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初九心情不大好,大概就是因爲心情不大好,連吃飯都是懨懨的,連顧老爹都看了出來。放下筷子:“珠珠,你有心事?”
花初九搖搖頭:“沒有啊,爹,怎麼了?”
“爹看你精神不是很好的樣子,是不是在家憋悶了?”顧書自然知道女兒的性子,在家裡是待不住的,如今卻爲了他,甘願留在家中,他已經滿足了。他是想讓花初九的頭髮再長一些,然後再出去見人,但要她這樣悶悶不樂,他還真捨不得。
“不憋悶啊,我覺得在家陪爹很好啊,爹,你也多吃一些。身體才能好得更快,我想跟爹爹一起出去。”花初九嘴甜地說,給顧書夾菜,顧書心情自然不錯:“知女莫若父,你那點小心思,爹還不知道?如今你能在家裡呆上這麼多天,我已經滿足了。姑娘跟姑娘在一起纔有很多話說,你總是陪着我這個糟老頭幹什麼,一會兒去找你大姐、二姐聊聊天吧。”
我跟她們才更沒好聊的,女紅、茶藝、管家、算賬……這些她都一竅不通,難道讓她跟着她們一起去刺繡?那不如自斷雙掌啊。
“爹可是玉樹臨風,天下少有的美男,我陪着爹,就很高興了。”花初九笑着道。哄得顧書心情更好:“爹真是玉樹臨風?”
“那是,誰敢說不,女兒第一個他們理論去。”
花初九隱下悽悽涼涼的心情。她已經好幾天沒有去見雲陌溪了,自從上次一別後,她接連幾天都是噩夢,都是雲陌溪和她被鳳羽殺了的情景。
不行,她不能一味地躲,她要想想對策,一定要想想對策來對付鳳羽。
“你哥明日會再請一個大夫過府,聽說那人醫術極爲高明,就是王孫貴胄也很難請到,你哥託了人說了許久,那位大夫才答應前來……”顧書說道,卻瞧見花初九卻似未聽見一般。直讓顧書心裡往下沉,女兒真要關傻了……
夫人啊,你快下來看看我們的女兒啊……
等顧川回來,顧書一說花初九的狀況,顧川就明白了。
沒見過豬跑,也聽說過豬啊,相思病吧?他妹妹肯定害了相思病了!
一想起雲陌溪曾經說過,有個女人爲他上吊自殺了,顧川心裡就一咯噔,他是想阻止妹妹繼續“深陷泥潭”,可若這般逼得妹妹爲情上吊。他老爹也會把他砍死的。
顧川去找花初九時,她正在拿着一把鋒利的劍,手指摩挲着劍身:“要怎麼才能一劍就死呢?我得首先找個更鋒利的劍,最好是吹髮即斷,再塗上毒藥,一擊致命,不,我要一百把,每把都要塗上讓人死得透透地塗藥,然後一起扎進去……”
顧川一腳踹開門,就看到花初九神色迷茫地拿着一把鋒利的劍,他頓時劈手搶過,咣的一聲丟在地上,大聲道:“你幹什麼!”
“哥,你怎麼來了?”花初九被一吼回了神,顧川捏着她的肩膀,異常憤怒道:“我在問你幹嗎!”
花初九臉色一白,她剛纔是在想怎麼對付鳳羽,難不成都被顧川聽到了?
“哥,你都聽到了?”花初九沉下臉來,顧川臉上風雨欲來:“對,我全都聽見到了。”
花初九艱難地低下頭,還在垂死掙扎,要不要和盤托出,全都告訴顧川,就算她想搪塞,三言兩語也是糊弄不了顧川的吧。
也許,顧川能幫她呢。
花初九擡頭露出嚴肅之色,誰知顧川卻憤怒地問道:“你爲了一個男人竟想自殺,你怎麼能這麼輕賤自己,我和爹在你心裡還不如雲陌溪重要嗎?”
花初九聽懵了,再三確定:“……哥,你說什麼呢?誰要自殺?”
“我說什麼,你不是想給雲陌溪那小子自殺嗎?”顧川想去滅了雲陌溪了,若是把他妹妹迷得連性命都不要了,他不如直接一刀結果了那小子!(大哥,恭喜你猜對了!)
花初九心中一鬆:“哥,你的想象力也太豐富點兒了吧?我什麼時候說我要爲雲陌溪去自殺了?”
