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入驛館,封千寒的聲音穩穩傳入車內,“千寒先行告辭,不叨擾宮主休息了。”
“非煙不送,過兩日再來請罪。”段非煙的手指摩挲着嵐顏微腫的脣瓣,隨意地開口。
封千寒的馬蹄聲剛響,段非煙忽然低下頭,狠狠地在嵐顏的脣瓣上咬了口。
“唔……”嵐顏吃痛,忍不住地哼了聲。
她完全沒想到,段非煙會在這個時候忽然咬她,原本因爲封千寒離去而放下的心,沒能防備住這一次的偷襲。
馬蹄聲,忽停。
嵐顏的心又提了起來,而段非煙徹底侵入她的口中,親吻極盡勾引,逼迫着她迴應。
馬蹄聲,又起。
卻離他們越來越近,嵐顏幾乎恨死了段非煙。
她好不容易進入了封城沒有惹起他人的注意,卻因爲他的故意搗亂,又惹回了封千寒,如果她要失敗了,她就殺了眼前這個傢伙。
膝蓋一擡,狠狠地撞向他壓制着自己的雙腿中間部位,段非煙單手一擋,嵐顏下一個動作,卻是膝蓋撞上他的胸口,將他從自己身上踢開,段非煙發出一聲悶哼,仰面躺倒在地板上。
雖然吃了悶虧,笑容卻是不減,他看着嵐顏,舌尖緩緩劃過自己的脣瓣,這動作落在嵐顏的眼中,更加的憤恨了。
段非煙的手,指指外面,又衝她勾勾手。
沒有了他那邪性的氣息,封千寒就在外面……
嵐顏咬着牙,猙獰地撲入段非煙的懷中,段非煙發出一聲性感的笑聲,雙手環抱上她的身體。
封千寒調侃的聲音傳來,“段宮主,溫柔些。”
馬蹄再起,很快地消失在耳畔,嵐顏確認封千寒走遠,一腳踹開身上的段非煙,坐了起來。
手背狠狠地擦過脣角,嵐顏衝他哼了聲,手指掀開簾子準備跳下。
“就這麼走嗎,雖然封城你比我熟,但是在比武期間找一個藏身之所不容易,如果提前被發現了,豈不是沒的玩了。”段非煙的聲音讓嵐顏的手一頓,“你若這樣毀了目的,太虧。”
嵐顏的手落下,猛然回頭,“你知道多少?”
以他這樣的口吻,她相信段非煙不是詐自己,縱然她隱藏的再多,也瞞不住像段非煙這樣的有心人,現在她要知道的,是段非煙究竟查出了多少與自己有關的消息。
段非煙衝她勾勾手指,嵐顏的目光落在他赤裸的胸膛上,他浪蕩的姿勢真讓她想一腳踹上他的臉。但是強忍之下,嵐顏趴進了他的懷裡。
兩個人親密相擁,看上去最是曖昧的姿勢下,卻是不帶半點感情的交談。
“封嵐顏,封城的九宮主。”段非煙的脣貼上他的耳邊,“雖然傳言中封城的九宮主是男的,但我篤定,就是你。”
“憑什麼?”嵐顏冷眼看他。
“就憑……”段非煙的手點上她的脣瓣,被她打手拍開,“就憑剛纔封千寒的反應,就憑你對他的躲閃。”
剛纔她無意的那一聲哼,封千寒就回來了,對她來說是緊張,又何嘗不是在提醒段非煙自己對封千寒的在意。所以剛纔他咬她,根本就是故意的,他要的是封千寒的反應。
“八脈絕陰的妖族人,在人界這麼多年,不可能沒人發現。直到我那日看到九尾狐的出現。”段非煙薄脣輕揚,“九尾本就少,更何況還斷了靈根的九尾。鳳逍的身份在封城是秘密,我要查卻還不難。”
他說的沒錯,以他的精明,只要有一點蛛絲馬跡,就能找出無數線索。更何況這段非煙就如同一條蛇,被他纏上了,又豈能輕易甩掉?
