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生一夢,伏秋蓮之31,險境
文蓮不見了。
等到被不知因何突然擁擠,躁動的人羣隔開,再用力擠回到人羣中,站在剛纔的地方的素淺去找人時,街上的人羣依舊,嬉笑,熱鬧依舊,可是,文蓮呢?
人不見了。
素淺急的都快哭出來了,站在人羣中拼命的尋人。
她怎麼能把自家姑娘給弄丟了?
肩膀被人輕輕的拍了下,她大喜,轉的猛身,“少奶奶——”話卻在看到身旁的人時瞬間把小臉垮下來,“枝兒,怎麼是你?”她以爲是少奶奶——
“剛纔那些人擠死了,也不知道在搶什麼,對了,少奶奶人呢?去買東西了麼。”
枝兒一邊輕輕的整理自己的衣衫,一邊伸手把被人擠亂的頭髮重新弄了弄,髮釵也歪了,她看着一身的狼狽,卻擡頭對着素淺撲吃一笑,“素淺姐姐你怎麼也不理一下,看看釵歪到哪去了?咦,素淺姐姐,出什麼事了?”
枝兒慢半拍的發現,素淺的臉色很不對。
她在這裡說話,敢情都是自說自話,素淺已經轉身向前走了。
“素淺姐姐——”
“少奶奶,快點找少奶奶——”
素淺猛的回頭,狠狠瞪了眼枝兒,“你沒看到少奶奶不見了嗎?找不到少奶奶,咱們兩個也不用活了。”
枝兒一聽這話臉也跟着變了,“少奶奶怎麼會不見的?”
她剛纔真的以爲少奶奶是去買東西了。
一想到剛纔突然擁擠過來的人羣,枝兒的眉頭皺了下,“肯定是剛纔那些人擠的,咱們去找。”
哪裡能找的到?
半個時辰後。
素淺和枝兒兩人一身狼狽,手腳發抖的站在大街上面面相覷。
她們把少奶奶給弄丟了!
枝兒嚇的顫不成音兒,“怎,怎麼辦?素淺姐姐,怎麼辦啊?”
少奶奶丟了啊。
要是再出點什麼事兒,她們兩個會被打死的。
她們是奴才,命不值錢。
可少奶奶要是真的出點事,她就是死都沒臉啊。
少奶奶可是她的救命恩人……
素淺也是慌的不成,好在她比枝兒略鎮定那麼幾分,她深吸口氣,一咬牙,“你去回府找大少爺,記得,一定要找到大少爺,別的人,”她頓了一下,用力的看向枝兒,“不管是老太太還是二少爺,還是府裡的管家,一個都不許提,這事誰都不許提,記住沒?”
“可是,可是素淺姐姐,我去哪找大少爺啊?”
“去咱們陳府的鋪子,一個個的給我找。”
枝兒這會哪裡還有主意呀,完全就是素淺說一句她聽一句,這會一聽素淺這樣說,她連忙點頭走了,素淺看着她走遠,身子晃了晃,差點一頭栽到地下去。還好她一下子扶住了旁邊的牆,纔沒摔在地下。狠狠的吸了口氣,她看了眼不遠處的人羣,站起身子腳步穩穩的向前走去。
她一定會找到少奶奶的。
少奶奶一定會沒事的。
一定會。
枝兒發瘋似的跑,不知道摔了幾回。
站在陳家鋪子外頭不遠處,枝兒還不敢靠近。
她得聽素淺姐姐的。
要悄悄的,不能讓人知道少奶奶出事,自然就不能讓人知道她過來鋪子。
好在今個兒外頭熱鬧,來鋪子裡買東西的便沒那麼多。
枝兒沒一會就找了兩三家鋪子。
她心就有些着急,這樣下去可如何是好?
站在一家米糧鋪子跟前,枝兒用力的咬了下脣。
之前一家的夥計說陳洛南在這裡。
她已經跑了五家,兩條街了。
大少爺會不會還不在?
“哎,我說你這叫花子,又不買米不買糧的,站在這做啥?趕緊走走。”真真是的,觸黴頭!
枝兒大怒,她不過是站了站,這個小夥計忒可惡!