“那我怎麼聽你一直提到殺、死的!”顧川一看她此時想笑的神情,才知道自己猜錯了。
花初九忍住笑說道:“我是在想怎麼一招制敵,哥,你想哪裡去了。”
見顧川臉色又不好,花初九雙手合十說道:“啊啊啊,哥,我錯了,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我不該笑的。”
顧川臉色微好,撿起地上的劍,這才問道:“什麼一招制敵?你跟誰結了怨?還想用毒,你就不怕先毒死自己。”
花初九被打擊到了,但她也知自己現在武功平平,若是不想些陰招,決計不是鳳羽的對手。
花初九揹着手道:“我就是想想啊,哥,你要是面對一個很強大的對手,他一心想要置你於死地,但你又打不過他,你會怎麼辦?”
“超過他。”顧川說了三個字。
“一時半兒超不過呢?”
“那就是你笨了。”
“給我,出去!”花初九搶過劍往外推顧川,顧川轉身大手扣上她的腦袋,眼中充滿“慈愛”:“說你笨你還真笨,你打不過還有你哥在,你真當哥哥是個擺設?”
花初九心頭暖暖的,還是拍開顧川的手:“我要睡覺了,哥,你快出去。”
“你真沒與人沒結仇?”
“沒有,沒有……”花初九將顧川推了出去。
顧川看向妹妹的屋子,雖然是虛驚一場,但妹妹對雲陌溪的那份心思卻是掩不住的。
花初九靠着門,嘆了一口氣,望着跳躍的燭火,不知道雲陌溪有木有生氣,她那日匆匆離開,有沒有又讓他多想。
“啊啊啊”,花初九鬱悶地喊了幾聲,喊完後更加鬱悶了,隨後蹲在地上畫圈圈,不知畫到第幾個圈圈的時候,她忽然停下,雙目一睜——
她在幹嗎?本來日子就“所剩無多”了,能活一天都是賺的,她卻還在這裡浪費日子,真是可恥,可恥至極啊,她因爲害怕鳳羽就不去見雲陌溪了嗎?那她爲何跋山涉水地也要來長陵?
腦子進水了吧?竟然把最初的簡單的心願忘記了!不行,不行,她現在就要見雲陌溪,跟他道歉,和他好好相處,不管剩下多少日子,都要快樂地度過!
花初九剛要開門,又想起剛剛見過顧川,他回來就是代表他在沐休了,花初九一頭撞在門扉上,又捂着額頭哼哼唧唧起來。
花初九因爲在跟鳳羽學武的時候,已經養成了定點起定點睡的時間,而且她現在練武的時間一點也不比從前少,因爲有一雙魔爪正在背後盯着她,所以她更不敢懈怠,每日除了陪顧書說話外,就是練功,所以她是真不覺得無聊,除了不能見到雲陌溪讓她堵心之外。
早晨修完心法,她會在院子裡練上一會兒劍法,顧川在家時,還會與她過上兩招,順便指點指點她。如今,她所用的武功路數與天道派完全不同,顧川也曾詫異,花初九自然又拿失憶當藉口,說是自己的招數都是看到什麼學什麼,還曾看到一本不知名的劍譜,自己就胡亂琢磨。
她使用的劍法確實很雜,既有曾經跟紅琪、冷元堂所偷學,也有跟賀蘭無憂所學,再加上後來鳳羽的指導,一開始還是按部就班,但後來無聊,就琢磨着把這些劍法都融會貫通,如今雖是仍無法使之融合,但時不時地出劍就夾雜着別人的招數,讓顧川也看不清她現在的招數到底是哪家的了。
早晨,兩人又對過招後,顧川看她竟把自己的劍法用得有模有樣,拿着劍笑道:“光有形而無質,有什麼用!”
“你別得意的太早,早晚我會打敗你!來!”
