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統領的意思是要六公主留下做人質嗎?亦或是剛纔大皇子所言也有那麼一兩分是正確的?”夜錦衣脣角噙着淺淺笑意看向夏輕歌,出口的話卻比這天色還要陰沉。
他這話說的含蓄,可此時這漩渦之中的幾個都不是蠢人,瞬間就明白他的意思是說,夏輕歌堅持留下姜璃青與巫月是爲了一會去北陵,將兩人祭天。
“王爺誤會!”眼看姜璃青沉下臉色,夏輕歌忙急急出聲解釋,“夜玄銘與郭權能在此處設伏,說不定這回返臨安的路上也處處是埋伏,本統領以爲六公主留在這裡要比與王爺一同回去更要安全。”
“哦,原來如此!”夜錦衣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攥緊了巫月的手道,“有本王在,六公主的安危就不勞夏統領掛心。夏統領只要保護好二皇子、三皇子還有平王殿下就好。”
不等夏輕歌再開口,夜錦衣又擡眸看向山巔,“夏統領,你猜,夜玄銘和郭權會不會一動不動待在那裡等着你去抓?”
“王爺!”夏輕歌眸光微閃,還未開口,一旁的三皇子夜玄澤突然道,“我與你一同回臨安。我有些擔心父皇。況且,我已經有好一陣子沒有見過父皇了。”
說着,他瞥向二皇子夜玄霖,眉梢眼角掛着的都是小心和謹慎,“二皇兄,不會不同意我回去吧?”
這個時候,三皇子說這種話,顯然是在告訴所有人,他也分不清大皇子和二皇子、夏輕歌所言,究竟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分不清他們究竟哪個是奉了皇命,哪個是亂臣賊子?
二皇子夜玄霖輕笑一聲,三皇子會分不清誰真誰假?這是要急急回去護駕搶功吧?只看剛纔夏輕歌應對有度,他就猜測今日夜玄銘的謀逆之舉早在夜行之意料之中。
而他這個皇子,也不過是夜行之推出來的誘餌而已。
否則,今日北嶺祭天,夜行之爲何不讓四皇子夜玄耀一同隨行?在夜行之心中,有的怕也只有夜玄耀那一個兒子。至於他們,不過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而已,可憐夜玄澤竟然還看不透這些,一心想着要在夜行之面前表功。
只怕這功勞越大,死期也越快!
他心中幽幽嘆息一聲,看向夜玄澤道,“本皇子也十分擔心父皇安危,只是這北陵祭天關係我天瀾氣運,不可耽擱,否則,本皇子定然也同王爺一同回返臨安。既然三皇子有心回臨安,我感激還來不及,怎會不同意?只是回去之後若蘭公主還請三殿下和王爺昭宥一二。”
縱然韓若蘭落入了郭鬆手中,但他敢確定,不到最後狗急跳牆之時,她安慰無虞,畢竟,韓若蘭的身份不同於藍楚楚等人。
“二哥放心!”見夜玄霖絲毫沒有阻攔的意思,夜玄澤的心隱隱熱了起來。他又怎會不知這一切都是在夜行之的算計之中呢?
但那又如何?不奮力一搏,就讓他這樣認輸,他做不到。
他要速速趕回臨安,收繳大皇子的勢力、殘黨。功績爲次,拉攏人心爲重。到時候,只
要人心所向,就算夜行之有心偏袒夜玄耀他也不怕。
“那大皇子與王爺一路小心!江南,你留在此處,保護二皇子與平王殿下。”夏輕歌轉眸看向江南,再拖下去,誠如夜錦衣所言,郭權和夜玄銘怕就不知跑去何處了?
話音落,夏輕歌身形陡然拔高,長劍在山壁上一點,借力便迅速向山巔而去。
“後邊的路,疏通了!”又有侍衛急匆匆過來回稟。
“我們走!”夜錦衣望向巫月道。
與這邊硝煙瀰漫、濃煙滾滾、聲勢浩大截然不同的是臨安城,一隊隊人馬馬蹄裹布、口中銜枚的靠近宮門,之後驟然衝出,狂風暴雨般絞殺了守着宮門的侍衛,之後又火速清理了現場。
幾乎就是眨眼的功夫,宮門口的侍衛已然狂風捲落葉般換了人馬。
之後,便是一隊隊的人馬錯開宮中侍衛巡邏的時間堂而皇之從宮門潛入宮中。
碧霄宮中,夜行之端坐在榻上,半闔着眼眸,看似睡着了,手卻無意識的轉動着左手拇指上帶着的碧玉扳指。
“母妃,”一旁,夜玄耀壓低了聲音喚了一聲葉黛兒,“我看父皇身體也無礙了,我現在去北陵,說不定還能……”
“耀兒!”不待夜玄耀的話說完,葉黛兒已經打斷,“北陵那邊有二皇子和三皇子,還有錦王爺,你就陪陪你父皇。”
她雖具體不知夜行之在圖謀什麼,但只從這些日子,尤其是今日夜行之的反常舉動上來看,她隱隱猜測,今日一定會有大事發生。
之所以夜行之要扣下夜玄耀,自然是爲了他好。
“皇上,皇上……”
剛想到這裡,宋公公已然驚叫着疾步從宮門外跑了進來,“來了,來了,他們來了……”
“呵!”夜行之半闔着的眼眸陡然睜開,渾濁的眸中殺意涌現,“朕就知道他敢如此做!”
