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生一夢伏秋蓮之13雙方立場

伏生一夢,伏秋蓮之13,雙方立場

文蓮覺得這幾天的氣氛怪怪的。

管家這次送過來的幾個丫頭婆子都是選的老實忠厚的,文蓮讓素淺挑了幾個順眼的,餘下的都退了回去,院子裡的灑掃,清理這些粗活就留給了她們做,枝兒和素淺還是負責她貼身的生活,而這幾天,隨着文蓮漸漸認命,冷靜下來,她讓素淺把自己的嫁妝,首飾以及貼身銀兩都清查了一遍。

最後,文蓮不得不苦笑着承認,她成了窮人。

相較以前伏老爺從不在銀錢上虧待她,她幾乎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錢。

哪怕是事後嫁到連家去的時侯。

那也是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沒錢了直接找她爹拿呀。

這樣的情況下,你讓她突然從一個極度富有的人猛的轉變成窮人。

文蓮表示很不能接受。

可再不接受,那也沒辦法,她目前的全部身家只有三十兩銀子!

至於嫁妝,文蓮苦笑,這屋子裡的桌椅,屏風,牀榻,這些算嗎?

算。

這些絕對是她的嫁妝。

陳家也不會否認,可問題是,這些東西你讓她怎麼弄?

都偷着倒騰出去,賣掉或是當掉換錢?

人家不笑掉大牙纔怪。

而且,也不可行呀。

這麼多的東西呢,她可沒那個能力運出去。

可餘下的,她真的沒有了呀。

兩個鋪子倒是有,可惜,被她的陪嫁下人打理着,別說賺錢了,還往外賠錢。

壓箱底的銀子她也看到了,是兩百兩。

可惜啊,銀子被她給花完了。

至於做了什麼,嗯,素淺說不清楚。

她翻了一回腦海裡的記憶,找不到……

只能是當沒有。

在美人榻上來回的翻滾着,烙了半天的餅,文蓮連着嘆了半天的氣。

沒錢啊。

這可讓人怎麼活?

素淺看着她幾次欲言又止,一開始的時侯文蓮沒注意,後來她喝茶的時侯發現,自己的茶都喝完半天了,素淺那丫頭竟然沒看到!明明都站在自己跟前來着,可她竟然沒發現……

這說明了啥?

她心裡有事!

文蓮咳了兩聲,“素淺,素淺……”

“啊,少奶奶您有什麼吩咐?”

“我要喝茶。”

素淺的臉唰的紅了,滿臉的自責,“少奶奶,都是奴婢不好。”

“好了好了,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和我說?看你杵在那裡心不在焉的樣子,說出來聽聽。”

“少奶奶,沒,奴婢沒有事。”

文蓮瞪她,“說。”最討厭說話吞吞吐吐,說一半留一半的人了。

“少奶奶,不是奴婢的事,是,是表小姐回來了。”

表小姐?

文蓮眨眨眼,從美人靠上翻了個身,把自己的姿勢弄的更加舒服些,“誰家的?我要去看她嗎?”

素淺,“……”

“是月兒表小姐。”枝兒挑起簾子走進來,一臉的憤憤,“少奶奶,那些下人太可惡了,不過是個表小姐罷了,還真當是什麼正經的主子呀,不要臉!還有那些下人,明明咱們少奶奶纔是這府裡的女主人,一羣狗眼看人低的東西,真真是氣死我了。”

“這是怎麼了?”文蓮半倚在美人靠上沒起身,只是用着好奇的眼神看向枝兒,心頭一頓,她眸光微閃,落在一側的素淺身上,“你剛纔想和我說的話,難道也是和這位表小姐有關係?”這位表小姐到底是何方神聖呀,竟然讓她這兩丫頭這般的看重?

素淺跺了下腳,“大少奶奶您都忘了,咱們這位表小姐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她可是打小被老太太養在身側,然後,然後,本來想着……結果卻是您嫁了進來……表小姐肯定不甘心的,便是咱們老太太,您以爲爲什麼那般的討厭您,還不是因爲有咱們這位表小姐在一側扇風點火的?呸,不要臉。”

“……”

文蓮張大了嘴沒出聲。

敢情,還有暗中,不不,是直接明面上就覬覦着屬於她的男人?

