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個契丹悍勇之卒雖是極其的善戰,奈何災民海潮一般的不住涌來,一個一個的把契丹人挑了出去。
那比耶律嬌大不了多少的蕭英雄知道今日之局面不大好應付,卻是將刀子斜斜的橫過,護了阿嬌:“殿下勿慌,再堅持片刻四公主便是要派遣大隊人馬來接應咱們的……”
想暴龍耶律嬌也真的是被這些瘋狂的災民所深深震懾,這哪裡還是百姓,分明就是地獄涌出的厲鬼一般,不僅癲狂無比,更是不懼死亡。身邊的軍兵已是悉數倒下,只剩下蕭英雄和自己背對背的苦苦支持。
耶律嬌聽聞蕭英雄的言語,心底暗暗的嘆息一聲,阿嬌等人苦戰半晌,若是四姊真的有心派兵來救,早便是來了的。
阿嬌最是熟悉耶律玉容的,無論甚麼事情都要仔細的衡量利害得失。如今的四姊心思更重,想的事情更大,和以前是大大的不同了。
姊妹二人素來便是同寢同食,相互之間最是熟悉。小暴龍不得不承認四姊在軍事指揮上取得了空前的輝煌,達到了任何人都從來沒有達到過的高度,正是因爲這個原因,四姊纔是變了的。
如今的耶律玉容已經沒有了什麼情感喜怒,所有的一切都是經過深深的算計和計較,仔細的權衡得失之後才謹慎而行。耶律嬌經常見到姊姊隊那些士卒溫言喜面的可親模樣,可是她也知道姊姊這麼做是爲了激勵軍兵拼死而戰,並非是真的要對他們那麼好,不過是駕馭士卒的一種手段罷了。
深入敵國作戰,又無可靠的補給,耶律玉容深知不能完全依靠嚴酷的軍事紀律來保持軍隊的戰鬥力,憑藉個人的威望也是個行之有效地法子。所以在面對手下的這些士卒時候纔會不吝辭色,其實在她內心深處並沒有把這些和自己相依爲命的人堪稱是兄弟手足。只不過是把這些浴血疆場的健兒看成是工具,實現自己夢想的工具而已。
阿嬌原本也是指望了四姊能夠派遣軍兵來營救的,可隨了時候的推移,逐漸地從失望到絕望,已經徹底的明白四姊是不會派人了的。
在四姊的心中親情實在算不得什麼哩,能夠幫助她實現王天下臣諸侯的夢想麼?
不能!
既然指望不上旁地,那就只有戰鬥。小暴龍從來就不是個會輕易屈服的。
刑天巨斧舞的圓了,“潑剌喇”盪開百十條木杆,連傷十幾個災民。
災民雖是癲狂,卻一時近不得耶律嬌的身子。
這小暴龍不僅是天生的異稟,更是修習佛家金剛功夫——龍象般若力。已是有所小成,雙臂一晃便是千斤地力道。雖不敢說真的是有十龍十象之力,卻也可以橫推八匹馬倒拽九頭牛,堪稱一時神力之王。
奈何這些個災民實在是太多了,莫說是悍不畏死的蜂擁拼殺。就是一個個伸長了頸子由了小暴龍地性子來看,也能把她累死。
好一番打鬥,災民如潮。卻是終究不能撼動小暴龍分毫。自出孃胎依賴,耶律嬌真是從來也不曾有過如此的苦戰。雖說現在依舊是戰法不亂有進有退,可是自家的甘苦只有自家知曉。想那刑天巨斧自身就是有幾十斤的重量,完全的舞的開來,加上慣性只怕就有幾百斤的力道,般若龍象力是最實惠的佛家功夫,從來就不以弄巧爲勝,最講究地就是實打實。這一番功夫下來。表面上看小暴龍依舊是生龍活虎,其實早就是感覺出力疲的。大斧頭雖說還是一如既往的密不透風,卻不是小暴龍在揮舞那斧頭,而是那斧頭在帶動了她做急速的舞動……
耶律嬌知道自己再也堅持不了多少時候的:“蕭英雄,我拋你出去……”
“殿下。小人願護得殿下週全,再稍侯片刻。四公主便是要派遣救兵地了。”
救命?耶律嬌知道自己的姐姐是什麼想法,更知道他絕對不會再派騎兵,絕對不會冒了折損騎兵地風險來救自己,何況這些宋人的木杆大陣實在是厲害……
無奈小暴龍是如何的勇武過人,無論她是如何的神力無敵,終究是要要敗在絕對的數量面前。想來小暴龍也是看穿了此點,一個急旋之後將兵刃交在左手,右手探在那蕭英雄的腰間,劈手拽住他的腰帶,趁了身子旋轉的慣性,劈手就丟了出去:“快走……”
