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生一夢,伏秋蓮之27,孃家人(2
這話就有些嚴重了,聽的小丫頭眉頭皺了起來,看向面前的文大奶奶時,眼神就帶了幾分的不悅,“文大奶奶,您還是趕緊回吧,我們家少奶奶真的身子不適,才喝了藥,過幾天我們家少奶奶身子大好,再回文家去看您也是一樣的呀。”
小丫頭的語氣雖然輕柔,但眼底卻多了抹鄙夷。
什麼人嘛。
在她們陳家門前擺什麼譜?
真是沒有半點自知之明呢,她們家少奶奶不想見她,爲什麼不想見?
恐怕眼前的這位心裡最是清楚不過吧。
沒想到自家少奶奶給她留着臉面,她到好,直接砸了不要。
小丫頭是陳家的,前段時間陳洛南給文蓮補的人。
自然是偏心向着文蓮。
而且,潛意識裡還有對文家這些人的看輕。
這也沒辦法。
誰讓文孫氏這些人做出來的沒有一件是人事兒呢?
文孫氏一瞪眼,指着小丫頭的鼻子就罵,“你們陳府好黑的心腸,搓磨了我們文家的女兒不提,還不讓我們這些孃家人上門,真真是黑了心肝的,你們快說,你們姓陳的把我們家少奶奶怎麼着了——”文孫氏豎起三角眼,雙手插腰,典型的茶壺狀。
想當初她的孃家也算是書香人家。
當初文老太爺幫着兒子求娶時也是尋着她的賢惠,淑德。
可看看現在這個樣子,哪裡有半點的賢,淑?
簡直就是潑婦!
若是九泉之下有靈,文老爺子肯定會被文孫氏氣的從地下爬起來。
然後直接甩出休書,趕出文家了。
用文老爺子的話就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吶。
當然,文孫氏如今是完全不會再乎這些的。
有辱斯文?
狗屁!
斯文能當飯吃嗎?
斯文能當銀子用嗎?
斯文能讓你不挨凍,生病了有銀錢抓藥?
即然都不成,那這什麼勞什子的狗屁斯文就都給她滾到一邊去!
“文大舅奶奶,您先別喊啊,我們少奶奶真的——”小丫頭也是滿臉通紅,看着文孫氏眼裡全是怒意,更多的卻是不知所措,沒見過這種人吶,就有些着急,心裡正不知怎麼辦好呢,就聽到身後一道平靜的聲音響起來,“大舅奶奶,少奶奶有請。”
是素淺,一臉平靜的站在了門口。
小丫頭回頭看,都快要哭了,“素淺姐姐。”您可來了。
嗚嗚,難怪少奶奶這般的器重素淺姐姐。
果然比她厲害多了。
看看這分平靜,她就做不來!
素淺對着她點點頭,示意她先回去,自己則看向文孫氏,“大舅奶奶您請。”
“你們主子在哪呢,她不是還在睡着?”
文孫氏眉毛一掀,語氣裡就帶了幾分的得意。
看看,她就說什麼她家姑奶奶是被陳家給軟禁了吧。
說什麼吃藥才睡下,簡直是胡說八道!
還是她的做法對。
陳家不就是怕自己堵着門口把這些事情給捅出去?
讓你們知道知道老孃的厲害。
看下次還敢不敢不讓老孃進。
素淺親自把文孫氏帶進宴息室,看着小丫頭捧了茶,她福了福身,“舅太太您先用些茶,吃些點心,奴婢去看看少奶奶好些了沒,到時再來給您請安。”
文孫氏看着桌上的點心雙眼發光。
都有些移不開眼了。
一聽到素淺這話,利落的擺手,“你去吧去吧,我就在這裡略坐坐。嚐嚐你們的點心罷了。”說着話她已經隨手拿了塊糕點塞到了嘴裡,三兩下吞下腹,端起手裡的茶咕咚灌了兩口,如是來回幾次,一碟的點心瞬間就去了大半……門口的小丫頭看的眼角直抽,文家,怎的成了這般模樣?
她們卻是不曉得,一文錢難死英雄漢。
書香世家又怎麼樣?
難道捧着書,提着筆就不用吃飯,穿衣,不用在這個俗世生活?
即然都不可以,那自然也是要花錢,要吃東西的。
可文家缺錢啊。
特別是最近幾年,文蓮的父親一出事,那就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能吃到這麼好吃的糕點,文孫氏是做夢都想啊。
門口,文蓮攜着素淺靜靜的站在那裡。
看着文孫氏沒有半點形象的吃相,可謂是狼吞虎嚥。
她有些咂舌,自己好像也沒這樣吃過東西吧?
身側,素淺看着她的神色,嘴脣輕輕蠕動,“主子,您是不知道,這幾年文家敗的厲害,幾位主子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只能變賣祖業,所有能賣的賣了,如今卻是連房子都是租的,所以——”所以,文孫氏纔敢這樣跳着腳的在府門外指槡罵槐的鬧。
她纔不怕陳家對她怎麼樣呢。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啊。
文蓮扭頭看了她一眼,素淺眼底是濃濃的憂傷,以及幾分悵然和難過。
看的文蓮一挑眉,“覺得文家這些人可憐?”
