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想到一個可能,兇手——會不會就是我們當中的某個人,曲波的父親知道,所以千方百計的把我們騙進鹽殼谷,他目的不是要救我們,而是要殺死我們。
我們當中誰跟他有仇?
似乎都沒有。
花蕊是他兒媳婦、花蕾是花蕊的姐姐,劉平和張怡根本就不認識他,我也一樣。
所以我又覺得這個想法不成立。
我有些害怕,劉平說過,紅鹼水會干擾人的神經,我想了這麼多,會不會是因爲喝了紅鹼水?
劉平:“有件事很奇怪。”
我:“什麼事?”
劉平:“上次在水源我遇見你和曲波,我問你爲什麼把我一個人扔在營地,你們說因爲我傷的太重不能移動,可——現在我的傷完全好了,這事兒也沒發生過。”
我一愣,劉平說的沒錯,這是一個問題。
我回憶着那時候我和曲波的對話,裡面——確實有很多漏洞。
我忽然有個想法,難道那時候的我和曲波在騙劉平?
因爲一個原因我們騙了他,說是鹽殼谷有另一側,而且張怡她們都在那裡。
我開始懷疑我自己了。
這時候的我,懷疑那時候的我。
劉平看着我,眼神很怪,我知道,他也悟出些什麼。
我:“你說——你遇見的我和劉平會不會在說謊?”
劉平:“現在想想,我也有這樣的感覺,可是——爲什麼?”
我搖了搖頭,忽然又想起昨晚在屍骨洞遇見劉平事兒,我跟他講了一遍,劉平也是一愣。
我:“對了,你看見我和曲波的時候——曲波的眼睛是不是紅的?”
劉平想了想說:“不是紅的,很正常。”
人不喝水能堅持幾天?
曲波的眼睛沒紅說明他沒有喝紅鹼水。
這有兩個可能,一是那時候的我們找到了乾淨的水源維持生命,如果是那樣,就沒必要在往空礦泉水瓶子裡裝紅鹼水,他們那麼做一定有其他目的。
二是曲波還沒到非要喝紅鹼水的地步,從現在算起,曲波不喝水最多還能堅持三天。
三天之內我們會發生什麼?
如果那時的我和曲波在說謊,我們現在還有必要去尋找鹽殼谷的另一側嗎?
尋找鹽殼谷的另一側?
尋找鹽殼谷的另一側?
尋找鹽殼谷的另一側?
我反覆唸叨着這句話,我隱隱的有個感覺,就是這句話,把我們再一次分開。
把我和曲波他們分開了。
從早上到現在。
這或許就是那時候的我跟曲波的目的。
把現在的我和曲波他們分開。
藉助劉平的嘴。
很詭異的邏輯。
什麼目的?
我在猜測我自己。
我跟劉平坐下休息的時候喝了一點水。
按着劉平說的,只要不渴的厲害,我們不會喝。
劉平:“繼續前進還是回去?”
我現在也很猶豫,我看了看劉平說:“你說呢?”
劉平:“繼續往前走走,現在回去,又是前功盡棄。”
我點頭答應後,繼續和劉平沿着溝壑往北走。
大概兩個小時的路程,劉平拉了我一下,然後食指放在嘴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我一愣,沒明白劉平是什麼意思。
他看了我一眼然後指了指前面。
我走路有個習慣,就是喜歡低着頭,很少往前看。
這個習慣是小時候養成的,家住在農村,路很不好走,不留神就扭到腳。
所以劉平發現前面異常,而我沒注意。
我順着他的手指往前看,也一愣。
地上躺着個人,一身綠色的迷彩服,跟我們穿的一樣。
看身材——應該是賈丙。
失蹤兩天的賈丙。
我對賈丙很忌諱,我親眼看見他殺死曲波的。
雖然現在還沒有發生。
他似乎也很恨我,至今我也不知道他那晚遇到了什麼。
現在——他靜悄悄的躺在十幾米外的地方。
我看了一眼劉平,劉平也在看我。
我:“過去看看。”
劉平點了點頭。
我拎着鏟鍬,劉平拿着匕首,我倆一點一點的靠近賈丙。
走到賈丙的跟前,我看到——他頭髮亂糟糟的,嘴脣發灰,閉着眼睛。
我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往他鼻子上試了一下,他沒死。
我拍了拍賈丙的臉:“賈丙、賈丙,你醒醒。”
賈丙費了和大力氣才睜開眼睛,他的眼珠子,血紅血紅的。
他——也喝了紅鹼水。
賈丙頗有敵意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又看了劉平一眼。
劉平對他也沒好感,花蕾、賈丙他們扔下劉平和張怡,去找出口兒的事張怡告訴了他。
劉平冷冷的看着賈丙,十幾天前,自己又何嘗不是奄奄一息。
現在,輪到賈丙了。
賈丙又閉上了眼睛,口中一直喊着:“水!水!”