不過現在不是生這些閒氣的時侯,她張了張嘴,纔想出聲。
猛不丁的被小二推了個跟頭,“一邊去一邊去,趕緊滾遠點,我們東家要來了。”
東家,不就是她們家大少爺麼?
枝兒雙眼一亮,可瞬間她又垮下了小臉。
素淺姐姐說不能讓人知道少奶奶失蹤的事情啊。
那她怎麼和大少爺說話?
眼珠轉了轉,她看到不遠處牆角的一個小孩子……
陳洛南帶着身後的小廝巡視一圈,最後到了這個米糧鋪子。
剛好昨天有人說這裡的米以次充好。
如果讓他查到……
陳洛南覺得生意場上可以爭,可以搶,可以謀。
但是,該有的底線和原則卻一定要保持。
而這作假,以次充好,就是他不能容忍的。
看到不遠處恭敬迎出來的掌櫃,陳洛南微皺了下眉,正欲出聲,不遠處,一名衣衫襤褸的小孩子一頭撞過來,“請問,你是陳家大少爺嗎?”
“大膽,你這叫花子滾遠點——”
“東家小心——”
“陳大少爺,有人要找你——”
陳洛南已是擰眉,“你們住手。”這是對掌櫃的和那名小夥計說的,隨後,他面帶微笑的看向那小孩子,對着他招招手,“你別怕,有什麼話和我說,慢慢說。”
“陳,陳大少爺,那邊有人找你——”
“哦,是麼?有人找我,爲什麼不過來?”
“她,她說她不能過來,還有,那姐姐說請您一定要一個人過去。和,和文府的蓮花有關。”
陳洛南本來笑咪咪的聽着他說話,一聽這話,猛不丁的拽住他,“你說什麼?誰讓你來的?”
“在,在那裡——”
陳洛南神色肅然的看了眼那個方向,是個死角。
他毫不猶豫的擡腳就走。
可急壞了身後的掌櫃和夥計,“東家,東家您這是要去哪?”
只是他們還沒等跟過去呢。
陳洛南的小廝直接伸手把他們給攔下,“大少爺要一個人過去。”
沒看到連他都沒跟着麼。
真是的,聽不懂人話!
會是誰找他?
文府的蓮花,文蓮?
可她不是和二弟妹她們在逛街麼,難道說,出事了?
他纔剛到牆角處,枝兒撲通跪了下去,“大,大少爺——”
“你是——枝兒?”陳洛南先驚,後來一下子就臉色大變,“少奶奶怎麼了?”
枝兒這個身子出現,都不敢在人前找他。
肯定是文蓮出事……
一想到文蓮會出事,他有可能這一輩子都不會再看到她。
陳洛南覺得自己全身都在疼。
心如同有一把刀在剜他的心一般。
疼的一抽一抽的。
可他瞬間鎮定下來,直接讓枝兒起身,“說,怎麼回事?”
“少,少奶奶失蹤了——”
兩刻鐘過後。
陳洛南站在文蓮最後失蹤的地方,眼底盡是冰冷。
那些突然擁擠過來的人,是有意的吧。
故意把這兩丫頭和文蓮擠開,然後,好動手……
半個時辰過後。
陳洛南看着眼前的幾個地皮,流氓,聲音明明很淡,可卻讓幾個人嚇的雙腿發軟,大氣都不敢出。
其中一個壯着膽子上前,“陳,陳少爺,不知道您找咱們作什麼?”
印象中,他們沒得罪過陳家這個地頭蛇啊。
“找你們做什麼?說說看,一個時辰前,在這裡擁擠,鬧事,誰讓你們過來的。”
“這,這,陳大少爺說什麼話呢,咱們不懂。”
不懂?陳洛南一個眼角使過去。
身後兩人齊齊上前,一人手裡一根棍子。
對着出聲的那人腿上砸過去。
撲通一聲,直接摔在了地下,兩條腿當即就斷了。
疼的他嗷嗷的喊,臉上全是冷汗。
另外的人霍然變色,“陳大少爺,您這是什麼意思?咱們向來可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是的,這些人雖然是混混。
但陳洛南走的是商道,三教九流都有接觸。
和整個津川城的這些人也是相安無事。
偶爾碰到,還能在一塊坐下來喝喝酒,聊會天兒。
可今個兒沒想到卻直接就動了手。
“陳大少爺,你可別以爲咱們怕了你——”
陳洛南卻只是眸光一冷,輕哼兩聲,“我再問一遍,剛纔是誰讓你們過來的。”
雖然他再沒有說話。
可餘下的幾個人心裡都是一抖。
陳洛南的意思分明就是,你們要是不說,剛纔那個就是下場。
不不,有可能他們都不說,陳洛南達不到自己的目的。
他們的下場應該會更慘!