“如果不是他篤定存在的人,又怎麼會用靈氣掙脫封城的桎梏,而他在封城中形同軟禁,能接觸的人太少了,所有他能接觸的人中,離開了封城的……”他衝着嵐顏耳孔那呵着氣,“只有九宮主嵐顏。”
“還有嗎?”嵐顏不得不佩服他的敏銳,一句句全中,讓她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我不知道封千寒是如何隱瞞住你的存在十幾年的,但是我知道,像封千寒這種人,絕不會做無用功的事。封千寒溺寵封嵐顏十年人盡皆知,他這種冷血的人,絕對不可能,那就只能說這封嵐顏對他有着巨大的作用。”
下面的話段非煙沒有繼續說,只用一雙眼睛挑看着她。
沒錯,從本質上說,他和封千寒都是冷情的人,猜心思一點都不難。他段非煙認出了她的八脈絕陰,就不可能猜不到封千寒的目的,她的身份也就坐的實實在在的。
她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不愧是鬼城城主,很聰明。”
“這就聰明瞭嗎?”段非煙的手撫上她的臉頰,手指捏上她小小的下巴,將她的臉輕輕擡了起來,“如果我猜到你來的目的,你會不會給點獎勵?”
嵐顏心頭一驚,臉沉了。
秋珞伽妖丹的事,他也可能知道嗎?甚至她要爲鳳逍報仇的心,段非煙也能猜到?
不可能的,絕不可能!
“你會躲封千寒,證明你已經知道了他隱藏着的秘密,於情與理你都不可能再回來,再加上……”他的舌尖忽然舔了下她的耳朵,那挑逗的意味十足,嵐顏身體緊繃地躲閃開。
段非煙的笑容落在嵐顏眼中,只覺得無恥。
“你把身子給了鳳逍,又怎麼能坐視他死?而他爲了找你,以靈力掙脫‘火碎珠’,註定是活不長,以你的妖力,根本沒有能力打開妖界之門,那你能倚仗的,只有傳說中秋珞伽的妖丹和‘妖霞衣’。”
這個男人的聰明,超出了她的想象,甚至連她與鳳逍之間的事都能猜出來,真是沒有任何隱瞞的可能。
“不是猜的。”他的手又有意無意地劃過她的腰側,嵐顏一個哆嗦。
“你的手能老實點嗎?”她終於忍不住地開口。
“我身邊女人這麼多,是否處子我一眼就能看出,當初與你相識的時候,你還什麼都不懂,如今卻已經人世,不是鳳逍又是誰?”段非煙一笑,“不過,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太笨拙的懶得調教,初嘗滋味的才最有風情。”
“滾!”嵐顏終於忍不住了,又是一腳踹了出去。
這一次段非煙反應很快,雙腿將她的腿夾住,“現在談談合作如何?”
“談你個鬼。”嵐顏憤憤地喘息着,憋出一句話,“你不就是要和我上牀嗎?”
“原來你知道啊。”段非煙嘖嘖出聲,“雙修。”
嵐顏連連冷笑,“真的是雙修嗎,還是要我保你的命?”
段非煙眉頭一跳,原本逗弄的眼神凝窒了下,這一個小小的變化,又如何逃得過近距離之下的嵐顏。
“寒玉功本屬於女子練的功,越練體內的寒氣越重,你以男子之身強行練功,若不是強行吸取女子陰氣,你根本練不到十層,再往下練,你的筋脈就會被陰氣所封,你要我……”嵐顏哼了聲,“難道不是看上了我八脈絕陰可以吸收你體內的陰氣,讓你再度練下去嗎?”
她越說,段非煙的臉越陰沉,嵐顏怪笑了下,“所以,現在是你求我與你合作,不是我求你收容我,你不能讓我死,無論什麼情況之下,你都必須保護我,因爲這個世間你尋不到第二個八脈絕陰。”
她的手,推開段非煙,輕巧地跳下車,轉身消失在大門邊。
車上,段非煙的手撩過長髮,撐在自己臉側,露出玩味的微笑,“這麼急嗎?我的第三個猜測,你不聽會後悔的。”
可惜這個時候,嵐顏已經聽不到他說了什麼,現在的她,只想着如何能回到當日那個山崖中。
三年前只走過一次的路,她能否再回到那個地方?
