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墨琛看着我說不出話來,一種撕心裂肺的痛暗流在他的眼波之中,我不知道他爲何有這樣的神情,我也不想知道,因爲真相往往是痛徹心扉的。
我伸手緊緊抱住他,側臉吻着他的胸膛,輕聲說道:“我知道,你一定希望寶寶長得像你多一點,因爲我太笨了,寶寶長得像我一定不會聰明。”
“筱汐,你不要這樣好不好?我對不起你,我沒用,我保護不了你,你打我,你打我吧!”冷墨琛抓起我的手往他身上打。
“墨琛,你怎麼了?”我努力控制着手上的力道,反手握住他的手:“墨琛,我不怪你,你沒有錯,我知道那東西讓人無法控制,你是無心的,再說了,你也沒有做什麼對不對,所以啊,你不要自責,還有我哥的事情,我相信你是無意的,等我哥好了,你去跟他說清楚,你告訴他你不是故意的,我哥不會怪你的,你放心,不管怎麼樣,我都會陪着,我們的小寶寶會和我一起陪着你。”
“筱汐,不是那樣的,不是那樣的。”冷墨琛鎖緊眉心,伸手把我攬入懷中,緊緊地!似乎想融入血液:“筱汐,你一定要堅強,就算沒有了全世界,你還有我,我會陪着你,我可以再努力,什麼都還會有的。”說到後面,他的聲音無限低沉和沙啞,似乎痛苦到了極點。
“嗯,就算沒有了全世界,我還有你,還有我們的寶寶。”我把下巴抵在他的肩頭,淺淺笑了笑:“沒有全世界又如何,我要全世界做什麼,我只要你和寶寶,你們兩個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缺一不可。”
“筱汐,我知道你心裡明白,我也知道你很痛苦,但是,你要堅強起來,我們都要堅強起來,我會讓那些傷害我們的人死無葬身之地。”
“嗯,我會堅強的。”我輕輕推開他,笑着說道:“我們回家吧,我討厭這裡的味道,它讓我渾身不舒服,也會讓寶寶不舒服,墨琛,你帶我回家好不好?”
“好,好,我們回家,我們現在就回家。”
我笑了笑,掀開被子下了牀,換好衣服和冷墨琛一起回了家。
雖是晌午,整棟別墅顯得異常清冷,屋子裡靜悄悄的,靜的讓人有些害怕。
回到樓上,我坐在沙發上拿起書看了起來,冷墨琛坐在我身旁靜靜地陪着我,什麼都不說,只是,眸子黯淡了一些,神色痛苦了一些,眉心緊鎖了一些,整個人不如從前。
看了一會兒,我肚子有些餓了,握住他的手說道:“墨琛,我餓了,你去做飯好不好?記得熬點鴿子湯,我覺得身體有些虛弱,要多補一下才行,要養好身體才能養好肚子裡的寶寶。”
我低下頭看着小腹,情不自禁的撫了撫。
“筱汐,你清醒一點,你不要這樣好不好?寶寶已經沒有了,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看着你的樣子,我更痛苦。”
“墨琛,你在說什麼,你累了麼?如果你累了,我去做飯,我做飯給你吃。”
我起身要走,冷墨琛拉住了我,從身後緊緊抱着我:“筱汐,我知道你心痛,我比你更心痛,我不想失去這個孩子,我一直都擁有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可他已經沒有了,我們都堅強起來,以後,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一股涼氣直逼心頭,我整個人都僵硬了,好久好久,我扳開他的手,回過身去看着他,努力扯出一抹笑意:“你不要亂說,讓寶寶聽到了,他會不高興的,你坐下休息會兒,我去做飯。”
“筱汐。”冷墨琛緊緊握住我的雙肩,或許是用了力道,讓我覺得有些疼痛:“筱汐你不要這樣,孩子沒有了,孩子已經沒有了,你要是難過,你就哭出來,你不要這個樣子。”
“我餓了,墨琛我餓了,你去做飯給我吃好不好?”我不聽!不聽!不聽!
“好,我去做飯,你坐這裡好好休息。”見我完全接受不了,冷墨琛只好鬆了口,他扶着我坐下身,轉身走出了房間。
我呆呆的坐在沙發上,腦子裡一片空白,耳邊一遍一遍迴盪着冷墨琛的話,孩子沒有了!孩子已經沒有了!
我的手再次撫到肚子上,我明明感覺他還存在,怎麼會沒有呢,我不信!不信!!
這個孩子,我盼呀盼呀,盼了好久纔來的,我說過要用生命去保護他,我說過要讓他平平安安來到我們身邊,所以,他不會有事!不會!!
我起身端起牀頭櫃上的水果盤,拿起刀削了起來。
我不相信孩子沒有了,我對他那麼好,他不會丟下去我一個人走掉的,不會!老天爺也不會那麼狠心,一次次要奪走我的孩子。
昨天晚上,這個屋子裡只有我和冷墨琛,只有我們兩個,湯是他熬得,他不會在湯裡面動手腳,他不會要殺掉自己的親生孩子,他不會!
