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完看着曲波的眼睛,從他的眼神中我沒有看到閃爍,這說明,他說的是實話。
劉平爲什麼從後面勒住曲波的脖子,我雖然不理解,但是有一件事——那就是劉平怎麼受的傷?
我:“劉平——是怎麼傷成那樣的?”
曲波:“是一個男人把他打傷的。”
我:“是誰?”
曲波:“我看不見他的臉,他臉上纏着一層厚厚的黑布,只露出兩個眼睛。”
我:“他的眼睛——有沒有什麼異樣?”
曲波:“沒有,眼睛黑白分明。”
我:“他沒有傷害你?”
曲波:“我讓劉平勒住脖子,幾乎窒息。我先是聽見咚的一聲,似乎是什麼東西重重的打在劉平身上,然後他就鬆開了我,我回過頭,就看見蒙臉人用錘子在打劉平。”
我:“用錘子?”
曲波:“就是錘子,跟賈丙拿着的那把一摸一樣。”
我:“你沒上去幫忙?”
曲波:“我緩了口氣衝上去,我用匕首把他的胳膊刺傷了,然後他就跑了,但是直覺告訴我他沒有走遠。我揹着劉平就往回跑,然後就聽見你喊我們,接下的你都知道了。”
我聽完曲波講的,心理有種不好的預感,鹽殼谷裡——到底有多少人,多少陌生人,多少對我們虎視眈眈的人,多少想致我們於死地的人,一切——我們都不清楚。
現在,賈丙還沒有回來,不知道他遇到危險沒有。
想到賈丙,我又想到蒙面人打傷劉平時拿的那把錘子,跟賈丙的一模一樣?
我又想到一個問題,在那種驚慌的時刻,曲波竟然能清清楚楚看到——蒙面人用的錘子跟賈丙的一模一樣,這——是否合乎邏輯?
我有點懷疑,但我沒說什麼。
曲波現在還沒恢復神智,一切——終歸會水落石出。
這一晚發生了很多事,我們都沒有再睡,妞妞也醒了,她靜靜的站在曲波身邊。
花蕾也漸漸恢復了意識,劉平有張怡照顧,我跟曲波來到了花蕾的帳篷裡。
花蕾神色還是很惶恐,她抱着衣服縮在帳篷裡的一角。
我和曲波進來的時候花蕾看了我一眼,眼神很古怪。
我和曲波坐下來,我:“花總——你到底看見了什麼,能說說嗎?”
花蕾:“有鬼。”
我和曲波都是一怔。
鬼——到底是什麼沒人知道,人往往把很多解釋不了的現象都往鬼身上賴。
幾乎——鬼是一切未解之謎的代言人。
我:“那——花總你見的鬼是什麼樣子的?”
花蕾心有餘悸的說:“我一直睡眠不好,晚上帳篷裡的弱光燈我跟張怡商量後就沒關。我不喜歡睜開眼睛的時候什麼都看不見,尤其是在這裡。剛纔我睡的迷迷糊糊,就覺得有人——不,是那個鬼在脫我的衣服,我睜開眼睛,就看見……”
說到這裡花蕾的臉色又變了,變得慘白慘白的。
曲波給她遞過去一瓶水說:“別急,你慢慢說。”
花蕾喝了口水,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
她接着說:“是一個——一個怪物。”
我一皺眉,她一會說是鬼,一會兒說是怪物,我和曲波現在懷疑,她是不是真的清醒了。
我:“怪物?”
花蕾:“我不知道怎麼形容——反正,好象是人,又好象不是,他——很長很長的。”
我聽完腦袋“嗡”的一聲,很長很長的,不用說我就猜到,應該是讓攝影機拉長了的方生。
他——到底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我現在忽然理解花蕾,爲什麼形容他是鬼,又說他是怪物。
如果讓我來形容,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曲波看了我一眼,對拉長的方生,曲波並不知情,只有賈丙看過一眼。
我和曲波安慰花蕾一會兒從帳篷中又走出來。
曲波問我:“接下來該怎麼辦?”