我拿出一瓶紅鹼水,劉平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說什麼。
我明白他的意思,但賈丙到底是我們的同伴,不能見死不救。
劉平附在我耳朵上小聲說:“你說——他是賈丙嗎?”
我一愣。
是啊——他是賈丙嗎?
我們剛進谷的時候就讓一個紅眼珠子的賈丙給引到溝壑那兒。
現在的賈丙也是紅眼珠子。
劉平懷疑的有道理。
賈丙又看了我們一眼,他陰森森的眼睛讓人看着很害怕。
賈丙看見我手裡拿着紅鹼水,他眼睛裡閃着期待。
最後我決定救他,不管他是不是賈丙,他都是人。
我不能看着他死在這裡。
他身邊,放着一把鐵錘,是汽車裡的。
我撿起來交給了劉平:“你收好它。”
劉平點了點頭。
這時賈丙張開了張嘴,似乎是想和我說什麼。
我蹲下來說:“你有話想說?”
賈丙:“救我!我找到了出口兒,如果我死了,你們永遠也出不去。”
我一驚:“你找到了出口兒?”
賈丙:“找到了,只有我知道。”
賈丙的語氣是在威脅我,我心裡很不爽。
就算他沒找到出口兒,我也打算救他。
我翻了賈丙的所有口袋,在褲子兜裡,我掏出一把匕首,還是交給了劉平。
賈丙眯着眼睛看着我做的一切,他沒說什麼。
但是他的眼神告訴我,我們之間的裂痕越來越大。
甚至有一個直覺,如果躺在地上的是我,賈丙絕對不會救我。
我把紅鹼水遞給了賈丙,他大口大口的喝着,很快一瓶就喝沒了。
他沒有在要,而是閉起眼睛休息,我知道他現在需要恢復體力。
紅鹼水很神奇,半個小時左右,賈丙站了起來。
我:“出口在哪兒?”
賈丙眯着眼睛看着我,他的紅眼珠子我覺得很邪惡。
或許我的也一樣,只不過我看不見。
但是劉平的沒有,他紅的只是詭異,我看不到別的。
賈丙的不一樣。
賈丙沒有說話,而是看着我手裡的鏟鍬。
現在劉平和我都很警惕。
半天賈丙才說:“她們呢?”
我知道他指的是花蕾、花蕊妞妞她們。
我:“在營地,很安全。”
賈丙:“那就好。”
我又問:“出口在什麼地方?”
賈丙:“很遠,我會帶你們去,但我要先見到花蕾。”
對賈丙,我沒什麼辦法。
我很奇怪,他一直看我手裡的鏟鍬,他想幹什麼?
現在,鏟鍬是最好的武器。
賈丙:“你的鏟鍬——能借我用一下嗎?”
我一愣:“你用鏟鍬幹什麼?”
賈丙:“挖東西。”
我:“挖什麼東西?”
賈丙想了想說:“算了。”
我覺得這是一個藉口。
賈丙問我:“這裡離營地有多遠?”
我:“大約六個小時,你迷路了?”
賈丙:“迷路了。”
我:“那還怎麼找出口兒?”
賈丙:“這不用你操心,你們帶路吧,咱們回營地。”
我用手指了指說:“朝那個方向走就行,你先走。”
在後面比在前面安全。
現在——紅鹼水讓賈丙恢復了體力,雖然不能說完全恢復,但是他走在我和劉平身後我還是不放心。
我和劉平跟賈丙保持着十幾步的距離往營地走。
我一直想着賈丙說的“我找到了出口兒。”
他——真的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