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極向上,生活是這樣,人生是這樣,幸福是這樣。"
李教授總是一副樂觀的模樣,哪怕早早的失去了妻子——不幸難產——保了胎兒,從剛開始痛失的伶仃大醉、哀嚎到慢慢把注意力轉向孩子後偶爾靜謐時候的悵然若失,堅持,因爲她臨走前僅僅留下的兩個字——"孩子"。
全身心轉移到孩子身上後就更少的難過了——要開心,孩子需要一個好父親。他總是這樣對自己說,哪怕孩子從三歲起僅僅是摔了一跤就一直昏迷不醒,兩年了,依然作爲一個植物人躺在醫院的病牀上。
走在去往醫院的路上,各種不好的情緒都被自我暗示打消掉,最後一臉微笑地走進醫護室,
"真能睡呀。"
一如往常地自我暗示——孩子只是睡過頭了,該叫醒他了。
走到病牀邊蹲下,伸手輕輕的推了推,
"兒咂,起牀了,看爸爸給你帶了什麼?"說着拎了拎裝了烙餅的袋子,"看,是你最愛吃的烙餅,快醒醒,再不起來可就被爸爸吃完嘍。"然後一小口一小口吃了起來,邊吃還邊說一些"嗯,好香啊""快起來,再不起來就吃完了哦"的話。
門外有偷偷在聽的護士,兩年來對孩子的照顧,對李教授頗感同情,時不時看着手裡單子上的名字低喃一句:"李羽,多好的名字啊,唉……"
兩年來,小李羽雖然一直處於昏迷狀態,可是身體卻明顯的成長着,甚至比之尋常人家的孩子都要成長的更快一些,體型上要高出一大截。這也是李教授一直沒放棄的原因。
也許是覺得今天是喊不醒了,站起身輕輕伸了個懶腰,緩步走出門去,剛走出醫院不遠一道驚雷聲響起,回頭看去,醫院房頂一陣濃煙正向天空升起……
"李羽?嗯,是個好名字,那我以後就叫做李羽吧。"握了握小小的拳頭,自言自語道,"怎麼樣,老頭兒?"
這時一道不滿的聲音在李羽的腦海響起:"哼,一聽就是那些仙修的名字,依我看,不如叫李幽好些,最好也隨我姓…"
說到這停了下來,李羽也不追問,因爲追問下去也只會得來句"還不是你知道的時候",老頑童老氣橫秋的樣子李羽最是看不慣,這都兩年了,說個話還時不時臭屁一下。
可是就算李羽不追問,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麼,那句話還是從老頭兒那兒飄了出來:"還不是你知道的時候。"
這時推門聲驀然響起,走進來一個穿着樸素的中年男子,走到牀邊對着盤膝坐下的李羽微一鞠躬,說道:
"在下是此接待村的村長,不知前輩是原屬於哪個勢力,是否屬於我零國,請告訴在下,在下好送前輩到前輩所在勢力的接引處。"
人間,重修者接引的道道李羽是知道的,這兩年李羽看似昏迷不醒,實則一直在識海里被老頭兒強逼着接收各種各樣的知識,這接引的事就是其一。
所謂重修者接引,就是一些有實力的勢力強者在各種原因下身死,比如被殺死、壽命完結而死、修煉不得當發生意外等等,只要還還保留有足夠完好的魂魄,就有機會被降下赦生契,擁有一次保留前世記憶重新踏上修行之路的機會。
聽老頭兒說時候的語氣,好像並不算什麼大事,可李羽聽了當時那個激動啊,就問老頭兒是不是這樣他就可以不怕死啦,卻被老頭兒一盆冷水倒下來,說什麼重修有什麼用,連身體都要重新適應,那些重修的能突破原先修爲的,能有萬一就不錯了,能達到原先修爲的,也就十中取一,十之三四都沒能修煉到原先境界,至於剩下的嘛,嘿嘿,那是沒重修成功的,大多數都是給凡人湊了個數,更慘的還沒生下就一命嗚呼嘍。
"啊?還有那麼慘的嗎?"李羽聽完那個心涼啊,暗暗慶幸自己還是很不錯的,撞了個健康的娃兒。
沒錯,就是撞,當時老頭兒帶着李羽一頭撞進了這個當時才三歲孩童的真李羽身上,一下子就取代了真李羽,在病牀上待了兩年。
"怎麼叫那麼…慘?你以爲一張破紙就想讓我…"老頭兒說到這頓了頓,不留痕跡地接着說,"哦,就想讓我們冥界給他安排的妥妥當當的?不是這樣的小朋友,裡面門門道道多着哩。"
至於怎麼回答村長的話,也有和老頭兒聊起過。
"仙閣翠水門下,麻煩村長走一趟,若是問起,就說是門主故人重修,姓炎即可。"接着一塊下品靈石從李羽手中遞出,"歸來自有答謝。"
"是,在下馬上去辦。"說着轉身出門而去。
看着村長出門時嘴角撇起的一絲嫌棄,李羽一臉無奈,待到其人走出門去,才說:"老頭兒,咱是不是給的也太少了?還仙閣呢,我看一個下品門派的門主都比咱實在的多吧?"
"你小娃娃懂個屁,這叫低調,低調懂不懂?老頭兒我是爲你好。"老頭兒理直氣壯的要把某某忘了這茬子事兒了給糊弄過去。
李羽也不說破,但還是忍不住來上一句:"行,你低調,是爲了我好行了吧。"
"嗯,就是…誒,你笑我呢是吧你個瓜娃子。"老頭兒剛還以爲李羽給他個臺階下,也就順勢得了,看到李羽臉上的賊笑才曉得…剛想脣槍舌戰一場,不料李羽先一步開口:
"那個,傻爸爸還好吧?"
老頭兒也反常的沉默了會兒,說:"放心吧,那些人的記憶都被我修改了,沒事的。"
"改成什麼了?"李羽童稚般純真的大眼睛好奇地眨了眨,輕聲問。
"改成…把你的存在當成一個假象,那個護士會去追求你的傻爸爸,他們未來的孩子纔是真實的期待。"說完老頭兒暗自嘆了口氣。
"這樣嗎?挺好的呀。"
畢竟還只是個孩子,老頭兒心裡想着,正想安慰下李羽,沒想到李羽突然跳下牀朝門外走去。
"走,出去看看,世界,我來了!"還不忘大喊一聲,惹的出門的時候引來一些異樣的眼光。
看到這樣的李羽,老頭兒心裡又蹦出四個字——"哼,小屁孩"。
第二章 接引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