你說你一個未嫁女兒家,就是真的心儀表哥。

可你表哥都娶了親。

你怎麼着也遮着掩着點吧。

現在好了,竟然直接跑到她跟前來,在這府裡充起女主人?

文蓮是越想越生氣。

如果換做以往,怕是早直接衝過去,對着那什麼月兒表小姐一巴掌掃過去了。

讓你再肖想我的男人!

可現在,她初聽之時的怒火過後,看着一臉憤怒的素淺,枝兒兩人,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她有什麼立場去責備人家?

眼前的她可不是真正的文蓮,也沒想到陳洛南做對恩愛夫妻。

她時時刻刻想的是如何走出陳府,走回她之前的那個家。

如果這個什麼月兒真的對陳洛南好,她就成全她好了。

這麼想着的時侯,文蓮情緒漸漸平復。

擡手,掩脣打個呵欠,人也懶懶的再次靠到了美人靠上。

“你們兩個乖乖的,另外約束着些院子裡的那幾個。別和那位表小姐撞上。”

就這樣?

素淺和枝兒兩個瞪大了眼,都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枝兒更是急的跺了下腳,“姑娘,人家都快要欺負到您頭上來了,不不,是已經欺負到您頭上來了,您沒看到那位表小姐剛纔在外頭的樣子,真真的,她好像真把她自己當成了這個家的女主人!而且,而且,奴婢還聽外頭那些婆子說,老太太和大少爺都說好了,等大少爺回來,就把月兒姑娘納爲平妻呢。”

納平妻?

文蓮的眉蹙了一下,想起前幾天陳洛南在她面前的眼神。

明明,是滿含情意。

可轉眼,卻和他娘議好,再迎新人。

想到他還那般鄭重的和自己說,讓她等着他回來……

文蓮把頭埋在靠枕上,呵呵的笑了起來。

男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傍晚時分,文蓮在屋子裡待的悶的慌,想着好幾天沒怎麼出院子,自打她莫名其妙出現在這身子裡之後,她就沒有好好的出去逛逛,別說外頭的大街,連陳府是什麼樣,後花園在哪裡,出了她這個院子是誰的住處她都是一概不知,即然暫時要在這裡生活,這樣一抹眼瞎可不是個事兒啊。

趁着枝兒去拿晚飯,文蓮起身向外行去,“素淺,走,咱們出去轉轉。”

“大少奶奶有什麼事嗎,您吩咐奴婢就好。”

“別。這事你還真的代不了我。”文蓮扭頭,好笑的看了眼素淺,挑挑眉,“你家少奶奶我在屋子裡待的腿腳都快生鏽,散架了,這會趁着天兒好,想出去走走,順便散散心,你覺得,你能代替得了?”

文蓮搖頭,“替不了。”

“就是說嘛,走,陪我出去轉轉。”

文蓮看了看天色,雖是傍晚,但夏季的天兒越來越長,天邊最後一抹霞光映紅半邊天,似墜非墜的掛在那裡,彷彿隨時都要進行那最後的一躍!這會的天色的確很好,晚霞映着天空,風兒徐徐,白天的燥熱在慢慢褪去,雖尚帶幾分的餘溫,可總算是舒服不少。

看着前面文蓮嬌俏,削瘦的身影,素淺起身隨上去。

少奶奶也的確是需要出去轉轉,活動活動了。

文蓮走了沒一會,站定,扭頭看向素淺,“你帶路,去後花園。”

陳府的後花園子不小。

假山池沼,小橋流水一應俱有。

如今正是初夏,各色的花兒含苞待放,盛開綻放的,嬌豔欲滴,粉嫩盈人。

文蓮站在一顆月季下,玉手輕撫花葉。

一陣晚風襲來,吹起她粉色的衫裙,青絲如瀑,眸光流轉,波光瀲灩。

素淺站在她的身側,不由的就看癡了去。

這樣的少奶奶,生的真真是好看!

