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月瞪着夜錦衣,她與他好像什麼關係都沒有吧?
不,不對,她是他府上的婢女。
想到此,巫月盈盈衝夜錦衣福了一禮,“巫月見過王爺!”
之後,她繞過他,就要大步而去。
夜錦衣本就陰沉的臉色愈發難看起來,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臂,“巫月!”
“不知王爺有何事要吩咐?”巫月手臂一揚,拂開了夜錦衣的手。
夜錦衣轉身逼近她,壓低了聲音道,“你究竟在彆扭什麼?就因爲本王沒有和你……”
“王爺!”不待夜錦衣將話說完,巫月已然擡眸瞪向他,“巫月聽不懂王爺在說什麼?若是王爺有何吩咐要讓我去做,請講!若是無事,還請讓開。”
“你……”夜錦衣黑湛湛的眸底隱隱有怒火跳躍,“夜不歸宿,難道你不該向本王解釋一下嗎?”
她和夏輕歌待在一起一整晚,難道就什麼話也不用向他說嗎?
“嘖!”巫月嘖舌,不怕死的瞪向夜錦衣,“拜託,這錦王府夜不歸宿的婢女、侍衛多了,王爺爲何要針對我一個?再說,我夜不歸宿與王爺又有什麼關係?還是說,王爺只需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你是在說本王嗎?”夜錦衣身子微微前傾,湊近巫月,“你日日睡在本王身側,本王在與不在,難道你不是最清楚?”
“誰知道,”巫月梗着脖子道,“還有,這些事情我知道不知道有什麼關係?你愛睡哪睡哪。”
夜錦衣眸底的怒氣瞬間滾滾而上,“你就那麼迫不及待……”
要與本王滾牀單?
可惜,後面的話還未出口,已被巫月涼涼的笑聲截斷,“呵!是,我就是那麼迫不及待,迫不及待的將……”
迫不及待的將她的真心奉上,迫不及待的將她的人奉上,到頭來,卻是她的一廂情願。
這些話在巫月心口、喉間翻滾着,最終又被她嚥了回去。到現在,她與他還吵這些有什麼意思?
“算了,”巫月收斂了自己所有的情緒,一臉清冷的看向夜錦衣,“王爺,可是有什麼事要吩咐?”
夜錦衣的頭隱隱有些痛,這小混蛋又是這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樣,就仿若那捲成一團的刺蝟,到處都是尖刺,讓他無從下手。
就在此時,一個含着笑意的聲音在一側響起。
“見過錦王爺!這一大早,錦王爺和巫月姑娘是要出去,還是剛回來?”
巫月回眸,見說話的正是一襲淺杏色龍紋錦袍的三皇子夜玄澤,而他身邊此刻正立着身着石青色雲龍紋錦袍的二皇子夜玄霖。
“見過二皇子,三皇子!”巫月衝兩人福了一福,“王爺這是正要出去。”
說着,她轉向夜錦衣低垂着眼眸道,“那巫月就不送了。”
話音落,她當下轉身往府中而去。
夜錦衣望向巫月嫋嫋的背影,眸底浮出一抹哭笑不得和無奈。
再回眸,他黑湛湛的眸底已是一片幽黑,掩了所有情緒的變幻,“今日,二皇子,
三皇子聯袂而來,不知所爲何事?”
“王爺這是要……”夜玄澤有些爲難,他們今日所求之事,怕是一兩句話說不清楚。
夜錦衣眸底暗光閃了閃,鎖着夜玄澤道,“本王要去竹裡館。昨日,竹裡館差人傳信說本王藥中缺的通天草到了,讓本王去試一下可否用這味藥?”
眼見夜玄澤在聽到通天草三字時,神情沒有任何變化,他眸光才微沉道,“不知兩位皇子尋本王何事?”
“哦,是這樣的,”夜玄澤和夜玄霖對視一眼,由夜玄澤開口道,“王爺抱恙多日,我們兩個一來看看王爺身體如何了,二來想知道王爺何時回大理寺。”
昨日,他去福安寺查淑妃收到的那封關於夜玉柔身世的神秘信件時,那叫明空的小沙彌又交給了他一封信。
信上是關於天瀾征戰南巫時軍需調度的統計。
他辨不出信上內容的真假,便將信拿去給了夜玄霖。依照夜玄霖的判斷,那封信的內容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所以,很有可能在征討南巫之際,郭鬆和大皇子剋扣了軍餉,中飽了私囊。
倘若這一切都是真的,那他就可以好好打壓一下太尉府,甚或是徹底搬到太尉府,弄垮大皇子了。
自金錠之案後,大皇子的勢力一日比一日壯大,明裡暗裡處處打壓他。無論他做什麼事,都會受到各方掣肘,簡直是寸步難行。
而這封信來的簡直太是時候了。
不過,拿這封信去查郭鬆和大皇子的事,不能由他來做。
畢竟,太尉的勢力根深蒂固,稍有不慎,別說搬到太尉府,弄垮大皇子,查案的人怕是就會萬劫不復。
思來想去,能做此事的人,也唯有夜錦衣了。
一來,這種事,的確也歸大理寺管,二來,知道會得罪太尉府,而還敢接手此案的怕也只有夜錦衣了。
“大理寺?”夜錦衣長眉微挑,“本王身子抱恙,皇上允了本王休息到身體完全康復纔去上任,你們有什麼事可以去找少卿。”
“王爺,”夜玄澤喚住擡腿欲走的夜錦衣,“那不知楊神醫說王爺的病何時可以徹底治癒?”
