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註定不會平靜,最簡單的原因,我們彈盡糧絕。
沒吃的、也沒喝的了。
大人還好,妞妞怎麼辦?
張怡怎麼辦?
我和曲波坐在帳篷外想着這些事。
我的肚子開始咕咕叫,但是奇怪,我雖然覺得很餓,但精力充沛。
我覺得,這是喝了紅鹼水的原因。
曲波的肚子我聽見也是咕咕叫,他也飢腸轆轆。
我:“要不——我去水源那兒灌些水回來。”
曲波搖了搖頭說:“堅持一晚,明天再去,晚上容易迷路,在說——賈丙還沒回來。”
就在我和曲波商量的時候,忽然聽見張怡喊:“老公、老公……”
我跟曲波一愣,可能劉平又有變故了。
我們趕緊回到帳篷裡,劉平正在大口的咳嗽,吐出來的都是紫黑的血。
雖然我不是醫生,但我知道,這是淤血,現在他咳出來是好兆頭。
果然劉平的臉色看起來不那麼蒼白,多少有些紅潤了。
張怡臉上也現出喜色。
我問張怡:“劉平是不是好轉了?”
張怡點了點頭說:“真奇怪,確實好了不少,似乎是——紅鹼水起的作用。”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俯下身子用手翻開了劉平的眼皮,我愕然的看見——劉平的眼珠子跟我一樣,血紅血紅的。
詭異、恐怖,這樣的眼睛——除了在這裡,我沒在人的身上見過。
張怡也看見了。
曲波也看見了。
現在我們大致得到一個答案,喝了紅鹼水似乎沒什麼副作用,唯一有的——就是眼睛會變紅。
張怡手裡拿着那個空礦泉水瓶子,紅鹼水都讓劉平喝光了,一滴不剩,可他迷迷糊糊的還是喊着“水”“水”。
我摸了摸他的頭,燒也退了。
張怡問我:“水源——離咱們這兒遠嗎?”
我:“很遠,大概要六個小時的路程。”
其實我覺得當時找到水源應該是繞了遠道,如果我能計算出營地直到水源的捷徑,路程應該會縮短一半。
但這在晚上無疑是行不通的,即使在白天也很難。
不要說捷徑,就是現在讓我順原路回到水源那兒,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張怡沒在說話,我知道她希望我去找水,但是現在去……
我還是看了一眼曲波,他朝我搖了搖頭。
晚上,曲波回去了。
走的時候我告訴他讓他先睡,我前半夜值班,後半夜我在睡。
曲波點頭答應。
現在帳篷裡只剩下我、張怡還有昏睡的劉平。
我儘量靠近帳篷的入口,身邊——放着水果刀。
張怡靠在劉平身邊也躺在睡袋裡,只露出個腦袋。
她身才瘦小,寬大的睡袋用了不到一半的地方。
帳篷裡有三個睡袋,我沒鑽進去,我怕出意外。
我躺在睡袋的外面,一直豎着耳朵傾聽。
漸漸的張怡睡着了,我看見她紅潤的面龐時而微笑一下,時而眉頭緊鎖。
似乎是在做夢。
我沒有女朋友,也不太瞭解女人,不知道這個時候她會做什麼樣的夢。
我聽人說過,是我表姐懷孕的時候,她說孕婦都比較嗜睡,現在我終於知道了。
因爲張怡睡的很實,嘴角還淌着口水。
其實仔細端詳,張怡冷眼一看不算漂亮,但是很耐看。
不象有些女孩兒,乍一看很好看,可越是細看越彆扭,我忽然羨慕起劉平,他還挺有眼福的。
我始終保持着警惕,在這裡——隨時會發生意想不到事。
時間過得模模糊糊,我不知道現在是幾點,腦袋開始混漿漿的,陣陣倦意滾滾襲來。
我儘量睜開眼睛,可下一刻又閉上,我在睜開眼睛,可下一刻又閉上。
我想叫醒曲波來接替我,可心裡一個隱隱的聲音告訴我——在堅持一會兒,曲波也很困,他也很疲倦,他一會兒自己醒了就會換你。
一邊一邊,一邊一邊……
劉平呢?