在她看來可沒什麼好可憐的。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吶。
素淺笑了笑,“奴婢沒有可憐她們,奴婢只是爲着老爺不值。”
爲了這麼個文家,老爺把所有的心血都付了出去。
結果呢。
這些文家人是怎麼待他,怎麼待他出事之後留下的唯一的一個女兒?
這些人落得這般下場,只有兩個字,活該!
文蓮點點頭,挑了挑眉,“走,咱們進去。”
門口小丫頭屈膝請安,“大少奶奶請。”
屋子裡,文孫氏正拿着塊桂花糕往嘴裡塞,聽到文蓮的聲音,拿着糕點的手在嘴邊微頓,直接塞了進去,快速的嚼了兩下,嚥下去的時侯沒咽好,嗆了一下,咳的滿臉通紅,素淺給小丫頭使了個眼色,端了杯茶過去,好半天才緩過這口氣兒,文孫氏坐在椅子上就有些臉紅。
可轉而她也就平靜了下來。
她有什麼好臉紅的呀。
這屋子裡又沒有外人。
實在是在她心裡,自己不過是吃了塊糕點嗆住。
可文蓮呢,這個文家的姑奶奶她做了些啥?
說不定啥時侯就要被陳家給休棄的人啊。
她有什麼好擔心的?
這麼想着時,文孫氏的心裡便落了定,她笑嘻嘻的接過帕子,動作有些粗魯的拭了拭嘴角,掀起眼皮看向一旁的文蓮,“喲,姑奶奶來了?小丫頭說你才喝了藥,我瞅着這臉色不是挺好的?怎麼着,又生病了?哎,你說不是嫂子我說你,你一個女兒家家的,身子怎麼能那麼差?”
“三天兩頭的生病,你說你這個樣子怎麼服侍陳姑爺?”
“也難怪陳姑爺不怎麼喜歡你。”
“我說姑奶奶,這樣可不成呀,你得好好的伺侯姑爺纔是。趕緊生個娃,把自己正妻的位子佔穩了,這樣的話哪怕那個什麼表姑娘入府,正妻還是你的,又有兒子傍身,你怕啥?”
文蓮黑着臉看她一眼,很想直接把人給轟出去。
可她想到心底深處的打算,壓下對眼前人的厭惡,淡淡的開口,“你來做什麼的?”
難道是來這裡特意給她一通說教?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說,自己邊喝茶磕瓜子,邊聽就是。
只要有吃的,她的耐心多的是!
文孫氏沒想到文蓮會是這種態度,眸光微閃,不知似是想到了什麼,反正她的氣勢是瞬間落下幾分,對着文蓮呵呵一笑,“那個妹妹,嫂子是來看你的,你最近還好吧?”
“還好。”即是來看人的,如今也看了,可以走了吧?
她輕飄飄的挑了一下眉。
文孫氏哪裡還看不出她想要趕人的意思?
可自己來的目的還沒達到呢。
她也懶得再繞什麼圈子,直接出聲道,“小姑,我聽說陳家要娶平妻,可有這麼一回事?”
“不知道。”
“什麼叫不知道?”文蓮的話卻是聽的文孫氏勃然大怒,一拍桌子,直接就站了起來,她用力的瞪了兩眼文蓮,指着她的臉,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思,“你說說你,連個男人都哄不住,服侍不住,你說你活着還有什麼用,真真是丟盡了咱們文家的臉!”
文蓮聽着聽着,就笑了起來。
她眉眼如畫,巧笑倩兮,就這麼一笑,眉眼彎彎的,端的有種明眸皓齒,嬌媚風流的嬌媚,看的文孫氏心頭暗自罵了一聲,如同漲潮的水般往外冒酸水兒——自己怎麼就成了現下這個樣子呢?
難道她不知道自己這個樣子難堪,醜陋,粗鄙麼?
可她有什麼辦法?
再看看這隔房的小姑,不過就是嫁到了陳家罷了。
竟然躲過文家的是是非非,竟然還什麼都沒受到影響。
看看這身上穿的衣裳。
看看這頭上戴的首飾。
再看看這屋子裡的擺設,這吃的喝的……
文孫氏眼裡就飄出嗖嗖的冰碴子,想要把文蓮給凍死呢。
可惜,文蓮如今是根本不在意啊。
你愛說啥說啥,我心情好樂意聽兩句。
我不樂意聽了,轉身走人。
你管的着嗎?
別說是個隔房的堂嫂,就是親爹親孃也管不了這些吧。
她端起手裡的茶盅抿了一口,看向一側的小丫頭,“去看看廚房燉的燕窩好了沒有,讓她們直接送到我屋子裡去,我這就回去用。”回頭看到文孫氏眼底一簇簇的火苗,文蓮揚揚眉,眼底寫滿無辜而可愛,天真單純的笑,“怎麼了,你也想燕窩嗎?”
文孫氏眨眨眼,張張嘴,沒好意思出聲。
不過她覺得自己的表情,應該能說明了吧?
耳側,響起文蓮輕輕的笑,“實在不好意思,我家相公就幫我煮了一碗。要不,你明個兒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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