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步折花輕笑一聲,手中摺扇“啪”的合上,臉色陰沉,“王爺如何,與你何干?巫月,你要知道,一個人的容忍是有底線的!更何況,本公子不是錦王爺。帶下去!”
“我不走!你不把話說清楚,我不走!”巫月扒着漁網的網眼瞪向步折花,心,已亂成一團。
步折花此刻對她惡語相向,是不是真的夜錦衣出了事?
那日夜繡和藍楚楚同時被抓,顯然就是個陷阱,是不是夜錦衣救人不成自己反而被傷?
一想到夜錦衣有可能受傷,巫月的心當下就縮成了一團,一抽一抽的疼。
他說,讓她相信他,無論如何也要相信他,等到重陽節後,他便帶她去巫山,讓她找會以往的記憶。
可是她雖沒有全信慕晴的話,但對他,畢竟還是生出了一絲絲的疑心。所以,才執意自行前往巫山,想驗證一下他的那些話究竟是真是假?
看巫月慘白了臉色,又紅了眼眶,雲清有些不忍,這一路爲了早一點到巫山,他們幾乎都是在馬上休息,這一路爲了早一點到明郡,他們也是連夜趕路,經常宿在野外。
可此刻,這步折花竟然這般對她?
“步公子,你是不是太過分了,這一路之上,月兒吃了多少的苦、受了多少……”
“月兒?”不待雲清的話說完,步折花已然譏笑着截斷,“嘖嘖,叫的多親熱,多親熱啊!哼,本公子忽然有些後悔了,當初你在葉府的時候,本公子就該殺了你。”
那個時候他若是殺了黎雲清,也不至於有今日。
說罷,他睨向僵在那裡的帶着面具的男子,“魏一舟,看什麼看,還不將人押下去?”
“是不是王爺出事了?他究竟怎麼樣了,步折花,你告訴我,他究竟怎麼樣了?”巫月此刻沒有心情理會步折花和雲清說了些什麼,也根本聽不到他們兩人說什麼,她心亂如麻,心心念唸的全是夜錦衣。
巫月焦急萬分,步折花卻不想再理會她,腿一擡,大步而去。
“步折花,我求求你,你就告訴我,王爺究竟怎麼樣了?”巫月的聲音突然哽咽了起來。步折花對她的態度愈惡劣,是不是說明夜錦衣的情況愈糟糕?
“我求求你,你就告訴我,好不好?”望着那怔住的背影,巫月拼命忍住眸中的灼燙,“哪怕,你告訴我,他現在是生,是死?”
這個死字一出口,巫月的心就仿若被重重轟了一拳。
步折花的背影杵了片刻,竟依舊沒有出聲,又硬着心腸擡腿向前而去。
“好,好!”巫月“蹭”的一聲拔起雲清腰間的佩劍。
“你想做什麼?”戴面具的魏一舟手中的長劍當下指向巫月,滿臉警惕。
“今日,要麼你們殺了我,要麼我離開去臨安找王爺。就算找不到,但我相信諾大的臨安城,一定有人知道他的境況。”話音落,巫月舉着手中劍便向那漁網割去。
“找死!”
被無視的魏一舟舉劍就向巫月刺去。
“小心!”巫月身旁的雲清一把抓住巫月的手腕向左猛然一斜。
“叮!”金鐵交擊聲在夜空中當下炸響。
廂房
中原本留守在明王府的幽冥閣弟子蜂擁而出,撲向巫月和雲清。
“月兒,劍給我!”雲清從巫月手中搶過長劍向上一挑,將漁網劃開一個大口子,而他的手臂也在這個瞬間被亂劍所傷。
“住手!”
步折花的厲呵聲驟然響起。
那些準備舉劍幾欲衝上來的弟子驟然間頓住身形。
“雲清哥哥,你沒事吧?”巫月瞥了眼雲清染血的手臂。
“皮肉傷,不打緊。”
“劍給我!”巫月心思一轉,又從雲清手中搶過長劍,手臂一擡,已然架在自己脖頸之上。
“月兒!”雲清臉色瞬間泛白。
步折花桃花眼眸微眯,心思急轉,他怎麼就看不懂眼前這女子究竟唱的是哪一齣?
“放我走!”巫月清亮的眸子直直望向步折花,“或者,我就死在你面前。”
剛纔那些人出手,步折花竟然喊停,那就說明,就算他恨她、惱她,還不至於想要她的性命。
所以,她在賭,賭步折花不會不管她的性命。
“說來說去,巫月姑娘還是想要走啊!”步折花眸底浮起一抹譏諷。
“放我走,還是留下我的屍首?”巫月手臂稍稍上揚,脖頸處頓時仿若被火苗舔了一口一般,出現一條紅線,火辣辣的疼起。
步折花猶豫了。
縱使他看不慣巫月,但夜錦衣也絕對不會允許巫月就死在這裡的。
他喉結動了動,剛要開口,一個女子的聲音突然響起。
“公主!”