咣咣咣,兩人又是刀光劍影,招招沒留餘手,看得彩屏心驚肉跳,顧書看得有些惆悵,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兒整天舞刀弄棒,沒個女孩子的樣子,但爲了讓女兒跨過“死劫”,只能忍痛將她送到天道派,可誰想人算不如天算,算來算去都是如何地意想不到。
當兒子告訴自己,他又去找那個老太醫詢問時,得知了一件事情,原來女兒的“身體大損”,並不僅僅身體受過傷,而是元氣大耗,原來的一身內力不知爲何全部散盡,但這也是好事,若是那些內力不散盡,女兒也有性命之憂,這樣說來又是禍中得福。
顧川自是知道自家妹妹內力深厚,所以初見她時就被自己擒住也驚奇不已,再折她手臂時不着痕跡探她脈搏,卻發現內力連原來的一成都沒有,讓他無比驚訝。這才三天兩頭帶着她去看大夫,一是爲了恢復她的記憶,二來也想知道她一身修爲都哪裡去了。
雖然不知道妹妹爲何墜崖,如今又記憶全無,連武功招數都不記得,原有的內力更是散得一乾二淨,但看她現在好好活着,那便沒有比這更重要的了。
內力,沒有了可以再修,而且女孩子家也不必擁有那麼高深的內力,有個武功高強的哥哥不就好了嗎?但……若她相公連武功都不會,他就有些不樂意了。
兩人比試完畢,彩屏拿來毛巾,雖是寒冬臘月,兩人也是滿頭大汗。
“一會兒會有一個大夫來府裡給你和爹爹診治,你有哪些不適的地方都要和他說清楚。”顧川擦了擦臉和手說道。
“哥,你不會又請來一個庸醫吧?”花初九笑着說,她也想讓大夫幫忙瞧瞧,也許能碰個正着,被哪個大夫看出她所中的毒。
“胡說什麼,人家可是神醫,就是再有錢也請不到,我這次可是欠下好大的人情,人家才願意來府中。”顧川說道。
花初九搖搖頭:“哪個大夫不說自己是神醫,這樣才能賺銀子,哥,你別被他騙了。”
“你哥就那麼傻嗎?”
“那昨晚是誰……”認爲她竟然要殉情?想想她都要笑抽了。
顧川一手抓過來時,花初九已經移動身形跑了,驚得彩屏活像見鬼一般,她家小姐就是鬼附身了吧?
————
顧川在門外親自迎接花初九口中的“庸醫”。
一匹馬車停在了侯府外,簾子掀開,露出一角灰色的衣衫,而後一名身材瘦高的男子下了馬車,只見他半邊臉戴着銀質面具,陽光落在他臉上,折射出懾人地光彩,後面跟着一個女子,卻是武者打扮。
“蒼神醫,久仰大名!顧川已在此恭候多時,請。”顧川以尊敬的語氣說道。
蒼舒便跟着顧川走進了侯府。
“在下久聞蒼神醫那妙手回春的醫術,在下的妹妹與爹爹都久病已久,實在無法,才冒昧去平國公府打擾,請您來爲我父親與妹妹看病。”顧川無奈地說道。
蒼舒邊走邊問:“勇安侯府與平國公乃是姻親,蒼某又曾受過平國公之恩,平國公吩咐,蒼某不敢不從,但不知令尊和令妹都是些什麼症狀,勞煩顧公子與我先說個一二。”
顧川道:“實不相瞞,舍妹前不久曾經失蹤,父親大人因爲擔心舍妹便一直臥牀不起,如今舍妹雖然平安歸來,他的身子卻還不見好,讓我與妹妹甚是擔憂。而舍妹……”顧川嘆了一聲,“不知是不是頭部受了重創,竟然對前事一無所知,我曾請來不少大夫都束手無策,想請蒼先生給舍妹看一看,是否能讓舍妹尋回從前的記憶。”
蒼舒步子忽然一頓,顧川疑問道:“蒼神醫,怎麼了?”
“無礙,請公子繼續帶路。”
蒼舒忍住內心忽然而起的裂痛,忍住要破喉而出的咳嗽,只因當聽到顧川說“前事一無所知”,他便想起了花初九,她也是失了記憶,卻連自己是誰都還不知道時,便死在了他的手上。
而他,竟無從查起她的身份,她就像無根的浮萍,更像是決絕不再與他有什麼關係,所以,讓他連她的家人都查不到,想要贖罪都無從贖起。
蒼舒先給顧書看診,只道他是鬱積於心,需要安心靜養,開了一些安神靜心的藥,但當顧川讓彩屏去請花初九時,彩屏卻慌慌張張跑了進來。
“什麼事這麼大驚小怪,小姐呢?”顧川皺眉問道,彩屏收了收慌張神色,卻還是急慌慌地說:“二公子,是,是奴婢沒看住小姐,小姐在房裡不見了!”
