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隨着那一行行字跡逐漸急促,不敢相信,更是不願相信。
這就是他們的目的,他們的最終目的,我想起白玉蘭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其實,早在那個時候,我們就應該有所懷疑,甚至是防備,只是,誰會想到,枕邊人竟懷着這樣的心思。
他們動手了,終究是動手了,白玉蘭不擇手段做那麼多事,爲的就是這一天,她終於如願以償了。
我拿着報紙,愣愣的站在桌子旁邊,腳下有些無力,我用手撐着桌面,保持着身體的平衡。
秦貞走到我身邊,輕輕問道:“筱汐,怎麼了?”
我從恍惚中回過神,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阿姨不用擔心。”不等她回話,我拿着報紙匆匆離開了。
回到房間,冷墨琛半躺在牀上,見他臉色有些蒼白,我上前攬住他的肩頭:“墨琛,你怎麼了?”
似乎有些無力,或者是難受,冷墨琛把腦袋靠到我懷中:“頭痛,渾身無力。”
我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沒有發燒跡象,心裡有些慌,不知道該怎麼辦,最近他總是這樣時好時壞,弄得我手足無措。
他總說頭暈,卻沒有生病,也沒有別的症狀,想帶他去醫院看看,他又不肯出去。
“很難受麼?要不要睡會兒?”我本想把報紙拿給他看,見他這個樣子,我又拿不出手。
“要,你陪我一起睡。”
“好,你先坐會兒,我去拿感冒藥。”
雖然沒有發燒,也不咳嗽,可他這症狀和感冒差不多,還是吃點感冒藥試一下吧,指不定吃完後就好了。
吃完藥,我陪着他睡下了,他抱着我,我躺在他懷中不敢亂動,心裡盡是滿滿的不安和沉痛,睜着眼睛睡不着,原本想留在這裡平凡的生活一輩子,如今看來是不可能了,我放不下,冷墨琛更放不下。
只是,這麼突如其來的消息,他接受的了麼?他現在身體又不好,一旦出了事,我該怎麼辦?
老天爺總是那麼喜歡捉弄人,我們經歷了那麼多好不容易放下一切,想要過平凡的生活,可偏偏又發生這樣的事,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對待我們?如果是考驗,考驗的還不夠麼?非要弄死我們其中一個才散罷甘休麼?
“怎麼了,睡不着麼?”冷墨琛溫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你沒睡呀!感覺好些了麼?”我擡頭看着他。
“好多了。”冷墨琛睜開眼睛看着我,隔了片刻才說道:“想說什麼就說吧,在老公面前不要一副我有心事的樣子,我不喜歡。”
“我......”我已經盡力遮掩了,他還是看出來了。
“別放在心裡,說給老公聽聽。”
我看着他,心裡莫名其妙的難受,猶豫了片刻,我坐起了身,拿過剛纔放在一旁的報紙遞給他。
冷墨琛坐起身,伸手接了過去,目光放到報紙上,眉心驟然一挑,如同燭臺上的火焰,燁燁生輝。
他握着報紙的手越來越緊,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見,隱隱約約帶着幾分顫抖,心裡在流血,眸中的怒氣聚集成一團烈火,快要燃燒了他自己。
我握住他顫抖的手,摟住他的脖子抱住他:“墨琛,我們回去吧!”
冷墨琛沉默着沒有說話,我知道他心痛,我也心痛,我們都不想面對,可我們又不得不面對。
事情發生了,總要找解決的辦法,逃避只會傷的更深。
他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是因爲我,因爲我他變得一無所有,我發誓,在以後的日子裡,即便他負我,我也不能辜負他。
“墨琛,不管怎麼樣,我都會一直陪着你,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陪着你一起走,此生你若不負我,我定不負你。”
“筱汐。”冷墨琛緊緊抱住我,心裡太亂,他一時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我們回去,事情可能還有迴轉的餘地,你說過,我們都要堅強,是的,我們應該堅強起來,我們不會那麼容易就被打倒。”
“我不想,我不想回去,我不想跟他們去爭、去鬥,我只想在這裡和你好好過日子,哪怕是什麼都沒有,我都無所謂,只要有你,就算一無所有我都不在乎。”冷墨琛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壓抑着無盡的痛苦。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那是爸爸啊,也是你和爸爸那麼多年的心血,爸爸若是在天有靈,他也不忍心看着公司落入白家人手中。”我握住她的手,深深地看着他:“爸爸走的這麼不明不白,我們還可以在這裡過得心安理得麼?一直以來,爸爸都很疼愛我們,我們可以不仁不義,但我們不能不孝。”
“我又何嘗不明白,可我害怕他們會傷害你,我讓你受了那麼多傷害,我不想再看着你受傷,心會痛,整個人都會痛。”
“已經夠糟糕了,不會再更糟糕了,我們都是死過幾次的人,我們還怕什麼呢?他們要爭要鬥,我們就奉陪到底。”現在‘冷氏集團’被白家人掌控着,以我和冷墨琛的實力想要拿回來,怕是有一些困難,我們回去,必定會拉開一場血雨腥風的鬥爭。
“筱汐。”冷墨琛把腦袋埋進我的脖子,聲音啞的讓人心寒:“我不想回去,我不想。”太過痛苦,他心裡又慌又亂,或許是不想再聽我說什麼,他吻住我的脣瓣,把我放了下去。
這樣的情況我不好推開他,只能由他親吻,他心裡的壓抑着痛苦,他需要發泄,他不能叫不能吼,如果能用這樣的方式發泄,那就這樣吧。
我以爲他會做,可他吻了一會兒就放開了我,似乎很難受,他反身趴在了牀上。
看着他的樣子,我心如刀割:“墨琛,怎麼了?頭又痛了麼?”
