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九戒在外面逛了一圈,熟悉了一下A縣的環境,找了家飯館,吃飽喝足,然後回到醫院太平間值班室,呼呼地大睡起來。這一覺,朱九戒一直睡到半夜。
突然,一陣嗚嗚的哭聲傳來。
朱九戒坐了起來,摸着黑走出值班室。傾耳聽去,那聲音似乎來自太平間裡。
朱九戒取了鑰匙,來到太平間裡,喝道:“誰?”
哭聲頓停。
朱九戒目光如炬,在太平間內掃視着。
驀地,他看到牆角處站着一個白衣長髮的女子。
那女子長髮後的眼睛幻着碧光,慢慢地擡起胳膊,冷森森地說:“你是誰?”
“我是朱九戒。”
“朱九戒?林老頭呢?”
“老林今天晚上休息,由我值班。”
“你不怕鬼?”
“鬼?哈哈。”朱九戒笑了,恐怕他最不怕的就是鬼了。
“你笑什麼?”
“鬼有什麼可怕的?”
“是啊,鬼有什麼好怕的。”
那白衣長髮女鬼喃喃地低語,突然惡狠狠地說:“鬼自然可怕,因爲鬼可以殺人。”
朱九戒笑道:“那你試試能不能殺了我?”
女鬼朝朱九戒走了幾步,鼻子嗅了嗅:“你……你身上也有一股鬼氣?你不是人?”
朱九戒說:“世上有那個鬼不曾是人?”
“這麼說你已經死了?”
“唉,說來話長。”
朱九戒居然在太平間裡遇到了一位女鬼,頗有些意外。
“你嘆息什麼,難道你比我還冤?”
“你有什麼冤?”
女鬼似乎在想着久遠的往事,一時沉默不語。但是,朱九戒看得出她此時非常激動,因爲她的胸脯在不停地起伏着。
從輪廓上看,這應是一個身材非常好的女子,卻不知她的長相如何。
“喂,你能讓我看看你的臉嗎?”
“幹什麼?”女鬼喝道:“你爲什麼要看我的臉?”
朱九戒笑道:“我見你身材纖細,定時一等一的美女。”
女鬼嘆了一聲:“那又怎樣。”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是怎麼死的?”
“我叫方瑤,本是沙三的妻子。”
“沙三?這名字似乎聽過。”
“他是外科醫師。”
“哦。”朱九戒想起來了,那個一見面就攬着自己肩頭的男人就是沙三。
方瑤嘆道:“算算,我們已經兩世相隔三年了。”
“你的死不會有他有關嗎?”
“不許你說他的壞話。”
“好,好,我不說,你是怎麼死的呢?到底有多冤。”
“就是付院長。”
“付院長?”
“不錯,付院長是個披着羊皮的狼,我和沙三戀愛時,有一天我來找他,被付院長看到了,付院長假意要請我們喝酒,沒想到付院長在酒裡下了迷藥,他強暴了我……”
“哇,付院長這麼色?你沒向官府告狀嗎?”
“我向法院遞了訴狀,可人家說沒有證人證據。”
“沙三呢,難道他不算證人?”
“沙三是我丈夫,他的證詞不算數。”
“就因爲沒告倒付院長,你就自盡了?”
“我一時想不開,覺得對不起沙三,就爬上醫院大樓,從上面跳了下來,死後冤魂不散,聚成了人形。”
“你爲什麼不去找付院長報仇?”
“我的身子被火化了,魂魄只能藉着太平間的陰氣凝聚成形,我除了在這裡出沒,哪裡也去不了,對了,你是怎麼重生的?”
“我一開始也鬧不清,現在想想,因爲我的魂魄伏在一個和我姓氏相同、年齡相同,甚至出聲月份時辰都相同的人身上,所以才能不分日夜,出出進進。”
“朱大哥,我求你件事好不好?”
“什麼事?”
“我的仇也不想報了,只求見見沙三,你讓他到明天晚上來一下好不好?”
“來這裡?”
“是啊。”
“我試試吧。”
“謝謝你,朱大哥,天快亮了,我該走了。”
說着,方瑤身子散成一縷煙霧,走了。
朱九戒走出太平間,關了門,然後回到值班室,繼續睡着。
這一覺,朱九戒睡得好香,夢中忽而和常娥在一起,忽而又換成了常月,忽而又成了白靜,最後居然成了方瑤。
朱九戒正迷迷糊糊地睡着,被一陣吵鬧聲擾醒。他睜眼一看,天色已經大亮。
外面的太平間門口圍了不少的人,付院長居然也在。
一羣醫護人員中間,站着一個手持桃木劍的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