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掌櫃同李花兒說完了這些事情,才道:“不提這些前事了,你且先和齊夥計到縣衙去看着吧。”
李花兒站起身:“好,只是等掌櫃的查清楚之後,也要準備萬全之後,再去找他們算賬。”
柯掌櫃看了她一眼:“只要鐵生招認了,我自然就可以去尋那賈木匠,不愁牽不出陶縣丞。”
李花兒反問道:“柯掌櫃覺得,陶縣丞在咱們縣,地位如何?”
柯掌櫃微一沉思。
他雖然在氣頭上,但卻不傻,只一想,就明白了李花兒的意思。
“雖孑然一身,但換了這麼多的縣令,卻只他屹立不倒。”他答道。
李花兒笑道:“這就是了,所以這樣的一個人,再來十個賈木匠,他也能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的,所以要緊處,還是先斷了他的臂膀,躲過這一節,讓他不能再在我們幹活的時候,妨礙到我們就好。”
柯掌櫃問:“那你覺得,應該怎麼做?”
“掌櫃的既然要去州府,就先去尋兩個妥當的老木匠,待拿了個鐵生之後,直接去同翁縣令說,就好了。”李花兒道。
柯掌櫃一愣:“翁縣令定不會想要動他的,他那性子……”
李花兒淺笑:“以前不會,現在會了。”
柯掌櫃不解。
“伯父只要去和縣令大人說,怎麼偏偏塌的就是翁小姐的閨房?還兩次,就好了。”
……
接下來的日子,到社日之前,縣衙的工地上,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
工匠們按部就班地幹活,李花兒也每天都到那縣衙的工地裡看着。
好像之前的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她還準備了個小茶壺,時不時還帶着小點心來,鋪開了筆墨,將原來那屋上的畫作,一副副畫了出來,交給工匠。
有幾次,翁小姐看見她這個樣子,還要出言譏諷兩句:“一個小木匠,瞧給她興的,那派頭,真當自己是個角兒了。”
不過倒不敢再動手了。
李花兒懶得理她。
而且,翁小姐也沒有找她的茬很久,因爲這位縣令千金最近不知道怎的了,經常打扮得花枝招展,往大堂的方向去。
李花兒偶爾看見了兩次,也在心中讚歎。
縱然不是很美的女子,但在甚好的年紀,如此精心裝扮,看着也令人心中舒服很多。
而同時,最近翁縣令還總會幾個學子來,年齡大小都有,都是秀才,顯然都是今年要去京中趕考的。
吳大少爺也在其中,李花兒還見過他一次。
吳大少爺遠遠地看見她,還對她笑了一笑。
李花兒回給他一笑,只覺得有些納悶。
前段時間看見,還說要去趕考了,如今已經快社日了,怎麼還沒走?
李花兒雖然不解,這她心中還存着別的事情,所以就拋在腦後了。
轉眼間,就到了社日這天。
按照清遠縣這一代的風俗,家家戶戶都停了那針線紡織之類的活計,縣鄉之內,都要祭祀土地神。
李花兒家雖然沒地,但也不能免了這祭神一節,所以全家早早地起來,到了田地處旁的土地神廟裡拜過。
其間還看見了李氏族人,張氏並李家姐妹只當沒看見,李大淡淡地打了個招呼,就也罷了。
而後,一家子都往縣城去了。
李大是去城門當差的,而張氏則是帶着李花兒和李果兒,去縣裡見唐偏將的夫人。
唐偏將的夫人和張氏年紀相仿,身子有些病弱,不苟言笑的人。
不過,這位唐夫人看着雖然嚴肅,卻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孩子又都不在身邊,所以看見李花兒和李果兒,就格外喜歡。
張氏恰好是個溫柔和善的性格,雖然是鄉野村婦,和人說話也不是羞口羞腳的,所以二人只接觸了兩次,就成了極好的朋友。
這纔有了社日這天,二人相約逛集市的事情。
李花兒自然也都一起去了,只不過興趣就有些缺缺了。
她的心思並不在逛集市之上,卻在擔心這鋪子裡的事情。
不知道柯掌櫃所說的結果,究竟有了沒有。
就在李花兒心中尋思的時候,正好看見了齊夥計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躥了出來。
唐夫人嚇了一跳,但面上還是那樣平靜似水,只是問:“這人誰?”
李花兒忙道:“是我做活鋪子裡的夥計,姓齊。。”
李果兒也笑着說:“齊哥哥好。”
齊夥計對她一笑,又對唐夫人和張氏作了個揖,再對李花兒:“花兒,鋪子裡有些事情,掌櫃的叫你快些去一趟。”
李花兒聽見這話,立刻對張氏與唐夫人道:“如此,我先去一趟吧,娘你們先繼續逛着,到時我找你們。”
張氏見齊夥計來得忙,以爲出了什麼大事兒,就擔心地對李花兒道:“快去吧,要是有事情,回來記得說一下。”
唐夫人則囑咐李花兒道:“一會兒你到素雲樓找我們吧。”
素雲樓是縣裡的一個小飯館,雖然小,但是那出自是地道的清遠縣人,做得一手當地口味的素菜。
唐夫人身子不好,所以不常吃葷。
李花兒笑道:“是,我曉得了。”
說罷,便跟着齊夥計去了。
等張氏等人的身影消失在了人羣中,李花兒才小聲音:“你怎麼尋到我的?”
齊夥計道:“我先是以爲你們要在家祭土地神呢,就想去你家找,到城門的時候,李大叔說你們進了城,我纔來集市上尋的。”
李花兒瞭然:“事情有着落了?”
齊夥計嗤聲一笑,道:“就是有着落了,才讓你去看樂子的。”
這段時間因着這事情,齊夥計眉眼之間總有些鬱郁的。
但是今天,明顯連眼神都笑了。
李花兒見他這樣,就放了心,笑道:“你們回來和我說就好,怎麼還非要我去?”
齊夥計道:“本來是不用你去的,可是偏偏你那舅舅,把你扯了進來,翁縣令留了心,纔要你去的。”
說着,齊夥計忙有補了一句:“不過你別擔心,掌櫃的把話都說圓了,你去了,問什麼你答什麼就好。”
李花兒這才明白了。
“他扯我什麼了?”她問。
齊夥計道:“說你自己東西做得不對,反而要攀誣他,又說是柯掌櫃指使你要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