他這樣的頻率越來越頻繁,開始只是偶爾,逐漸的變成一天一次,一天兩次,現在動不動就會頭昏,問他有什麼症狀,他也說不出來,他這樣硬撐着也不行,我要說服他去醫院看看,若是有個什麼病,也好及時治療。
“有點兒。”
“那我們睡會兒。”我拉過被子,躺在了他身邊。
冷墨琛側過身來抱住我,沉默着什麼都不說,我知道,他在做思想鬥爭。
一邊是最敬愛的爸爸,一邊是最深愛的女人,要他捨棄任何一個,他都捨不得。
我躺在他懷中陪他沉默,也不知道是怎麼睡着的,秦貞叫我們吃午飯時,我們才一起起牀吃飯。
吃過午飯,冷墨琛決定了回去,我們跟秦貞說明了原因,她怕我們迷路,親自送我們出去,分別時,一再囑咐我們要事事小心。
回到這個喧鬧的城市,渾身上下都不舒服,眼前太繚亂,耳邊太吵鬧,一切的一切都不是我們想要的,我們就像古代被皇帝看中的女子,根本無從選擇。
打車直接去了公司,剛走進大堂,前臺的女孩子就過來攔住了我們:“冷先生,慕小姐,你們不能進去。”
這樣的稱呼讓我一時有些接受不了,冷先生?這麼快就改了口,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
冷墨琛沒有理她,拉着我往裡面走,女孩再次追上前來:“你們真的不能進去,不要爲難我好嗎?”
“誰下令不讓我們進去?”見冷墨琛不說我,我問道。
“董事長。”
“董事長是我們的媽媽,她會下令不讓自己的兒子兒媳進公司嗎?再說了,以前總裁待你們不薄,何苦這麼不講情面?”
“誰知道呀,董事長就是下令不讓兩位踏進公司。”那女孩輕笑一聲,得意的瞥了我一眼:“總裁?他可是以前的總裁,誰不知道冷總裁心狠手辣、無情無義,我們現在的白總裁才真是對我們不薄。”
“勢利眼。”
“別把話說的這麼難聽,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他沒有能力管好公司,總不能讓我們也辭職一起走掉吧!”女孩雙手環胸,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樣子:“兩位還是自己出去吧,若是不聽勸,可不要怪我不客氣。”
冷墨琛根本不理她,拉着我往裡面走,女孩急忙叫來了保安,幾名保安走進大堂擋在了我們面前。
冷墨琛要動手,我拉住了他,勢單力薄,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況且,他現在身體不好,不能打架。
“董事長和總裁待你們不薄,你們竟如此忘恩負義。”本以爲事情還有迴轉的餘地,沒想到連公司都進不去。
“誰發我們工錢,我們就幫誰做事,我們也只是爲了賺錢養家,顧不上情義。”
“風水輪流轉,今日有他們的囂張,來日就有他們的落魄,你們何必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那就等到落魄了再說吧。”
見他們不講任何情面,冷墨琛打算硬闖,公司是冷家的,即便換了東家,那還是‘冷氏集團’。
眼看就要打架了,一道聲音傳了過來:“都在做什麼?”
我回頭看去,只見白蘇緩緩走了進來,見到我們,他挑了挑眉,嘴脣勾起幾分諷刺的笑意。
“在大堂裡吵吵鬧鬧成何體統?”白蘇嚴厲呵訴。
“總裁,冷先生和慕小姐要硬闖公司,無奈之下,我才叫了保安。”
白蘇轉過頭看着我們,溫和一笑:“是墨琛和筱汐啊,好久沒見到你們了,過得還好嗎?”
冷墨琛走上前,只聽“砰”的一聲,他握緊的拳頭重重地落在了白蘇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