有人心理就有些承受不住,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下,“我說,我說——”
兩柱香功夫後。
陳洛南已經站在了一處極是普通的民宅內。
他臉色鐵青的看着空蕩蕩的屋子,用力的纂了一下手。
他們來晚了一步!
眼底狠戾一閃,他看向身側的護衛,“讓十八護衛出動,務必找到少奶奶。”
身後的護衛身形一震,“大少爺,十八護衛是影衛,是專門保護陳府家主的——”換句話說,這是潛在暗中的,除非陳家家主遇到生死存亡之際纔會出現的,這是奇襲,可以說這是陳家最後的一步棋,如今一聽陳洛南的吩咐,護衛自然是震驚,同時也力勸,“大少爺,這事——”
“去辦!”
陳洛南冷冷掃了他一眼,眼神凜冽。
那名護衛拱手,轉身離去。
陳洛南一腳踹翻一張椅子,臉色鐵青的走出院子。
擡頭看了看天空,他咪了下眼——
蓮兒你等着,我一定會把你找回來。
咱們還要白頭到老一輩子呢。
——
幽幽睜開眼,看到眼前這陌生的一幕,文蓮差點驚的跳起來。
她以爲自己又換了一個身份呢。
好在,她瞬間就反應了過來,不是她又換了個身份。
而是她被人給綁了。
頭暈暈沉沉的,全身骨頭好像被人給敲斷,拆了又重裝似的。
痛不欲生。
手沒綁,但雙手卻被繩子給綁的很結實。
動都不能動一下。
她揉了揉眼,使勁掐了下自己的手臂,鑽心的痛讓她暈暈沉沉的腦袋有了幾分的清醒。
四目遊轉,她苦笑了起來。
好吧,她是真的被人給綁架了。
一間小屋子,僅有一個小窗,還超過她身高兩部有餘。
那不是她能爬上去的。
指腹用力的揉了揉眉心,她把自己的記憶翻撿了一下。
文蓮想起來了。
應該是在街市雜耍那裡被人給直接用帕子捂在嘴上弄暈,帶走的。
她當時看的正起勁呢。
身後一陣嘈雜,擁擠。
她也沒當一回事,還在津津有味的看猴子跳火圈。
沒想到身後一隻手,拿着帕子堵在她的嘴上。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要掙扎呢。
意識已經徹底的模糊,暈了過去。
這些人是在街上看到自己,臨時起意還是想對付陳洛南?
腦中瞬間轉過好些道的想法。
不過一道道的都被她給拋開,丟了去。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侯。
哦,那你問想啥?
廢話,自然是得想辦法逃呀。
可惜她哼哼唧唧了大半天,沒人理啊。
最後,她發了狠,直接作勢要撞牆。
總算是聽到了一道腳步聲。
心裡鬆了口氣,文蓮坐在那裡看着那道門打開。
露出一張很是樸實,無奇的臉。
是一個婆子的,腳步停在文蓮身側,惡狠狠的看向她,“給我老實點,到了這個地兒了,你還想怎樣?到了我們的地兒,是龍你給我盤着,是虎你給我臥着!”頓了下,她眼底譏諷一閃而過,“我也不怕告訴你,我這地兒是怡紅館,到我們這的姑娘最初都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可你再看最後,哪個不是歡天喜地的去接客?”
“所以,我勸你呀,別自找皮肉之苦!”
這細皮嫩肉的,要是真的打壞了,媽媽肯定會心疼的。
文蓮卻是氣的臉色鐵青,恨不得把對自己動手的那個人給逮到,立馬大卸八塊!
敢把老孃送到青樓花街上來。
真tmd的夠臉!
你要說文蓮罵的是誰?
她幾乎是想都不曾想的,直接就把這事給按到了月兒的頭上去。
在她的眼裡,哪怕那個啥月兒不是主謀,也絕對脫不是干係。
恨恨的咬了下牙,王八蛋,別讓她出去!
