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1章 五哥駕到
第二天就是年三十。
不過人在異鄉,父母妻兒都不在身邊,朱楨也沒過年的感覺,便趁着這最後的閒暇好好補個覺。
睡的正香呢,他就被老四從被窩裡拖起來了:“走走,老五來了,我們迎一迎去。”
“這麼快嗎?”朱楨揉了揉睡眼,打着哈欠道:“還以爲他年後才能到呢。”
“那肯定是緊趕慢趕啊。”朱棣心情奇佳道:“我整整三年沒見他了,想死這傢伙了!”說着很自信道:“他肯定也一樣,不然不能提前趕到。”
“四哥,少自作多情,不然你會受傷的。”朱楨一邊伸腳讓馬三寶給自己穿好靴子,一邊提醒他道:“五哥現在沉迷醫道不可自拔,不會幹浪費精力的事情。”
“少來,那可是我親弟弟!”朱棣卻是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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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老四就被打擊到了……
兩人跟十一十二剛出通州城,就碰上了風塵僕僕的周王一行。
朱橚身子骨比較文弱,不像老四老六那麼抗造,從南京一路趕來,整個人都要散架了。下馬時兩腿一軟,險些就給哥哥弟弟們磕一個。
“哎老五,咋這麼客氣呢?三年沒見也不用給我磕頭啊。”朱棣趕忙抱住他,激動的語無倫次道:“老六還說,你急着趕來,肯定不是爲了早點見到我。快大聲告訴他,他錯了!”
“四哥。”老五像看弱智一樣看着四哥:“聽說越冷的地方人越聰明,怎麼四哥像被凍壞腦子一樣呢?”
“……”老四一腦門子黑線,用大笑掩飾尷尬道:“哈哈老五,你也愛講笑話了,四哥早就想讓你開朗一點了!”
“我從來不講笑話。”老五淡淡道:“任何浪費時間的語言都是廢話。”
朱楨同情的拍了拍老四的肩膀道:“知道我這些年過的什麼日子了吧?跟五哥一句廢話不敢多說,不然就會像你這樣。”
“不是,那你這緊趕慢趕的……”朱棣看着老五走道都成了鴨子步,不解問道:“是不想在路上過年嗎?”
“過年?”老五兩眼一陣迷茫,顯然並不知道今天是啥日子。“我是聽說了大將軍的病情,晚一天都會有生命危險,才趕緊來的呀。”
“啊,你真有辦法?”朱棣聞言一下子激動了。他其實心裡都已經覺着沒戲了……
“沒辦法我來幹什麼?”老五搖搖頭,嘆了口氣道:“走,帶我去看病人。”
“哦,快快!”朱棣趕緊打開車門。
“扶我一把。”老五擡了擡腿,傷口火辣辣的疼,愣是沒上去。
“哦哦。”老四趕緊跟老六一起扶着他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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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車,朱楨便問道:“母后身體怎麼樣了?”
“不太好,有些中風,但我已經給治好了。”老五淡淡說道:“明年開春應該就能下地行走了。”
“這麼厲害的嗎?”老四吃驚道。
“這才哪到哪?”老五說着就開始解腰帶脫褲子。
“大便還是小便?”朱棣趕忙給他取來馬子。
“什麼亂七八糟?”老五嫌棄的看着四哥:“我上個藥而已。”
“哦哦……”朱棣訕訕的擱下馬子,那樣子活脫脫孫子長大後的老奶奶。說啥都不對,殷勤也獻不到點上去。 便見老五從挎包裡摸出幾個瓶瓶罐罐,便在馬車上調配起來。
“不是,你爲什麼要先脫褲子呢?多冷啊。”朱楨無奈道。
“哦,也對。”老五點點頭,把褲子又提上了。
“我也想問來着,沒敢說。”老四小聲對老六道:“他整天搗鼓這些藥,是不是跟老十似的,都藥的不正常了?”
“不是。”朱楨搖頭道:“他只是把所有與醫學無關的事情,統統拋到腦後了。”
這時老五調好了藥,又脫下褲子,一邊上藥一邊面無表情道:“這次回京,蒙父皇單獨召見,結果他不問我雲南的疫情如何,卻問我經過州郡城池廣狹,山川地理險易,民情風俗。這些我哪知道?結果被父皇轟了出來,還罵我是自古至今愚蠢無有如此者。”
他說這話時,居然也不帶一絲情緒,只是在單純的陳述。
“……”老六老四對視一眼,能體會到父皇跟老五不在一個頻道上,被深深憋出內傷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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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老五是不是愚蠢,但他的藥是真好使,下車時就能行走如常了。
“厲害呀!”老四不禁讚道:“我五弟真是無敵!”
“雕蟲小技而已。”老五卻淡淡道:“忘了嗎?小時候伱們被父皇揍了,我就配這種活血膏給你們擦。配了十幾年了都。”
“啊,時間過得可真快啊……”老四隻能尷尬的打着哈哈,這尼瑪沒法聊天了。
一到大將軍府,朱橚便徑直來看病人。
進去徐達的臥室,之前輕鬆的氣氛蕩然無存。
只過去短短兩天,徐達的病情便惡化了許多,之前還能側臥着跟老六說話,眼下卻四肢無力的趴在牀上,全身蠟黃,滿頭是汗,就連痛苦的呻吟都十分的微弱。
“昨天大將軍忽然高燒起來,卑職觀其業已犯着七惡,華佗復生,決無生理了。”守在一旁的太醫戰戰兢兢,對自己的大老闆不敢有絲毫隱瞞。
徐家姐弟聞言悲從中來,又不敢哭出聲來打擾診療,只能在旁默默流淚。
朱橚聽了一言不發,伸出雙手。給他背藥箱的藥童,便趕緊打開藥箱,另一個藥童從中取出棉布口罩和魚腸手套,給王爺穿戴好。
“剪刀。”朱橚沉聲吩咐一句,藥童馬上從藥箱中抽出剪刀奉上,朱橚刺啦一下就把徐達的中單從背後剪成了兩截。
徐達的背疽便出現在衆人面前。但見瘡口腐爛,其大如碗,臭氣難近,膿水清稀,淋漓不止。
饒是朱楨在普定堡什麼都見過,還是忍不住一陣翻江倒海,險些吐出來。
朱橚卻面色如常,仔細檢查了瘡口道:“肩後疽,左右串,創頭多如蜂窩,根束高腫,膿水清稀,淋漓不止。”
他一邊說,旁邊的藥童便把醫案記好了。
朱橚又給徐達診了脈,看了舌苔,方嘆息道:“此瘡本非敗證,因某醫不分虛實,妄爲攻伐,損傷真元,氣血兩虧,不能化毒爲膿,導致菌株深植,病情纔會惡化若斯,不管內服湯藥,外敷膏藥都沒用了。”
“什麼君主聖旨?”那太醫卻不解問道。
“你沒上過皇醫寺的培訓班,太醫院發的教材也沒看過嗎?”老五皺眉質疑道:“莫非庸醫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