聽得在場人皆是一愣,顧川不禁心中怒氣陡升,他三請四請才請來的神醫,她竟然敢給他放鴿子!
顧書也急了:“川兒,快去找找你妹妹。”
“是。”顧川勉強着神色,“還請蒼神醫等待片刻,讓我把舍妹找回來。”
顧川便擡腳匆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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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初九感覺身後有猛犬追趕,一路狂奔,直奔到連她都不知道的地方纔停下。
該死,怎麼會是他!
要不是她好奇顧川請來的“神醫”是什麼樣子,隔着門縫偷偷看了一眼,她現在就要和蒼舒面對面了。
她就算再死一次,也不想再看見蒼舒了!
可顧川發現她跑了也一定震怒至極,現在肯定四處在找她,她要去哪裡躲呢?
她不如去找雲陌溪吧,帶着他去私奔吧!
花初九此時在樹林間,扶着一棵樹正喘着氣,忽然就有細微的聲音傳來。
“小哥,你別跑啊,快過來,讓姐姐好好疼疼你,姐姐可是最喜歡你這樣的小哥啊,姐姐保證小哥醉生夢死,永不忘姐姐……”遠處傳來女人的聲音,讓花初九聽得有些耳熟。
“你別過來!”是男子的怒吼聲,那聲音讓花初九一驚。
雲陌溪!
花初九想也不想,身形就移了過去,便看見不遠處的雪地上站着兩人,雲陌溪一身紅衣煞是扎眼,他腳步不穩,一步跌在雪地上,甚是狼狽。
女子迫近:“小哥迫不及待了呢,小哥,別怕,過來姐姐這裡!”
忽然,一道銀針從雲陌溪的手腕射了出去,女子一躲,眼看雲陌溪爬起來就跑,女子忽然甩出白綾拴住了雲陌溪的身子:“敬酒不吃吃罰酒!姐姐可比那些人對你好了,你竟然不知好歹!”
白綾一甩,雲陌溪便摔倒在地,白綾一收,雲陌溪便被從地上扯過來。
“妖女,你放了他!”凌空一聲暴呵,花初九從空中躍來,一腳揣向女子,女子閃身一躲,白綾收回,雲陌溪落在了地上。
女子後退兩步,花初九也落在地上,與那女子憤恨相視,心中怒火中燒。
“陌溪!”花初九奔到雲陌溪身邊,雲陌溪雙掌已經磨出了血,他一看是花初九,卻一把推開她:“阿九,你快走!”
“你讓我丟下你不管!”花初九拽起他,摟在懷中,卻發現他臉上都是泥污,雲陌溪卻顧不得這些,又奮力去推她:“阿九,你不是她的對手,你快走!”
“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花初九握緊他的手,雲陌溪眼中一顫:“阿九……”
“是你……”女子一眯眼,指着她道。
花初九扶起雲陌溪,只握緊他的手,看向那女子:“春娘,我還以爲你已經被賀蘭山莊弄死了呢?誒?你那個相好呢?越浪呢?莫不是他移情別戀,你纔來這裡老牛吃嫩草?你還真是不要臉,也不看看自己都多大歲數了,黃臉婆一個,竟然還逼迫人家正值青春年少的翩翩公子,換做是我,也要跑啊!”
一席話說得春娘銀牙緊咬,白綾隨後而至:“小畜生,我今天先殺了你,再強佔他!”
花初九一把甩開雲陌溪,移動輕功,白綾撲了個空,春娘又甩了幾次,花初九就像影子一般迅速,半空中又夾雜着她的笑聲:“像你這樣蛇蠍心腸的黃臉婆,難怪越浪會甩了你,沒身材不說,還沒品德,沒品德也好吧,當個綠茶婊也行,可你連個婊子都不如啊!你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呢?我要是你,早就去死了!”
春娘被刺激得心神大怒,白綾就像忽然長出七八隻手一樣散開,花初九心道一聲不好,卻已經被白綾裹住,只恨她此時沒有利刃在手,春娘雙目嗜血:“小畜生,我現在就將你碎屍萬段!”
春孃的白布越裹越緊,似要將她的身子撕裂,花初九想用內力震開,卻纔想起自己內力已經遠遠不如從前。
“阿九!”只聽雲陌溪大喝一聲,已經朝着春娘撲了過去!
