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去,柳徵便一臉怒氣的看着我,單遙識趣的趕緊出去。
柳徵眼裡滿是風雨欲來的架勢,眉毛全擰在一起了。我微微皺了皺眉,用得着生那麼大的氣嗎?用得着這麼兇嗎?好像沒有招惹他吧。
他冷冷的道:“你膽子好大,居然敢跑到這裡來!”
原來是爲這件事啊,我輕輕的一笑道:“不是說夫唱婦隨嗎?月影跟着世子走有何過錯?”
柳徵沒料到我會這麼說,眼睛半眯,裡面已是狂風暴雨了,卻笑道:“原來愛妃還記得我是你的夫君啊,還知道夫唱婦隨。”
一邊說一邊朝我靠近,他的身上滿是壓力,讓我的心裡不禁有些害怕,忙告訴自己要鎮定,於是我冷冷的道:“難道世子還想嚐嚐縛仙索的滋味?”
柳徵一聽,便停了下來,漆黑的眼裡滿是憤怒,卻輕輕的道:“這世上也恐怕只有你敢威脅我了。”
我心底嘆了一口氣,劃過一絲傷感和無奈,卻笑道:“月影哪敢威脅世子,只是每次和世子呆在一起的時候,便將生死置之度外,死都不怕,又怎會怕你?”
柳徵眼裡劃過一絲受傷,怒道:“我就讓你這般討厭?你寧願死也不願和我在一起!”
我嘆道:“世子誤會我的意思了,月影只不過是告訴世子,世子若不強迫月影做不喜做的事情,自然便不會反抗。怪只怪世子每次見到月影,或嘲或怒,或動手動腳,月影爲了自保,又豈有不還手的道理。”
柳徵看了看我,眼裡閃過一絲希望道:“你的意思是隻要我們好好相處,你便會接受我?”
這男人說到哪裡去了,才這樣講便說是接受他,難道他真的愛上我了嗎?卻突然想起他與挽晴相處的樣子,心神恍了恍。便冷笑道:“也不盡然,若哪天讓月影覺得世子是真心待月影,我的心也是肉長的,又豈會不知。”
柳徵的眼神一暗,嘆道:“他也這般勸我,是我自己覺悟的太遲吧,不過這也沒關係,我們有的是時間。”說到最後,聲音已是極爲溫柔,有期盼,也有安慰。
有人勸他好好待我?是誰啊,心中好奇,便問道:“誰勸你好好待我?”
柳徵坐到桌旁,不再接話,卻道:“你怎麼跑到這裡來啦!”
我心底閃過一絲得意,笑道:“我跟蹤你們過來的。”
柳徵眼裡閃過一絲寵溺,無奈道:“我若不讓你跟,你覺得你跟得過來吧!我現在問你爲什麼跑到妓院裡來。”
他這此言一出,不禁感到有些喪氣,原來他早就知道我跟蹤他們。仔細想想也真是,以他的本事,若是不發現我那才叫奇怪。
我便也坐下來,趴在桌子上道:“在客棧裡呆的無聊,出來透透氣。”
柳徵嘆了口氣道:“這個地方不適和你來。”我看了他一眼,不理他。
正在此時,響起了敲門聲,柳徵過去將門打開,我趕緊把秦明月給我的藥丸拿出一顆,稍一運力研碎了放在柳徵的酒裡,只聽得單遙道:“主子,陳七剛來通報,他們又在吵架。”
柳徵冷冷的道:“你去告訴他們,再吵全給我殺了。”
我心裡打了個冷戰,這人說殺人眼睛都不眨一下。他日若是戰事一起,柳徵只怕會成爲一個惡魔。只希望承風快快找到寶藏,斷了他一統天下的念頭。本來還在猶豫要不要給他喝,他此言一出,卻堅定了我的想法。
柳徵走到桌邊坐下,我笑道:“你的屬下吵架,是你管教不利,自罰一杯吧。”
柳徵接過水杯看了我一眼,一口將那杯酒喝完,嘆道:“江湖中人,性子要強,管教起來甚是麻煩。”
正在此時,那藥似乎是發作了,柳徵怒道:“你剛纔給我喝了什麼?”
我心裡不知爲何,難受的要命,卻嘆了口氣道:“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只是想讓你多睡幾天罷了。”
柳徵的眼睛好像已經睜不開了,掙扎着想要站起來。我暗道:原來秦明月的藥這麼霸道。
柳徵免力提了提勁,眼裡滿是受傷:“影兒,爲什麼這樣對我,不是說要好好相處嗎?”