“哎,前面的你們兩個,你們是哪個院子裡的,誰讓你們碰那些花兒的?”一道很是憤怒的聲音響起來,接着,兩名婆子,幾個小丫頭提了個食盒走過來,當先的一名婆子幾步跑過來,臉上全是惱怒,“你們主子沒交待你們麼,這可是月兒姑娘最心愛的花兒,沒她和老太太的允許,是誰也不許碰的。”

“這位嬤嬤,我們——”

“你們什麼你們,看你們這樣子,一定是揹着主子過來偷懶的吧?哼,老太太心善,我們小姐更是心軟,老婆子可不是白被人糊弄的,你們兩個說,你們主子是哪個,我倒是要看看,是誰給了你們天大的膽子,竟敢私自動咱們月小姐的花兒。”

因爲是月兒小姐,所以,最喜歡月季花兒。

所以,最疼愛她的老太太給那什麼月兒在陳府種了滿滿一片的月季。

所以,這些月季花兒就成了寶。

連府裡的人碰一下都碰不得?

文蓮正想着呢,那婆子一聲冷笑,上前兩步,伸手就給了素淺一巴掌,“沒規矩的東西,我們家小姐奉老太太的命令掌管府中諸事,我是我們家小姐的貼身嬤嬤,如今我問你話,你竟然敢不回?我在問你一遍,說,你們是誰的主子,是不是那個小賤人讓你們過來拔我們家小姐花兒的?”

“哎,你怎麼打人啊,還有,你說話嘴裡乾淨點,我們沒受人指使,我們也沒拔花兒——”

“胡說,我分明就親眼看到你們拔了,還敢狡辯!”那嬤嬤眼裡全是冷意,看着素淺,最後看了眼文蓮,眸光在她身上一掃而過,有些嫌棄的移開眼,“看她的穿着倒不像是個丫頭,難道你們是二房的不成?”

陳洛南的弟弟是陳二老爺,因爲身子骨弱,常年有病。

所以,他所隸屬的西院的人很少出現在人前。

這位媽媽雖然是常來陳府,能認識陳二老爺夫妻兩個,別的人卻是不認識的。

在她看來,這不是二房就是大房的一個妾室。

如果是二房的也罷了。

若是大房的……

嬤嬤咪了下眼,看着素淺和文蓮兩人的眼中就帶了幾分的兇光。

若是二房的,自然和她沒關係。

可如果這是大房的妾室,這女人一看就不是個安份的。

揹着大少爺不在府,打扮的這麼妖嬈,拈花惹草的,不老實啊。

她這次陪着姑娘過來,雖然姑娘沒和她說,她卻是暗中聽了老爺和太太的對話。

曉得陳老太太是存了心讓自家姑娘熟悉府裡的情形。

然後,把這次老太太六十大壽的壽宴辦好。

就等着這次的事情忙完,兩府就重新議親,然後姑娘嫁進陳府來。

雖然是平妻,可那個女人還能壓住自家姑娘嗎?

有老太太撐着,有和大少爺打小青眉竹馬的情份。

她就不信自家姑娘會壓不住一個不受寵,被冷落了好幾年的女人!

所以,嬤嬤想到有可能是大房的姨娘,立馬就存了立威的心思,上前給了素淺一巴掌,擡頭對着文蓮冷笑,“巧兒,我來問你,上次有個姨娘不小心碰了咱們姑娘的花兒,你說,她最後的結果是什麼?”

“回,回嬤嬤話,手腳被砍斷,剜了眼珠子,提出去賣了。”

素淺嚇的臉都白了,“姑娘!”她失聲驚呼,顧不得臉上火辣辣的痛,上前一步護在了文蓮的身前,“我們沒碰表姑孃的花兒,你不能這樣冤枉我們。”素淺自作主張瞞下了文蓮的身份,這會對方不知道她們的身份這般囂張,還能說是不知道,可如果她們真的知道自家少奶奶的身份。

知道了,卻還不買賬,不把自家主子看在眼裡。

那個時侯少奶奶會更難過吧。

“還敢頂嘴,你們兩個去叫管家來,把她拉下去打十板子。”

素淺嚇的腿一軟,可還是站在文蓮的跟前兒,“少奶奶一會您先回,別管奴婢。”

文蓮瞪她,這是說的什麼話?

別管她,她是那種自私的人嗎?

她伸手把素淺劃拉到自己身後,對着那嬤嬤菀而一笑,“敢問這位嬤嬤,你可是我們陳府的人?”