那婆子翻了下白眼,“好了,你也別想了,這就是你的命,女人嘛,在哪過日子不是過?我這會可是好心勸你,一會等劉媽媽過來,到時侯你若是再這般的倔強,有你好受的。”她又伸手拍拍文蓮的肩頭,看着文連一驚跳開,哪怕是受驚,在這種狼狽的情況下。
仍然是一身氣勢風華半點不輸於人。
婆子是越看越覺得歡喜。
要是真的把這丫頭給調。教好,絕對會是樓裡的頭牌一個!
“我是成過親的,我成親了,我不是女孩子。”文蓮並不是一點不懂這些青樓紅館裡的事情,想當初她可是偷偷隨着她哥喝過花酒的,當然,回到家之後她爹氣的不成,可又捨不得對她怎樣,只能回頭更加用力的把她哥哥給揍了一頓,那次打,可是讓她哥哥好幾天沒敢下牀呢。
想到那些往事,文蓮又笑又開心。
可轉眼她就眼底全部化爲了悵然,愁容。
這一輩子,她還能再回到那個家嗎?
“咱們知道你成過親的。”媽媽看着文蓮突然就笑了,做她們這一行的,雖說不能十看十準,但一般人的形態,神色眉眼還是能看出幾分的,像這種成過親的年輕婦人和女孩子,其實極易分清,她對上文蓮略帶幾分茫然的眉眼,笑的神秘,“成過親的好呀。”
她們再調。教一番,到時侯在牀上的手段可不是更好?
文蓮感覺到她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瞬間噁心的不成,差點就吐了。
她倒是有心想和這女人說出自己的身份。
在津川城誰不賣陳家幾分薄面?
可話滾到了舌尖兒,她又猛的嚥了下去。
臉上露出一抹驚悸和澀然——
如今自己落到了這種髒地方,陳洛南,不會要自己了吧?
他會把自己怎樣?
再加上府裡那個一心想要把自己休掉的老太太。
要是她知道自己被人擄到了青樓。
第一個念頭就是立馬把自己給休掉吧?
文蓮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反正一想到陳洛南看着自己滿是失望的眼神。
她的心就感覺到沉甸甸的。
難受的不成。
耳側,響起那媽媽帶着幾分冷意的聲音,“好了,你就在這裡好好的待着,好好休息下,一會會有人給你送飯來的。”她轉身就要向外走,文蓮突然開口喚住她,“媽媽,我,我想方便一下。”
文蓮的耳朵根都要紅了。
一臉的難爲情,“我,我肚子疼——”
那嬤嬤皺了下眉,深深的看了她兩眼,“我可告訴你,別玩什麼花樣兒,上次想要逃跑的姑娘可是被我們的人給抓回來,逮回來打斷了雙腿,丟到下人房裡給人取樂子,你可要自己想好啊。”
“我,我不敢的……”
嬤嬤點點頭,朝着外頭喊了兩嗓子,隨即走進來一名小丫頭,兩名黑衣大漢,“你們三個跟着她,好好的把人帶出去,再帶回來。要是出點什麼差子,小心你們的狗腿。”
文蓮小心冀冀的被幾個人圍在中間。
她出來屋子眼角餘光微閃,才發現這應該是一個後院。
關她的地方好像是柴房。
走了幾步路,轉了兩個彎,當先的那個小丫頭停住腳,朝着文蓮低眉垂眼的笑笑,“您請。”
要方便的文蓮兩步進了淨房。
把門一關,整張臉就垮了下來,她該怎麼逃?
外頭肯定還有不少的護衛。
一兩個她還成,可再多?
只別捱打的份呀。
但讓她回去情等着被人逼着做那些噁心事兒?
文蓮打了個寒顫,那還不如被人打死呢。
眼底眸光一閃,她咬了下牙——拼了!啊的一聲慘呼,淨房外頭的小丫頭一驚,擡腳就衝了過去,裡面這位可是被幾個媽媽看重的,斷不能出半點閃失的,只是她推門才走進去,一聲“姑娘”兩字還不曾出口,就覺得脖子一涼,尖銳而鋒利的釵尖抵在她脖子上,小丫頭大驚,“你——”
文蓮卻是擡手,對着她脖子上用力劈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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