步折花面色一僵,該死,他怎麼將南心給忘了。
來明郡的時候,夜錦衣非要帶上南心,他們一路騎馬趕到明郡,竟然比暗中押着郭祥和郭鬆的夜影還早了一日。
“如陌!”巫月詫異的看向從步折花身後跑來的披着青色斗篷的女子。
“公主,你這是做什麼?”衝到近前的黎如陌一把將巫月手中的長劍搶過,“叮”的一聲丟在地上。
“別管我,你怎麼會在這裡?”巫月撥開黎如陌查看她傷口的手,“對了,王爺,王爺他怎麼了?”
“王爺也在啊!”黎如陌詫異,“是他帶我來明郡的,說是有份禮物要送給我。”
巫月的眸子瞬間亮了起來,“他在哪?快,快帶我去見他。”
“好,我……”
“你見他做什麼?”步折花不悅的聲音截斷了黎如陌的應聲。
“不管我家公主見王爺做什麼,與你有什麼關係?”黎如陌回眸橫了一眼步折花。
“你……”步折花氣結,“王爺不想見她。”
“你又不是王爺,你怎麼知道?”黎如陌說着拉起巫月的手,“公主,奴婢這就帶你去。”
“不,不可以!”步折花手臂一揚擋在兩人身前。
“步折花,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攔着我不讓我去見夜錦衣,不過不管是因爲什麼,你既無權決定我的事情,也沒有權利決定夜錦衣的事情。”巫月沉下了臉色,聲音也冷了下來。
“我看你是又想念王爺的鞭子了。”趁步折花怔住,黎如陌扯着巫月已然越過他而去。
風,
呼呼的從耳邊吹過,隱隱綽綽的樹木的暗影也從身邊掠過,巫月的一顆心,卻如着了火一般。
“這是祠堂,王爺就在裡面!”終於,黎如陌在亮着燭火的祠堂前停下腳步,低聲向巫月道。
巫月頷首,擡腿便向祠堂而去。
手撫上房門之時,卻反而沒了推開的力氣。
步折花對她這般的態度,那夜錦衣會怪她不辭而別嗎?會怪她沒有再多信任他一點嗎?
“誰?”
就在巫月心思千迴百轉至極,祠堂內已有清淺微涼的聲音傳出。
只一個字,卻是那麼的熟悉。
只一個字,卻瞬間讓她心底對他的思念如發了瘋般的發芽、抽葉,又結成一朵相思的花。
她手臂驟然用力推開房門,入眼便是一抹軟紫金色的身影,挺拔如昔。
夜錦衣!
你可安好?
她一步一步走近那背影,鼻子一點點發酸,眼圈一點點泛紅。
夜錦衣!
對不起!
她的脣緊緊抿着,生怕一不小心,就泄露了心底的哽咽。
夜錦衣!
我好想你!
她伸手緩緩從他身後緩緩圈住他的腰。
那挺拔如山的背影一僵,之後,這背影的主人迅速轉身。
不等他看清她的容顏,她已死命的將頭埋在他的懷中,哽咽着喚道,“夜錦衣,夜錦衣!”
她不敢擡眸去看他的臉,她不敢擡眸去看他的眼……
“月兒?”夜錦衣的聲音有些遲疑。
“月兒!”夜錦衣喟然長嘆。除了他的月兒,誰還會這樣?
他想推開她,看看她的模樣,看看他思念入骨的人兒可曾變了模樣?
可那小混蛋卻緊緊的、使着吃奶的力氣抱着他的腰。
“月兒!”驚喜在夜錦衣心底氾濫成災,“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曾經想,重陽節之後,先帶她去巫山,等她想起了之前的種種,再帶她來明郡,來明王府,仇恨從這裡開始,也要在這裡終結。
他想如她所言,讓她參與他的每一件事,陽光也罷,陰暗也罷,那都是他。
“夜錦衣!”懷中的人兒卻不回他,只是又喚了一聲他的名字。
夜錦衣微徵,黑湛湛的眸底驟然一亮,清淺的聲音又急又快,仿若山間跳躍而下的小溪,“月兒,你是不是想起來了?是不是想起來了?”
“嗯,嗯!”巫月重重點頭,聽着他的心突的砰砰砰狂跳起來。
鼻子一酸,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夜錦衣,對不起,對不起!”
“傻瓜!你又不是故意忘記我的,有什麼對不起?”夜錦衣輕拍着懷中如貓兒一般抽噎的人兒,“你去了巫山?”
“嗯!”巫月又輕嗯了一聲。
“乖,別哭,”夜錦衣伸手將懷中的人兒推開,“讓我好好看看你。”
巫月紅着眼睛擡眸,正對上夜錦衣如黑曜石般的眼眸,脣角勾了勾,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你瘦了!”
“你瘦了!”
之後,兩人竟異口同聲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