“不是,那個,我們姑娘是——”

“姑娘?我們陳府除了兩位爺,可沒什麼姑娘,難道,是哪個房頭突然多了個女兒麼?”

那嬤嬤臉一黑,恨恨的看了眼文蓮,一聲冷笑,“老奴的主子是陳府的表小姐,我們月兒小姐即將要嫁到陳府來,所以,自然也算是陳府的人,你不過是個妾室,再怎麼得寵,難道你還比的過我們月兒小姐不成?”嬤嬤語氣張狂,眸底盡是得意,“我們小姐可是最得老太太歡心,更是老太太親自求娶回來的。”

“求娶?我怎麼沒聽說陳府有辦喜事?”文蓮眉微蹙,眼底滿是疑惑,旋即,她呀了一聲,輕呼,“難道說,你們姑娘也是進來做妾的?妹妹是什麼時侯進來的呀,我這個當姐姐的還不曉得呢,你快和我說說,你們姑娘住在哪個院兒,我一會過去陪她說說話,也好大家一塊親香親香。”

嬤嬤氣的臉色鐵青,“你纔是妾呢,我們小姐是妻,妻你懂不懂?”

“啊,妻我懂呀,可是,可是陳府兩位爺都有了正妻呀。”文蓮故作不懂,一臉的震驚狀,擡手掩脣,失聲嬌呼,“還是說,你們姑娘仗着得了老太太的歡心,準備以妻禮入府,想讓陳府的某位老爺來一場寵妾滅妻?天吶,你們姑娘好可怕——”

嬤嬤都被文蓮這話給氣死了,手抖着指向文蓮,“我們姑娘纔不可怕,我們姑娘是天下最好的姑娘。還有,我們姑娘是嫁進來給陳大少爺當平妻的,平姨你知不知道?”隨即又憤憤的嘀咕着,“可惜,便宜了姓文的那個女人,我們姑娘和老太太心好,不忍把她休了,只能讓她佔個正妻的位子了,她怎麼就不死去呢?”

“你才死呢,你全家都死。”素淺剛纔被打了一巴掌,一聽是陳老太太身邊,是那位月兒表姑孃的人,心裡多少有了幾分的怯意,倒不是擔心自己,她是怕再多出點什麼事情,對自家姑娘不利,可如今一聽這一來一往的對話,心裡的火噌噌的竄出來,“你們那位什麼月兒姑娘,明知道人家有妻子,還巴巴的要嫁,不要臉。”

還敢詛咒自家主子,什麼玩意兒嘛,呸!

“你纔不要臉呢,你不過是個丫頭,敢罵我們姑娘。來人吶,你們兩個,把她們兩個給我拿下,送到管家那裡,就說,就說這兩個在背後對老太太不敬,辱罵咱們姑娘不說,還說老太太老眼昏花,鬼迷心竅,還敢把咱們姑娘的花兒給拔了,你就和管家說一聲,這事他到底管還是不管。若這府裡容不得咱們,大不了咱們回家去。”

“是,嬤嬤。”

跟在她最後的兩名粗使婆子把手裡的食盒放下,一臉冷笑的上前。

素淺心裡一陣狂跳,害怕的不得了。

可還是堅持的護在文蓮身前,“你們不能這樣無禮,你們知不知道我家主子是誰,我們主子是少奶奶——”

少奶奶?

那嬤嬤一聽,眼皮跳了一下,隨即就笑了。

這可真真是磕睡了就有人送枕頭!

自家姑娘即將嫁入陳府,到時侯肯定和這位所謂的少奶奶有衝突的。

哪怕那個文氏再無害,再不受寵。

只要她擔着陳府大少奶奶的名頭一天,她就和自家姑娘不是一路的人兒。

這麼想着,嬤嬤心裡的主意愈發堅定,“把她們兩個拿下,送到管家那裡,就說咱們姑娘說的,打十板子,再罰三個月的月銀。”文蓮聽着,竟是驀的笑了起來,“原來,我不知道這陳府何時改了姓,由着外頭的人來當家作主了,呵呵,你不過是個下人,老奴罷了,也敢作陳府的主?”簡直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