一個聲音象炸雷似的在我身邊響起。
我腦袋“嗡”的一聲,心臟跳的“怦怦怦”直響。
這個聲音把熟睡中的我驚醒。
我第一個反應是摸刀,我拿到了,第二個反應時站起來,我站起來了。
第三個反應時環視,帳篷裡——沒有其他人。
張怡這時正愕然的看着我,我一皺眉,忽然想起那句“劉平呢?”
那是張怡的聲音,我低頭一看——睡袋中的劉平不見了。
就在我打瞌睡的時候不見了。
我連忙回頭,帳篷的入口並沒有拉開。
要知道,我們買的帳篷是比較普通的那種,跟專業野外露營的不一樣,我們最初沒打算在鹽殼谷過夜,買的時候也是防止發生意外。
所以帳篷只能在裡面拉上,在外面不能,拉索是單側的。
現在帳篷入口的拉索拉的嚴嚴實實。
有一個問題,他是怎麼出去的?
而且我就睡在入口處,甚至身子已經躺住了入口。
就算他自己出去,拉拉索也會有聲音,走出去也會經過我。
我雖然睡的很死,但也能驚醒。
張怡看着我,我也看着她。
張怡:“你——你看見劉平出去沒有?”
我:“沒有。”
張怡有些慌了,她從睡袋出來甚至都沒有穿鞋就一瘸一拐走了出去,我也跟了出去。
張怡用手攏成個圓筒喊:“老公——老公你在哪兒?能聽見我說話嗎?”
我也跟着喊:“劉平——劉平你在嗎?”
喊聲把曲波他們也驚醒了,所有人都出來了,包括妞妞。
曲波看着我問:“發生什麼事兒了?”
我歉然的看了曲波一眼說:“值班的時候——我睡着了,醒來的時候劉平不見了。”
曲波:“劉平不見了?”
我:“不見了,不過有一點很奇怪——帳篷是在裡面拉好的,我又躺在入口,他是怎麼出去的?我一直想不通。”
曲波:“張怡——她怎麼說?”
我:“是她先發現劉平不見了,我是讓她喊醒的。”
曲波也跟着我們喊劉平,可除了遠處空蕩蕩的迴音,我們聽不到任何回答。
我和曲波陪着張怡回到帳篷,曲波安慰她:“不用擔心,劉平走了——起碼說明一件事,那就是他的傷可能痊癒了。”
張怡點了點頭,我看得出,這個女孩兒沒什麼心機。
曲波說的是一個可能,還有一個可能,我心裡琢磨着但是沒說出來,我怕張怡擔心。
那就是劉平不是自己出去的,是讓人抓走了。
但是這一系列複雜的過程,對方是如何操作的神不知鬼不覺,我也很奇怪。
忽然我有一個可怕的念頭,花蕾說過有鬼,在她帳篷裡脫她的衣服,那個鬼我知道是攝像機里拉長了的方生。
他在外面是怎麼進去的?
難道他能象煙霧一樣穿透帳篷?
如果有這個可能,那麼劉平會不會是方生給抓走了。
他不用經過入口,象煙霧一樣透過帳篷的帆布進來,然後扛着劉平又象煙霧一樣的穿出去。
這個想法很詭異,很不合邏輯,很難讓人理解,但這是一個可能。
張怡問我:“你好好的值班,怎麼睡着了?”
我苦笑了一下說:“真對不起。”
張怡:“說什麼都沒用了,現在我老公不見了,你說——該怎麼辦?”
我:“說不定他過一會兒就回來了。”
話是這麼說,其實我也很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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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波跟我使了個眼神,我跟着他出了帳篷。
我:“什麼事?”
曲波:“我有個感覺……”
我:“我也有。”
曲波:“什麼感覺?”
我:“那個拐角……”
曲波:“咱們倆還真是心有靈犀。”
我:“現在就去看看。”
曲波:“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