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郞立即反駁,“皇上,君民有別。帝王是何等尊貴之身,萬民見了您,行跪拜禮那是理所當然。這樣的禮制不可廢了啊。”
陸遠之坐定榻前,嘲諷一笑,“趙燕將軍,你曾經也是一個浪跡天涯、藐視官場朝廷的江湖人士。怎麼輔佐朕當上了皇帝,你卻又變得如此俗氣不堪了。朕意已決,日後君臣君民之間不必再行跪拜禮。民見君,臣見君,只需雙手舉過頭頂,微微一拜便可。將此決定擬成詔書,詔告天下,廣而告之。”
十四郞雙手舉過頭頂,微微一拜,“臣,遵旨。”
陸遠之點了點頭,卻心事重重,“十四郞,開國之時,朕要封朱小朵爲皇后。”
十四郞立即蹙眉,“皇上,可是夫人她……她和你已經恩斷義決了。即便你把皇后之位替夫人留着,夫人未必會感恩戴德。”
陸遠之一臉篤定,“她遲早會是朕的皇后。”
“皇上……”
“不必再勸我了,朕不會再頹廢,朕身上肩負着繁榮家國的使命,待使命完成,一定會接皇后歸國。在皇后未歸國之前,後宮無妃。”
十四郞心思沉重,想了良久,才緩緩說道:“皇上,你的藥還未服完,臣現在就命人去取。”
陸遠之挑了挑眉,輕問,“還有什麼藥?”
十四郞的面色微微一沉,緩了半拍纔回稟道:“也是能讓皇上快些恢復身子的藥。這藥是剛剛從西域雪山尋來的,對傷口癒合有神奇之效。聽說西域雪山長年冰雪不化,山峰上長着一種雪蓮,千年開花,千年結果,採之不易。也是皇上你福澤萬千,才尋回了這麼一朵雪蓮。”
陸遠之默然聽着,半響才微微笑道:“當真有這麼神奇嗎?”
十四郞不敢擡頭,呼吸急促了半拍,卻假裝鎮定道:“回皇上話,這雪蓮熬的汁湯確實可以讓傷口癒合得更快。臣前些
日子見你久臥病榻,終日不醒,才命人去西域雪山採摘的。”
他斷然不敢提“望情水”半個字,微微擡了頭,輕笑道:“皇上,這雪蓮湯汁剛剛煎好,臣現在就命人去取。”
陸遠之輕輕點頭,“那好,朕也想早日恢復身子,一展抱負。”
一衆的宮女太監緩緩走來,爲首的紫衣女子手端雕花托盤,盤中美玉盅器內盛着小半清湯,湯汁無色無味,緩緩飄着嫋嫋輕煙。這清湯看似如此,卻是十四郞煞費苦心尋來的望情水。他親自從紫衣宮女手中接過美玉盅器,遞由陸遠之身前,“皇上,趁着藥汁還是熱的,趕緊服下吧。”
陸遠之見十四郞捧着美玉盅哭的手微微輕顫,不由關切地問道:“趙燕將軍,你這是怎麼了?”
十四郞牽強一笑,“哦,殿外冷風相送,臣不由打了一個冷顫。”
陸遠之亦是回笑,不是嘶聲道:“將軍不說,朕倒不覺得,確實是冷氣四溢。這天寒地凍的,趙燕將軍快去添些衣賞,別凍壞了身子。朕和民國萬衆百姓還指望你興旺家國呢。”
十四郞憂心忡忡地回稟,“臣服侍皇上服了雪蓮湯汁,便回府加衣。”
陸遠之從十四郞手中輕輕奪過‘望情水’,輕笑道:“朕方纔才說了,君臣之前不必如此尊卑分明,什麼侍候不侍候的,日後皇宮中不必有這麼多宮女奴才,多餘的都送回家鄉,做妥善安排。”
說到此,他不由打了個寒顫,“天寒地凍的,確實是容易凍壞身子。趙燕將軍快些回府加衣吧。”
十四郞立即道:“臣當真不冷,臣要看着皇上服下雪蓮才放心離開。”
陸遠之眼眸微轉,視線落定在美玉盅器上,輕笑道:“朕倒是有些冷,那有勞趙燕將軍替朕挑件厚重的裘衣來。”
十四郞輕輕轉身,朝身邊的太監總管說道:“徐總管,去替皇上挑件
暖和的裘大衣來,快去快回。”
陸遠之只道:“朕想讓趙燕將軍去爲朕親自挑選。”
十四郞一臉尷尬,臉色瞬間灰白成片,“皇上……這……”
陸遠之輕笑,“怎麼,趙燕將軍不願意嗎?”
十四郞只好連連點頭,“臣願意,願意,當然願意。”說罷,大步邁去。
待十四郞返回之時,見寢殿裡侍候皇上的一衆太監宮女都被撇退在殿外,不由皺眉,“你們怎麼都愣在殿外,皇上可有服下雪蓮?”
爲首的太監徐總管,是個身材瘦小的中年宦官,他低低俯着頭,“回將軍話,皇上說想一個人靜一靜,讓奴才們都退下。”
十四郞眉間愁容不展,急急邁向殿內,繞過正殿來到寢殿,見了陸遠之急急行完君臣禮,“皇上,你服下雪蓮了嗎?”
陸遠之安然地坐在榻前,望了望几上空空如也的美玉盅器,輕笑道:“怎麼,大將軍還擔心朕是三歲小孩嗎,連吃藥都要人督促着。這碗雪蓮湯汁早被朕一飲而盡了。”
十四郞依舊不放心,朝几上盅器去,尷尬一笑,“臣是擔心皇上忘記服藥。”他說着,便把手中裘衣替他披在身後,又退了回來,“皇上,那……那……”
陸遠之攏了攏身上的裘衣,輕笑道:“趙燕將軍什麼時候變得這般吞吞吐吐了?”
十四郞一臉冷汗,躍躍欲試地問道,“皇上可否記得一個名叫朱小朵的女子?”
陸遠之挑了挑眉,稍作思量,回問道:“朱小朵?誰是朱小朵?”
十四郞手心裡捏了一把汗,緩緩舒一口氣,“沒有,臣亦不知。臣只是隨口問一問罷了。”
陸遠之望定他,又問,“對了,朕正想問你,朕身上的傷是誰下的手?我清晰記得最後一戰之時,西琰國鎮安王爺明明放了我一馬,爲什麼我還傷得這麼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