他豁然起身,臉色陰沉,怒意毫不遮掩。
“什麼來了?”到此刻,還被蒙在鼓中的葉黛兒不由凝眸望向夜行之,杏眸中浮起一抹慌亂。夜行之已經很久沒有如此震怒了,上一次這般,還是聽說明王……
“耀兒!”夜行之沒有理會葉黛兒的話,轉眸看向了夜玄耀,眸光灼灼,“朕要你睜大眼睛,看清楚了!一定要看清楚了!”
倘若不能手掌大權,那下場便是任人宰割。
這句話還來不及說出口,齊刷刷的腳步聲,金鐵交擊的盔甲聲已然在殿門口響起。
“皇上,老臣救駕來遲,還請皇上贖罪!”一個響亮的嗓門在殿門外響起。
只是大步從殿門外進來之人,口中說着救駕,說着贖罪,但無論從他那一身寒光閃閃的甲冑,還是手中握着的鋒利的長劍上,甚至是他那熾熱的眼眸裡,都絲毫沒有看出任何的歉意。
“太尉大人,”宋公公壯着膽子伸手指向郭祥,“你……你執劍面聖,簡直是膽……噗……”
宋公公的話未說完
,郭祥手中長劍向前一送,已然穿透了宋公公的腹部。
郭祥手臂後撤,宋公公軟倒在地。
滴答……滴答……
順着長劍滾落的鮮血在這驟然靜下來的大殿中格外的刺耳。
葉黛兒的臉色煞白一片,她料到了今日定然會有大事發生,卻沒有想到會是這種謀逆之事……
“郭祥!這就是你的救駕?”夜行之渾濁的眸子轉向郭祥,帶着濃濃的譏諷。
“皇上!”郭祥毫不在意的咧嘴笑道,“事急從權,還請皇上莫怪,當然,皇上也莫怕,老臣既然來了,就定然會替你除掉這個軟禁了你的逆子。”
說話間,郭祥手腕一動,還滴血的長劍已然指向了目瞪口呆,臉色慘白的夜玄耀,“四殿下,皇上待你向來不薄,你爲何要夥同二皇子將皇上軟禁於此,今日,老臣定然替皇上親手斬殺你這逆子!”
“太尉大人!”夜玄耀泛白的臉瞬間漲紅,“我和二哥沒有軟禁父皇,是父皇生病在此修養!再說,父皇就在這裡,你要是不信,可以問他啊。”
“哼!”郭祥冷哼一聲,看向夜玄耀道,“皇上如今受制於你,有苦難言,自然不便揭穿你的狼子野心。好了,來人,將他拿下!”
郭祥話音一落,當即有兩名身着甲冑的侍衛大步向夜玄耀而去。
“不,不……”眼看侍衛衝來,葉黛兒大步上前將夜玄耀擋在身後,怒目圓瞪,向那兩名侍衛,“你們想要做什麼?難道你看不出是郭祥在顛倒黑白嗎?皇上就在這裡,難道你就不……”
葉黛兒激憤的話還未說完,一名侍衛擡手扯住他的手臂已然將她甩去了一旁。
“母妃!”夜玄耀面色已經,疾步就像跌倒在地的葉黛兒衝去。
“住手!”黑了臉的夜行之終於咆哮出聲。
兩名侍衛動作一頓。
“朕,沒有被任何人軟禁!”夜行之眸光幽幽的看向郭祥,“朕,也沒有生病。這段日子,朕之所以裝病留在碧霄宮,就是想要看看太尉大人會做出什麼驚人之舉。郭祥,你可真沒有令朕失望啊!”
雖然他早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郭祥會造反,可當事實真正的擺在他面前的時候,他依舊是心寒如鐵。
“這些年,朕對你如何?朕對你們郭家如何?這些,郭祥,你難道都不記得了嗎?”如果不是他的大力支持,郭祥他能在短短數年之內打散藍家君、軍權在握嗎?況且,他還娶了他們郭家的女兒爲後,尊崇至極!
“皇上,”郭祥轉眸瞥了眼四周,見這裡也沒有外人,隨也不再藏着掖着,“那我們郭家對你又如何呢?我們一門三將,爲你開疆擴土,替你背黑鍋,到現在呢?還要受你的猜忌?我郭祥可不想成爲第二個明王!”
說着,他轉眸看向怔在那裡的侍衛,“咱們的皇上,連自己一母同胞的嫡親兄弟、嫡親侄兒都不放過,你以爲他會放過你們?還愣着做什麼,動手!殺掉夜玄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