不知道爲何,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心裡一陣難受,眼淚終於不爭氣的流了出來。幽幽的對他道:“對不起,我也不想這樣。如果你不去找寶藏便什麼事都沒有了,我不想生靈塗炭。”
柳徵提起最後一絲勁道:“沒想到她居然給了你醉眠。”
說罷,便倒了下去。我使盡全身的氣力將他扶到牀上,替他拉好被子,正待離開,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那單遙回來的可真快,想從窗戶爬走,可是由於到了嚴冬,那窗戶已堵的死死的,怎麼都拉不開。
便問道:“誰啊?”門外響起一個聲音:“爺,你要的東西來了。”
柳徵要了什麼?不是單遙,聽聲音像是老駂,我心裡鬆了一口氣,便將門打開了。
那老駂一見是我開的門,吃了一驚便道:“那位秦爺呢?”看來柳徵又用了化名。
便道:“媽媽好記性,他在裡間休息。”
老駂聽我這麼一說,直樂彎了嘴笑道:“不是老生自誇,這放眼天下,有老生這般好記性的人還真不多,老生可是過目不忘。”
邊說邊招呼人將東西往裡面搬,卻是四時鮮果,此時嚴冬,也不知老駂從哪裡弄來的。這些東西只怕都是爲我準備的,心裡五味雜陳,有欣喜,有後悔,還有無奈。
我今日將柳徵弄暈,拖延了他尋寶的時間,他若醒來,我們只怕再不可能像今日這般好好的說話了。我閉了閉眼,狠了狠心,索性一不作,二不休,就讓他更討厭我吧。
便對老駂道:“媽媽且留步,小生有事與媽媽相商。”
那老駂一臉疑惑,我笑道:“那位秦公子其實是我家的家奴,今日讓他前來先來我訂個房間,卻不想身上銀兩俱被賊人偷去,還請媽媽方便則個。”
老駂聞言,臉上再無一絲笑意,我嘆了一口氣,還真是變臉比變天還快。
那老駂道:“公子莫不是消遣老生,沒有銀子還敢來逛青樓!”
我陪笑道:“所以小生才與媽媽商議一件事,今日我主僕二人並沒有花太多銀子,我這僕人又受不了寒,又生了病。敢問一共花了多少銀子,我去籌措。”
那老駂看了我一眼,又跑到牀邊看了柳徵一眼。便從懷裡掏出一個算盤,叭叭的算道:“包房費十兩,酒水費三兩,入場費一兩,一共加起來十四兩。公子身上還有多少銀子?”
這老駂也真黑,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算在往日只怕五兩銀子都足夠了,真是敲詐,不過這樣也好,待柳徵醒來,不扒了她的皮纔怪。
便裝作很害怕的樣子對老駂道:“媽媽你有所不知,我身上所有的銀子全被賊人偷偷去了。小生想到一個辦法,不知道媽媽意下如何。”
老駂冷哼了一聲道:“說來聽聽。”
我心裡暗喜,便道:“我想將我的僕人秦初明抵在媽媽這裡,待我回家取了銀子後再來將他贖回。”
老駂皺眉道:“這可不行,他生病了,老孃還要人照看他,還要費湯藥,沒那麼多閒功夫處理這件事。”
我正色道:“媽媽,你這話可就差遠了,一則他現在雖然是在生病,但只是小感冒而已,不消幾日便會康復。再則他是我花了五百兩銀子買來,模樣而俊俏的很,很招人喜歡。我沒來贖他的這段時間,媽媽讓他做什麼都可以。”
此話的意思再明白不過,這麼英俊的小夥子,你可以用來接客,到時候給可以賺更多。
常言都道青樓只認錢不認人,有錢賺的生意就不信你不做。
那老駂似有些心動,眼珠一轉又道:“話雖如此,我怎麼知道他能幫我賺多少錢,再則我怎麼知道你多久來贖他。”
我裝做極爲不捨的表情道:“媽媽你看這樣可好,我把他賣給媽媽一年,一年後我再來贖他。來贖他時必奉上雙倍的贖金以及媽媽照料他一生的費用。”
老駂眼露精光,卻還是裝做不太情願的樣子。
我一看有戲,一把拉住老駂的手道:“媽媽別在猶豫了,我還有急事要回家,就將他一百兩賣給媽媽了,扣掉今晚欠媽媽的十四兩,媽媽給我八十六兩銀子便可。”
老駂看了我一眼道:“五十兩不二價,願意你就把他留下來,不願意你就給我銀子帶他走。”
這老駂可真會趁火打劫,等柳徵醒來可有你苦頭吃了。
當下裝作無可奈何的樣子道:“便聽媽媽的了。”老駂臉上這才露出笑容,從懷裡取出四十兩銀子遞給我道:“人出門在外難免有個意外,你遇氣好碰上我了。今日的花銷算你十兩好了,這四十兩銀子給你了。”
當下老駂笑眯眯的拿來筆墨,立完字據,我便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