那蕭英雄身子尚在半空,卻是明白這個六公主不願自己死在這些癲狂的宋人手中,胸中熱血上撞。明白自己一去,六公主必然是腹背受敵,只怕再難堅持片刻……
猛然間便是覺出身子被一股子力道帶住,忽然就又折了回來。
“契丹蠻子,回去……”幾乎在目不可視的瞬間,那空中忽然就出現個黑色的影子,就蕭英雄的身子又丟了回去,丟在那戰團之中。
蕭英雄還沒有落地,那黑色的影子已經是過來,根本就見不到他是如何的動作,就好似是在瞬間移動一般。
來人爲一老者,面目枯槁如同骷髏,身形更是瘦的可憐,幾乎陣風能倒的模樣,還在不住的咳嗽。
這麼快的動作,也只有德全能夠做到了的。
那些白蓮妖人都知道德全的厲害,也不願杆子隊在小暴龍的神力之下損失過重,號令衆人騰出些空間,好要這鬼怪幽靈一般的老太監把契丹人拿下。
小暴龍本是存了拼死一戰的心思,這才盡力的把蕭英雄遞出,不想卻被人在半空之中截了回來,忽然見到來者就是德全時候,知道自己不是那老怪物的對手,在他手下沒有絲毫勝利的可能。
不過小暴龍不是那種可以認命的人兒,知道是敗也要敗的轟轟烈烈,也不回頭就對蕭英雄言道:“此人厲害非常,你不是他對手,交戰時候,你不可上前。”
那蕭英雄也是見過許多大陣仗的,見一衆的災民紛紛給這個虛弱的老人讓路,知道這老傢伙老頭不小,自然是不敢輕視,十分小心百分在意的盯住老德全,手上刀子捏的緊了,刀尖微微後錯,左腳斜斜墊出小半步,周身都是蓄滿了力道,宛如一張蓄勢待發的強弓。
小暴龍早就清楚德全的身份,二人也是早就交過手的,微微的喘了粗氣大喝:“是長平公主那女人要你來殺我的麼?”
德全乃是長平公主貼身之人,德全出現,長平公主一定就在附近,這是常識。
“若是我家殿下欲斬殺於你,你早就死的了,”德全的這話絕對不是恫嚇,小暴龍耶律嬌知道德全說這話是有絕對的把握。
德全緩步的靠近,耶律嬌絲毫不做戒備,只是用心的聽他言語。小暴龍太熟悉德全的厲害了,就算是師傅和德全對陣是也敗面居多的,所以德全完全沒有必要偷襲:“咱家憐惜你這丫頭一身的好功夫,若是就被這麼生生的累死實在可惜了的,你那木頭一般的師傅雖說是過於冥頑,終究是有勝我之處……”
德全靠的愈近,蕭英雄愈是緊張,捏刀之手甚至是在微微的顫抖,趁德全說話的當口,猛然就是一個墊步,長刀閃電一般的揮下……
任誰也沒有想到這個年青的契丹人竟然會突然出手偷襲,衆人驚呼一聲旋即詫異。
老德全好似根本就沒有見到蕭英雄的偷襲一般,從蕭英雄的身邊擦身而過,依舊是保持那緩慢的腳步。而蕭英雄已是如泥塑木雕一般的呆立不動,只不過他手上的長刀已經到了老德全的手上。
德全看也不看一眼隨手就把那刀子丟棄在地。
這一下,真的是把無謂生死的蕭英雄給唬住的,身子一麻竟然不能再動,甚至根本就沒有看到那老傢伙是如何出手的,甚至還在懷疑老德全有沒有出手。
耶律嬌卻不是如何擔心蕭英雄的安危,畢竟老怪物是相當自負的人物,不大可能會對蕭英雄下什麼重手。
“你待怎樣?”
“好歹你也是那老和尚的弟子,還是莫多做殺傷的好,若是我出手擒拿,想來你心中定然不服,不若罷了兵戈……”投降?戰死的想法早就是有了的,小暴龍還真是從來也沒有想過要投降,不過有眼前這個怪物,實在是沒有還手的機會,還能如何?
“好的哩,我便是降了,你且放過我的這個士卒!”耶律嬌指的是蕭英雄。
德全搖頭:“這事情老奴需是做不得主,還是要請駙馬爺爺示下方可,若是駙馬爺爺說放,想來也沒有人敢攔阻的吶!”
“駙馬爺爺,你是說李二?真的是李二麼?”小暴龍忽然歡喜。
“自然。”
“帶我去見李二!”小暴龍整整頭上碗子鐵盔,將身上烏金(其實就是鐵片子)的披掛,將腰間黑綠的絲絛緊了一緊,順手抄起大斧頭在烏皮靴子上蹭了蹭:“有甚的話兒我自對李二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