花初九頓時齜目欲裂:“雲陌溪!”
春娘一手緊緊拽着白綾,一手就擊向雲陌溪:“自不量力!”
她一掌打在雲陌溪的身上:“你想死,我也送你一程!”
就在這時,雲陌溪伸出手,兩個暗器起發,春娘再想躲如何躲不了,兩枚暗器悉數打入她的身體中,雲陌溪也被擊了出去,口吐鮮血,還努力站起:“阿九……”
“陌溪!”花初九心中大動,“啊”地一聲大喊,就將全身白布掙斷,她朝雲陌溪跑去:“陌溪!”
“陌溪,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花初九扶起他,手掌上都是血,雲陌溪咳嗽兩聲:“阿九,你沒事,就好。”
“你在吐血!陌溪,陌溪……”花初九完全慌亂了,雲陌溪緩緩搖搖頭:“阿九,我沒事,真的沒事……她有事……你快看……”
花初九看向春娘,就見春娘此時竟像個麪條一樣渾身打顫,她伸手點了自己的穴道,卻仍止不住上下哆嗦,嘴角溢出黑血,指着他們:“你……你給我射了什麼暗器,你快給我解藥……快給我解藥……”
花初九護在雲陌溪身邊,看春娘三步兩顛,而云陌溪伸出手,冷冷地看着春娘,打算再給她致命一擊。
“小畜生,快給我解藥,不然,我把你們……都殺了!”春娘手中又冒出白綾,朝着花初九與雲陌溪而來,花初九立刻摟着雲陌溪躲了躲。
同時聽到裂帛的聲音,她便看到一人持劍徑直將白綾盯死在地上。
花初九大喜:“哥!”巨以名劃。
顧川看了花初九和被打得出血的雲陌溪一眼,一手擒住春娘“抖”來的白綾,伸手一攥,面色異常冷峻,然後將長劍直接送了出去,長劍頃刻刺入春孃的身體。春娘雙目登時放大,不多時,便倒在地上死了。
“珠珠!”顧川一見春娘死了,立刻轉身來到花初九面前,花初九摟着雲陌溪,帶着哭腔:“哥,你就救救陌溪,你救救他!”
顧川一摸雲陌溪的脈搏,立刻封了他的穴道:“他受了內傷,需要治療!”
顧川讓花初九扶好雲陌溪,在他背上行走了幾掌,灌入內力,頃刻雲陌溪吐出一口淤血,暈倒在花初九的懷中。
“陌溪!哥!”花初九拍着他的臉,急切地喚道,顧川抱起他:“去找大夫,你把我的劍帶上!”
花初九立刻從春娘身上抽出那把劍,也沒補上幾刀,就跟着顧川走了,自然也沒發現春孃的手指動了動。
顧川抱着雲陌溪去了那xx退休老太醫那裡,老太醫給雲陌溪診治了一番,說他經脈受損,卻並未危及性命,花初九才放下心來。她握着雲陌溪的手,不禁落下淚來:“你爲什麼總是這麼笨,不會武功還要去往上撲什麼!你是不是真想讓我跟你一起去死啊?”
“珠珠,華大夫說他不會有性命之憂,不要哭了。”顧川拍拍她的肩膀。
“哥,他是爲了救我才受的傷,在黑風寨也是這樣,他也是因爲救我受傷。每次他跟我在一起,總是這麼倒黴,我是不是個煞星啊?”花初九淚珠又在滾動,顧川一下就繃住了臉:“什麼煞星,誰告訴你這些的!這不過是碰巧!那個女人是什麼人,爲什麼會襲擊你們?”
“她叫春娘,是碧水宮的人,我在江湖流浪的時候,曾與她結過怨,她三番兩次欲害我性命,但都沒得手。我方纔誤闖進樹林,就見她在逼迫陌溪,我們就和她打了起來,陌溪爲救我捱了春娘一掌,春娘則中了陌溪的暗器。”花初九哽咽着說完。
“碧水宮。”顧川眉頭忽然皺得很緊,他看到雲陌溪手上的暗器,拿過他的手看了看,好精緻的暗器,一看就是非普通機巧工匠製造,而且含有劇毒,他趕到時,那春娘已經中了毒,所以,他才那麼輕鬆地將春娘一擊斃命。
“她逼迫雲陌溪,逼迫他什麼?”