我:“等賈丙回來再說,他回來之前——咱們倆一步都不要離開營地,不管發生什麼事。”
妞妞這時從張怡和曲波的帳篷裡出來,她問我:“那個叔叔怎麼了?”
我摸了摸這個神奇的小女孩兒說:“叔叔受傷了,張怡阿姨在照顧她。”
妞妞點了點頭說:“沒事!他會好起來的。”
我和曲波對望了一眼,妞妞說的很肯定,難道她知道?
我:“妞妞你是怎麼知道的?”
妞妞笑了一下說:“我猜的。”
我也笑了一下,沒在說什麼。
妞妞看着我和曲波又說:“爸爸、叔叔,我餓了。”
她這句爸爸不知道叫的是我還是曲波、叔叔叫的同樣不知道是我還是曲波。
因爲妞妞曾經偷偷的叫過我“爸爸!”
我:“好!妞妞你想吃什麼,叔叔給你拿去。”
妞妞盯着我皺了皺眉,我不知道小傢伙爲什麼不高興。
妞妞:“麪包和香腸。”
我到帳篷裡給她拿來麪包和香腸,妞妞就回到花蕊的帳篷裡吃東西。
天矇矇亮的時候,我看見繩子上面一個高大的人影閃了一下,然後捋着繩子滑了下來。
那是賈丙。
我跟曲波走過去,賈丙轉過身的時候我還是嚇了一跳。
賈丙現在鼻青臉腫,嘴角掛着血絲,衣服和褲子也撕開了,手裡——什麼都沒有。
那把他一直拎着的錘子,不見了。
我:“怎麼老賈,你——受傷了?”
這是一句廢話,我和曲波都看見他受傷了。
賈丙眯着眼睛看着我,忽然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眼珠子瞪的紅紅的說:“你這個畜生——你想要老子的命,老子活着回來了。”
我呼吸困難,胸口象要爆炸了一樣,我本能的去掰他的手,可他的手就跟一把鐵鉗,牢不可動。
曲波走過來伸出手拽賈丙,加上我自己拼命掙扎,才勉強把賈丙甩開。
我蹲在地上不停的咳嗽和大口呼吸,我覺得——如果在過一分鐘,賈丙就會掐死我。
我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但是我知道——賈丙這麼對我,一定有原因。
我現在最希望的是知道真相。
曲波:“老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不說話就動手?”
賈丙陰森森的看着我說:“你問問他吧。”
隨後他沒在說什麼就鑽進了花蕾的帳篷。
曲波看了我一眼,眼神中也充滿了疑問。
因爲當時是我跟賈丙一起追出去的,可只有我一個人回來,這本身就值得懷疑。
我也看着曲波說:“你相信我嗎?”
曲波想了想說:“我——相信你。”
我忽然覺得有什麼不妥,這種感覺很奇怪。
好象——我們之間不在團結,我們開始互相猜忌。
賈丙對我的態度、曲波說劉平勒住他的脖子、因爲分食物花蕾對我的不滿……
我想到曲波說劉平勒住他的脖子心裡也咯噔一下,因爲我也在懷疑,我也不知道曲波說的是不是真的。
在這裡——互相猜忌,是危險的前兆。
劉平的情況越來越惡劣,他現在開始昏迷。
最初還有清醒的時候,可天亮以後,他沒在醒來過。
我們還是圍坐在帳篷外的平地上,賈丙陰沉着臉,虎視眈眈的看着我。
我知道在這裡——最危險的就是他,因爲他是最健碩的。
賈丙的性格我多少能琢磨到,他爲人內向,不怎麼喜歡與人溝通,做事不衝動,但談不上有頭腦。
我試圖跟他溝通,但我看得出,他沒有跟我和解的意思,或許他的經歷——根本就不可能跟我和解。
不但是賈丙,花蕾和花蕊也陰着臉看着我。
我:“咱們——吃點東西,一邊吃一邊聊……”
一邊說我一邊看着賈丙:“老賈——大家都是男人,你——對我有什麼疑義就直說,還有昨晚的事兒……”
賈丙的臉越發的陰沉,他冷冷的看着我,手裡緊緊的攥着一把匕首:“沒什麼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