,卻不是鬼見愁。
帥獨缺認出她正是那天夜晚解開自己穴道的人。
呂不空等認出她就是在嚴州城王福興茶館露過面和後來追趕着公孫望的人。
宇文燕認出她就是烏龍廟從塑像後閃出的駝婆子。
田原知道她正是令公孫望教自己武功並保護自己的老婆婆。
駝婆子湊近田原身旁,耳語道:“你還不快走!”
田原看看花容和呂不空等,還在猶豫,駝婆子又道:“你那個丫頭現在正被陸乘金鳳追殺,還不快去!”
田原聞言大驚,朝呂不空等匆匆拱了拱手,知道今天的事已非三言兩語所能說清,當下也不言語,轉身跑出殿堂。
駝婆子竹竿指着鬼斧,嘿嘿一笑:“你,陪老太婆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