“神醫說,他也沒把握。”
說罷,夜錦衣不再理會兩人,轉身就往府中而去,卻絲毫沒有招呼夜玄澤和夜玄霖兩人進府的意思。
兩人對視一眼,夜玄澤蹙眉道,“怎麼辦?要不我們先去知會父皇,倘若父皇對此起了疑心要去查,那就不用我們再來求錦王爺了。”
夜玄霖沉吟片刻道,“也好,那我們現在就進宮。”
而另一邊,已走到寢殿門口的巫月突然頓住了腳步,自嘲一笑,她倒是輕車熟路,一回來,本能就走來了這裡。
正欲轉身,寢殿的大門卻“吱”的一聲從裡面拉開,身着一襲煙霞色錦裙的慕晴正巧從殿中走出,看到門口立着的巫月時,嫣然一笑道,“巫月,你這是去哪了?昨晚王爺可是找了你好久。”
“慕晴,你怎麼會在這裡?”巫月瞥了眼慕晴身後的大殿,月牙般的眸子
裡浮出一抹疑惑。
慕晴遲疑了一下道,“哦,你別多想,我剛來。是想問一下王爺,南荊公主那邊有沒有什麼特殊需要照顧的地方,沒想到王爺不在。”
巫月原本只是有些疑惑,順口一問,而慕晴這解釋的話一出,她心中的狐疑反而更甚了幾分。
夜錦衣的寢殿除了萍兒日常打掃之外,沒有他的命令,是不允許人隨意出入的。
慕晴是夜錦衣的屬下,怎麼可能不知道他的規矩?
不過下一瞬間,巫月就又想到慕晴還有另一個身份,夜錦衣的寵姬。
想到此,不知怎的她就又想到夜錦衣肩頭的那個牙印,會是慕晴咬的嗎?
畢竟,她跟着夜錦衣多年了。
“巫月姑娘?”慕晴見巫月眸光閃爍,久久不語,不由出聲道,“你是來找王爺的嗎?”
“不是。”巫月緩緩吐了口氣,將這些煩亂的思緒丟到一旁,胡思亂想什麼,諸葛無名不是和她說了,慕晴不過是爲了幫忙打點錦王府,所以爲了掩人耳目,夜錦衣纔給了她這個身份,“南荊公主住在何處?我想去找她。”
“玉芙殿,我帶你過去。”慕晴脣邊盈出一抹溫柔的笑意道。
“不用……”
“正巧我要去問一下公主殿下對府上的吃食可還滿意?”不待巫月拒絕的話出口,慕晴已然又補了一句。
“好!”巫月心思一轉道。慕晴跟在夜錦衣身邊多年,或許她會知道夜錦衣肩頭牙印的來歷?
“慕晴,”出了寢殿,巫月遲疑了片刻,看向慕晴道,“我,能不能問你一件事,你不要告訴王爺好嗎?”
慕晴如水般的眸子盯着巫月看了半晌,點頭道,“好,你要是不和王爺提起,那我也不說。”
“那咱們說定了。”巫月遲疑了一下,略略整理下思緒道,“王爺以前,可曾有過喜歡的女子?”
夜錦衣貴爲錦王,暗中還有一個幽冥閣,想要一些上好的藥抹去那印記應該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可那牙印卻清晰的留了下來,定然是刻意而爲。
慕晴眉頭微蹙,有些遲疑的看向巫月,“你,爲何有此一問?”
四年前,夜錦衣爲了她,幾乎掀翻了南潯,四年後,夜錦衣爲了她,一而再、再而三改變他原本的計劃,甚至不惜毀了很多他自己佈下的局。
一片真心,簡直是可昭日月。
也讓她,心中嫉妒不已。
四年前,夜錦衣滿南潯的尋巫月,她才知道,像夜錦衣這樣冷心冷情的人也會有動心動情的時候,她心中才對他有了那麼一絲絲的希翼。
她希望夜錦衣轉身的時候,可以看到她。
所以,四年來,她一直默默爲夜錦衣打理好錦王府所有的事情,因爲在她心中也認定,這也是她的事情。
雖然王府中有白憐兒、綠珠,甚至青梅,可她心裡明白,別說寵愛,她們都不過是夜錦衣棋盤中的一枚棋子,所以,她對她們是同情的。
可自巫月來了之後,一切就都變得不一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