眼睛不知不覺就掉了下來,落在手背上,滾滾發燙!
手上有黏糊糊的東西,帶着絲絲疼痛感,我無暇顧及,那麼點疼痛怎比得過我顆千瘡百孔的心!
爲什麼?到底是爲什麼??
一次次給我希望,又一次次讓我絕望,我做錯了什麼?我做錯了什麼要這樣懲罰我!
滿心滿腹的悲痛與憤恨,我把水果刀用力的削在蘋果上,我沒用!我怎麼那麼沒用!!
開門聲響起,冷墨琛走了進來,焦急的聲音也傳了過來:“筱汐,筱汐你在做什麼?筱汐。”
他搶過我手中的水果刀放在茶几上,心疼的握着我的手:“爲什麼要這樣?爲什麼要傷害自己?”
“寶寶,寶寶,寶寶去哪裡了?”我擡頭看着他,慌亂的握住他的手:“墨琛,我做了一個夢,我看到兩個很醜很醜的人,是他們,一定是他們抓走了寶寶,我們去找他們,我們把寶寶要回來,那是我盼了好久纔有的寶寶。”
“筱汐,筱汐你冷靜一點,沒有關係,真的沒有關係,以後,我們還會有寶寶的。”
“你不難過麼?你一點都不難過麼?”我盯着他,目不轉睛地盯着他:“你爲什麼要殺死我們的寶寶,你爲什麼要殺死寶寶,那是我們的,是我們兩個的,你爲什麼要那麼狠心?”
“傻瓜,我怎麼會殺死寶寶呢,那是我們的寶寶啊,我怎麼捨得。”
“不是你,不是你會是誰?湯是你熬的,家裡只有我們兩個人,難道是我自己要殺死寶寶嗎?”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見我情緒激動,冷墨琛把我攬入懷中:“筱汐,我知道你痛,我也痛,你放心,我不會讓寶寶就這樣沒了,我會給寶寶報仇的。”
“報仇!報仇!報仇了寶寶還能回來嗎?還回得來嗎?”我用力推開他:“你是,你是殺死了寶寶,你要殺死我哥,你還要殺死我們的寶寶,你瘋了,你一定是瘋了。”
他瘋了,我也瘋了,一次次的失去孩子,我怎麼能不瘋!
冷墨琛看着我,目光晶瑩剔透、閃閃爍爍,暗流着無盡的痛苦與疼惜,好一會兒纔開口:“是,是我沒用,是我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寶寶,我對不起寶寶,我更對不起你,我沒用,白蘇說得對,沒有‘冷氏集團’這個外殼,我什麼都不是,我該恨的不是他們,而是自己。”他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遞到我手中,清淡的口吻帶着幾分急躁的情緒:“我瘋了,我想撞死慕天琪,我還害死了我自己的親生孩子,你殺了我,殺了我給寶寶報仇,殺了我。”
刀尖牴觸在他胸口,我握住刀柄,驚悚的看着他,整個人都在顫抖。
“筱汐,你殺了我,反正我是個沒用的人,如果我死了,你可以開心一些,你就殺了我,你動手,你動手啊!”
“爲什麼?爲什麼要撞死我哥?湯裡爲什麼被下了藥?爲什麼?”
“他碰過你,我見不得他對你做那樣的事,我不想殺死寶寶,可寶寶還是因爲我沒有了,是我害死了寶寶,殺了我,你殺了我!”冷墨琛叫了起來,他極少用這樣的口吻跟我說話。
“你......你......”
嗤——
我手中的刀刺進了他的心臟!
冷墨琛眉心驟然一挑,如燭臺上的火焰,燁燁生輝。
一顆心承受不了那麼多痛苦和傷害,一次次的失去孩子讓我變得喪心病狂,明知道他沒有錯,可我還是殺了他。
看着他臉色一點一點蒼白,我握着刀柄的手劇烈顫抖:“不會再愛了,都不會再愛了。”
冷墨琛看着我沒有說話,彷彿過了一個世紀,在閉上雙眼的最後一刻,輕微的聲音從他口中傳了出來:“以後,好好照顧自己。”
我怔怔的坐在沙發上,眼睜睜的看着他倒了下去。
他和孩子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缺一不可,既然孩子沒有了,也讓他隨着孩子一起去吧!
他們兩都沒有了,我還活在這個世上做什麼?!
我保護不了孩子,我連我最心愛的男人也殺了,我也隨他們一起去吧,說不定,在陰間,我們一家人還能團聚呢!。
我緩緩起身走了出去,穿過喧譁的鬧事,一步一步往南山走去。
南山頂上,南北各是懸崖,曾經,我和冷墨琛一起掉下去過,那下面,有我們撩人的回憶,那個晚上,在沙灘上,他吻住我的脣,我們用愛撫的方式相互取暖。
這一次,不會再那麼幸運了,寶寶,墨琛,你們一定要等我。
站在懸崖邊上,風吹亂了我的發,不會再有淚,不會再哭泣。
再見了爸爸媽媽,再見了哥哥小玥,再見了一切的一切。
我輕輕閉上眼,縱身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