她一個人在街頭走着,帶着斗笠,面紗垂落在眼前飄動。沒有人注意到她。
現在的她,不是那個嵐顏宮的少宮主了,不是那個走在街頭會引無數人注意的紈絝少年了,熟悉的街道熟悉的熱鬧,卻恍如隔世。
其實,就算不帶着面紗,只怕也沒人能認出她了。
“呀,快看,依城的車隊。”人羣中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嵐顏隨着人羣,回頭。
華麗的車隊由遠而近,車簾上的風鈴搖曳着清脆的聲音,遠遠地飄來,翠綠的色澤中嵐顏瞬間判斷出,那是一整塊翠玉雕琢而成的風鈴。
整齊的馬隊,護送着中間華麗的馬車,路過嵐顏眼前時,只覺得一陣閃耀,戳瞎了嵐顏的狗眼。
這依泠月還真是習慣不改,馬隊上的馬鐙都是純金打造的,有錢人就是有錢人。
青蔥的玉指撩起一角車簾,露出半張嬌美的容顏,人羣再度爆發出驚歎之聲,議論聲聲,聲聲入耳。
“依泠月姑娘還是那麼美,三年不見,更加高貴了。”
“是啊,除了依泠月姑娘,誰還配得上我們少城主?”
“嘿嘿,忘記了咱們的九宮主麼?”這聲音裡,充滿了嘲諷,聲音大的讓人想忽略都難。
鬨笑聲頓起,各種聲音不斷傳來。
“九宮主?不是聽說被抄家滅門了嗎,九宮主只怕死了吧?”
“不死又怎麼樣,難道還敢回來真的爭嗎?”
鬨笑中,有人甚至在路邊開起了攤子,“來來來,我坐莊,有沒人來下注,這一次爲少城主定下的賭約,九宮主贏還是依泠月姑娘贏?依泠月姑娘一賠一,九宮主一賠五十!”
“當然是依泠月姑娘啊,誰敢賭九宮主?人都不知道死活呢。”
“依姑娘!”
“我也下泠月姑娘!”
嵐顏的手忍不住撫上臉頰,無奈地想着,她有那麼差嗎?一賠五十都沒人給面子。
伸手在懷裡摸了摸,她怎麼着也要給自己一點面子不是?要不要考慮開個張?
“我下一百兩。”一道春風和煦的聲音從人羣后響起,伴隨着吱吱呀呀的輪椅聲,“賭你們九宮主贏。”
人紛紛回頭,人羣之後,杏色的衣衫飄搖,在人羣中卓爾不凡。
“一,一百兩?”那莊家有點結巴。
“是啊。”杏色少年含笑,目光卻從嵐顏身上一晃而過,“一百兩,賭九宮主贏。”
又一個腦子有坑的人,嵐顏無聲地翻着白眼。
不過她似乎罵早了,因爲……
“我家少主聽聞下注,讓我來湊個熱鬧,我家下注下注……”忽然出現的老者站在莊家面前,掏出一疊銀票,“一萬兩,壓九宮主贏。”
好吧,嵐顏收回前面的話,和一百兩比起來,這個一萬兩纔是真正的腦子被驢踢過的。
那老者放下銀票,朝着蘇逸恭敬行禮。蘇逸含笑頷首,“沒想到原家少城主也來了,蘇逸久仰其名,始終無緣得見。”
那老者越發恭敬起來,“蘇九少爺與我家公子眼光一樣,也算是惺惺相惜了,見與不見又有什麼關係。”
蘇逸的笑容更大,手指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看着遠方一輛普普通通的車,“爲這一句惺惺相惜,蘇某做陪,一萬兩,賭九宮主贏。”
原家?
嵐顏的眉頭皺了起來,她知道原家是四大主城之一的原城城主,可是……她完全沒有任何交集啊?賭一萬兩她贏,這原家少城主不是被驢踢了腦子,是被一萬頭驢踢過腦子。
再看蘇逸,她直接翻了個白眼,這個人大概也病的不輕了,有錢人的世界,不是她能懂的。
不管他們下多少錢的注,至少她嵐顏沒有打算再登上擂臺,她是來拿“妖霞衣”和妖丹的,不是來和依泠月爭封千寒的。
嵐顏轉身,舉步離開,纔剛剛行出數步,忽然間耳邊傳來不甚清晰的兩個字,“多謝。”
嵐顏的腳步頓時定住,整個身體僵硬,她快速的回頭,想要尋找着那聲音的出處,可是人羣擁擠,人頭攢動,剛纔那兩個字,彷彿只是她的錯覺。
是他嗎?
是他嗎??
還是她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