花初九握緊拳頭,憤恨盡顯,頓時顧川也明白了,恨恨罵了聲:“妖女!”
顧川把雲陌溪送回了鬼麟王府,花初九也想去,顧川卻不讓她跟着,出來的時候,看她一臉焦急,見到他就跑了過來:“哥,陌溪怎麼樣了,你送他回去時,他醒了嗎?”
顧川揉揉她的頭髮:“他沒有練過武,體質不如我們,哪就這麼容易醒?我已經讓華大夫每日都去王府給他請脈,醫藥費也由我們來付。”
“可是,哥……”
“你是女兒家,不方便去看他,聽哥的話。”顧川道,花初九垂下腦袋。
“放心,雲陌溪不會有事,哥向你保證。”
花初九點點頭。
隨後,顧川又帶着花初九來到春娘斃命的地方,卻發現春孃的屍首沒了,雪地上只剩下一片殷紅的血跡。
“哥,她的屍體呢?”花初九左右都找過了,“莫不是被人發現擡走了?”
“她沒死。”顧川握緊劍,咬牙道,“該死,竟然讓她逃了!這下,恐怕麻煩了。”
花初九一聽顧川這麼說,心都提了起來:“哥,怎麼了?”
“你沒聽過碧水宮的名頭?”
花初九搖搖頭,當初春娘他們來奪冰花,就是打着碧水宮的名頭,但紅琪說,碧水宮被賀蘭山莊的人打敗了,她就以爲碧水宮不過是個江湖小邪派,不足以讓賀蘭山莊放在眼中。
如今,聽顧川的意思,這碧水宮來頭不小。
“哥,你快說啊。”
顧川想了想,還是如實告訴了她:“碧水宮是江湖第一邪派,名頭不遜賀蘭山莊。但碧水宮極爲神秘,在江湖上從不輕易露面,一旦露面就會掀起血雨腥風。碧水宮現任宮主龍滅天男女莫辯,就連其面貌、歲數,江湖上都無人得知,龍滅天身邊有四大護法,分別爲朱雀、玄武、青龍、白虎,這四大護法傳聞武功高深莫測,江湖無人能敵,而龍滅天的武功也就更是讓人無法揣測。聚集在碧水宮的人都是江湖心術不正的歪門邪道,他們殺人如麻,誰若招惹他們就是自找死路。前不久,僅朱雀、玄武二人,便將賀蘭山莊滅了門,除了賀蘭尋、賀蘭無憂竟無一活口,此事在江湖上掀起了軒然大波,賀蘭尋振臂高呼,如今江湖那些正派組成聯盟,勢要剿滅碧水宮。”
賀蘭山莊被碧水宮滅門,只剩下賀蘭尋、賀蘭無憂?
花初九被這個消息震得如被雷劈,她不禁攥住了顧川的袖子:“哥,你說賀蘭山莊被滅了門?”
“珠珠,你怎麼了?”顧川扶住她道,見她臉色有些蒼白。
花初九擡頭道:“賀蘭山莊有我認識的朋友,我竟不知道賀蘭山莊被滅門了……”
那俺紅、馬總管、古風,他們都死了?
可是她卻看到蒼舒和紅琪了!
“你認識賀蘭山莊的人?”顧川皺眉,花初九緩了緩臉色,低聲道:“是一個叫阿紅的姑娘,她曾經給過我照顧……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死了……”
顧川拍拍她的肩膀:“恐怕,她已不在世了。”
花初九閉上眼,當聽到鳳羽說,賀蘭無憂娶妻,她還爲他高興,如今才知賀蘭山莊竟被滅門,那麼賀蘭無憂娶蒼山派的女兒,又是否出自真心?他經歷滅門,不知如今又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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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過太多書和電視劇,仇恨能把一個人徹底的改變,變得面目全非,她只希望賀蘭無憂不要變得像書中所寫的那麼可怕、失去自我。
“哥,你是怕碧水宮來找我們的麻煩?”花初九擡頭問。
雖然賀蘭山莊的事情讓她震驚痛心,但,她卻什麼也做不了,她是一個“已死”人,莫說她現在根本不想再出現再蒼舒與賀蘭無憂面前,就是她出現了,又能幫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