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到永明殿的時候，裡面已經是一片歌舞昇平。
莫斂讓下人帶他們落座，兩人一桌。莫斂左手邊是莫非煙，陸離和霍音，右手邊是莫如塵和陸欣，莫輕雲。
莫斂獨坐於光潔如鏡的琉璃臺上，笑看底下羣魔亂舞。
“就當是家宴，大家隨意一些。”
陸離和霍音知道這話是針對兩人而來，也回禮地舉起酒杯：“多謝城主款待！”
莫斂滿飲一杯。
樂聲陡然一變，衆人齊看向大殿中央，跳舞的人換了一撥，長袖飛揚間，霍薔身着五彩霞衣突然冒了出來，運用她的輕功在大殿上飄來飄去。
這欲仙欲幻的身姿，讓衆人眼前煥然一新。
莫斂大力的拍了兩下手：“不錯，有新意。”
自己的女人被父親誇獎，莫如塵的臉上也露出笑意來。
霍音看過去，陸欣在一個人喝悶酒，由於心不在焉，不小心把擺放整齊的一盤菜給弄歪了，有些油流到了地上。
不過沒人發覺。
霍薔的舞風和這裡不一樣，因此很得莫斂的賞識：“我看了這麼多年的歌舞，還是今天的比較有意思。”
樂聲停止的時候，莫斂招手：“薔薇，過來。”
“是，城主。”
她走起來的姿態真是風情萬種，而又不矯揉造作，只論這一點，霍音就覺得她們四個都比不上她。
“哎呀……”霍薔突然滑倒了，就在莫如塵和陸欣的桌子前。
莫如塵連忙繞過桌子把她扶起來：“怎麼會摔倒呢？”
“我也不知道……”霍薔突然睜大眼睛：“這是……油？”
莫如塵也微微地彎了腰地看過去：“是油。”只消稍稍一看，都明白那油從哪裡來的。
陸欣被衆人的目光看得很尷尬，不得不低下頭去。
霍薔略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到了琉璃臺下：“薔薇剛纔失禮了，請城主恕罪。”
莫斂淡淡一笑：“不是你的錯。你今天的舞跳的很好。”
“多謝城主誇讚，只要城主有興趣，薔薇隨時爲城主效勞。”
莫斂滿意地點了一下頭，對旁邊使了個眼色。
立刻有人從屏風後走出，端着一個托盤蓋了紅布。
霍薔看
着那個下人到了自己面前：“這是……”她疑惑地看向上面。
莫斂說道：“你掀開看看。”
霍薔於是掀開紅布：“夜明珠？”有鴿蛋大小，或許不夠大，但是在這燈火通明的大殿裡，依然能顯耀出它獨特的光澤。
“這是賞賜給你的。”
霍薔連忙跪下：“謝城主。”
“嗯，你到一邊歇着去吧。”
接着大殿中央清空了，一個女人抱着兩把琴進來了，坐在下人搬來的凳子上。
她將兩把琴都放到了桌面上。
莫斂奇怪地問道：“爲何要兩把琴？”
女人回答道：“城主靜觀其變即可。”
莫斂點頭，臉上露出玩味兒的笑容來：“好。”
那女人只彈其中的一把琴，琴曲開頭就比較激昂，聽得再疲睏的人都會全身一震。
陸離淡淡地說道：“她的曲子蘊含了內力，所以威力巨大。”
霍音也發現了，不會武功的婢女，都已經朝柱子後面躲去了。
正發愣時，卻發現琴曲聲調又變了，霍音回過神來，發現那女人在用挑釁的目光看她。
“莫名其妙。”
她的四個字剛吐出，那那女人就一手彈琴，另一手把多餘的那把琴給扔了過來，正對着霍音。霍音這才知道，這個女人一開始的目標就是自己。
她擡手一把抓住琴身，同時也站了起來。
那女人對着她就是輕蔑的一笑。
霍音眯眯眼，左邊那張桌子沒人坐，僅僅擺放了一盤水果和一疊小點心。她隨手一揮，袖子就將兩個盤子給掃到地上去了，接着把琴往上一放，人一坐下就開始撥弄琴絃。
曲調並不高昂，只是兩人的拼搏姿態，讓所有人都覺得陷入了一種緊張的狀態。
莫斂身體微微前傾，興趣十足地看着聽着。
陸離照例是沒什麼反應，霍音的琴藝或許不如對方，比內力，對方卻是找死。
霍薔看着，眉頭漸漸皺緊了，霍音離開瓊花島的時候根本就不會彈琴，幾個月未見，她似乎很不一樣了。
“嘣！”那個女人的琴絃突然斷了，同時她的身體朝後飛去，重重的撞到了柱子上後，人在地上翻滾了幾圈才停止，一大口血噴出。
“啪！啪！啪！”莫斂率先鼓掌，底下的人跟着一起鼓掌。
霍音鬆口氣。
“霍姑娘，原來你是真人不露相，除了武功高強之外，琴藝倒也高超。”
“城主謬讚了，今日……”她瞟了一眼倒地不起的琴師：“今日確實唐突了。”
“不，此人挑釁在先，本座看得一清二楚。”
霍音準備再次鬆口氣，就聽莫斂說道：“霍姑娘可否再彈一曲？”
她愣住了，其實到目前爲止，正正經經的曲子她也只是會兩首，一首《愛的供養》，一首是池微微始終想不到的那個。
“怎麼，霍姑娘覺得難爲情？”
霍音搖頭，她看了一眼陸欣，再次撥動琴絃。
十幾秒後，陸欣驚愕地擡頭，難以置信地看着她。
霍音假裝沒看到，只顧彈自己的琴。
莫斂的表情也變了，卻是若有所思。曲子彈完的時候，他還是沒什麼反應。
莫輕雲提醒地喊了一聲：“爹！”
莫斂醒過神來，“精彩，今天的一切都很精彩！”
霍音作了一揖，回到陸離身邊的位置上。
“歌舞繼續！”
陸離碰碰霍音的肩膀：“她爲什麼一直盯着你看？”
霍音擡頭，陸欣一眼不眨地看着她。
“我們有仇唄！”
陸離冷哼一聲，不再問了。
宴會結束，陸欣越過莫如塵跑了過來：“霍姑娘！”
“大夫人有事嗎？”
“敢問剛纔那支曲子叫什麼名字？”
“《愛的供養》。”
陸欣眼睛一亮，欣喜道：“你果然也是……”
霍音搖搖頭：“這是殷梨教我的。”
陸欣的表情僵住了：“什麼時候？”
霍音不想再以自己的死，搞得大家都很難過，所以只是搖頭：“不重要了。”
第二天，莫斂召見霍音。
“霍姑娘，可否將昨日的曲子再彈一遍？”他笑道：“我的琴師聽過一遍，但是始終彈不完整，也彈不出那種味道。”
“願爲城主效勞。”
聽完了曲子，莫斂嘆道：“不知道怎麼回事，這首曲子會讓我想到，我曾經愛過的一個姑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