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爽明朗的秋夜,在這一瞬間變得燥熱不安。
他心跳如鼓,越發難掩這不知所措。
朱小朵的眉目間籠罩着輕煙似的哀愁,淺淺道:“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如此美好的願望,註定了要被破滅嗎?”
她的眼裡蘊着完顏靜歌從未見過的神色,連遭遇父親遺棄的母親也不曾有過這般的哀愁,哀愁中又滋生着讓人打不跨的堅定信念。
他的心突然變得很軟很軟,不覺間擡手撫過朱小朵的鬢間碎髮,替她拭去青絲上的細黃桂子。
那一剎那,本想繼續拭去她眼角的溼潤,指尖卻猛地一顫,慌忙抽回,言語變得吞吐起來,“你的髮髻亂了……”
他突然怔怔地說不出話,整個人僵在她身前,一顆沉靜的心變得無比炙熱。
朱小朵莊重地問道:“敢問大皇子,我彈的這首《化蝶》是否合你之意?”
一時之間,完顏靜歌不知如何作答。
朱小朵又道:“雖然不及大皇子的琴藝,卻也不至於難聽得如同鬼哭狼嚎吧。”
完顏靜歌這才曼聲說道:“已經很好了。”
朱小朵滿意一笑,“那好,接下來的五天時間裡,我不需要再任你擺佈,學什麼琴藝了吧?”
完
顏靜歌慢慢從方纔的心跳如鼓中恢復,“不必訓練琴藝,卻要繼續學習其它。”
朱小朵將琴案旁的一份契約晃在他眼前,朗聲提醒道:“大皇子,你看清楚了,這份契約上白紙黑字寫得很清楚。我只需要進宮選秀,並沒有簽訂什麼培訓儀式。所以,請不要再bi我學這樣,學那樣。我最討厭你口中所說的才藝,多才多藝未必能當飯吃。我不想當一個柔柔弱弱的花瓶。如果大皇子真的想教我些什麼,不如教會我一些武功。”
“教會你武功,你好逃嗎?”完顏靜歌的聲音復又冰冷刺骨。
朱小朵睨了他一眼,揚聲道:“我可不會再逃,你答應付給我工錢,再怎麼樣我也會賺夠了本才走。對了,你方纔說的,只要我精通琴藝,就願追加我五十兩的月錢。記得下月初五的時候,付夠我一百五十兩的工錢。”
完顏靜歌的臉色陰沉起來,起身高慢地俯瞰着她,道:“你不也說了,契約上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上面可沒寫着我答應過你多付你一分的工錢。”
朱小朵一陣冷笑,“呵,你倒是變得精明瞭。”
完顏靜歌瞳孔慢慢收縮,深邃的眼底一片冰涼,“承蒙朱姑娘賜教了。”
朱小朵定定地望着他突變的神情,不禁嘆道:“你的
xing情如此乖戾無常,真是讓人難以琢磨。”
“我倒覺得,朱姑娘纔是一個讓人難以琢磨的人。彈琴的時候明明神傷不已,看似楚楚可憐,頃刻間卻變得伶牙俐齒,毫不退讓。”
朱小朵再無興致與他口舌之爭,拿起琴案上畫好押的契約倏地起身,“請大皇子記住了,切莫妄想將我培養成一個你所謂的多才多藝的人。一個人真正的力量並不表現在有某種不凡的才藝,而是一種和緩的凝聚力。”
語畢,她揚長而去,一抹倩影消失在光影斑駁的竹廊中。
而她鏗鏘有力的話卻依舊在完顏靜歌的心中激響,他恍然大悟,望着她離去的方向陷入沉思。
自在邁步上前,悄聲問道:“主子,真的不用再訓練朱姑娘的才藝了嗎?”
完顏靜歌若有所思地說道:“也許正如她所說,一個人真正的力量並不表現在某種不凡的才藝上,而是一種和緩的凝聚力。”
“可是宮中對參加選秀的女子要求都十分嚴格,奴婢怕朱姑娘她……”
完顏靜歌斬釘截鐵地打斷道:“她一定可以的。”
一旁的飛花不由地醋意上涌,卻大氣也不敢再出一下,眼睜睜地瞧見完顏靜歌朝着朱小朵離去的方向,如癡如醉地望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