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屏聽到外面寶哥兒和安玉珠的不間斷的嚷嚷聲,臉色更是不好,不等莫蕭去扶她,她自己便掙扎的要起來。
她知道,自己若是不出去,寶哥兒和安玉珠定是進不來的,但是……她是安家的媳婦啊,不能躲在沈家一輩子啊。
早晚都要回去面對那一家子,雖然說,回去了,怕是免不了一頓打,但是回去的晚了,怕是自己皮肉之苦,要挨的更厲害!
她實在是被安家人打怕了。
翠屏嫁到安家以前,家中雖然過的並不富裕,但是曹家嬸子,對她極好,母女兩個雖然苦累,可卻是從來沒吃過這樣的罪的。
自從來到了安家,翠屏生活的噩夢,便開始了。
本以爲嫁過來,有人照料着,家中的日子會好過些,可是卻是比在家中的時候更難!
如果能讓她重新選擇一次,她寧願被人戳着脊樑骨,也要獨自照顧着孃親,而不是嫁到這虎狼之窩!
翠屏的身子沒有什麼力氣,她這麼一動,就要再昏過去。
莫蕭有些不忍,他知道雙喜是極重視這女子的,心中更是有了兩分重視,於是連忙對着翠屏道:“翠屏姑娘,你莫要亂動,你剛剛落水,又受了驚嚇,且剛剛小產,身子虛弱的很。”
小產……翠屏聽到這個詞,微微怔了一下,接着蒼白一笑,她賤命一條,小產不過就是母豬掉了一個豬崽子,哪裡有多麼金貴!
她自嘲的想完。下炕的動作,卻是沒有停下來。
莫蕭也隱隱的猜到了外面發生了什麼,知道翠屏若是不出去看看,就是他強行的把翠屏留下,怕是她的心也是慌着的,反而是不利於病情。
於是便伸手去扶着翠屏,翠屏的身子有些無力,但是她沒有依靠在莫蕭的身上,她知道。自己若是這麼做了,給寶哥兒看見了……她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冷顫,到時候再連累了莫神醫,可就不好了。
翠屏堅持不讓扶,莫蕭又是一個守理的人,自然不會多此一舉了。只是跟在翠屏後面,若是翠屏一有情況,他及時伸手扶住翠屏便是了。
果然,當翠屏邁過了小屋子的門檻,走了幾步,要出大屋子門的時候。腳下忽然絆了一下,眼見着就要摔倒。
莫蕭當然不會坐視不管。於是一伸手,便拉住翠屏。
曹根子看見翠屏醒了,心中一喜,正要說話。
寶哥兒卻是眼尖的看到了翠屏,見翠屏和莫蕭拉扯在一起,他的臉色一黑,怒斥道:“曹翠萍!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
翠屏聽見寶哥兒這聲怒斥。連忙推開了莫蕭,自己站直。雖然腳步不穩,但她還是咬牙堅持住了,腹中絞疼,翠屏根本沒有精力說話了。
安玉珠打量着翠屏,只見翠屏髮絲凌亂,但是身上卻穿了一件好看的淺綠色衣裙,這衣裙的質地極好,不比安雙喜身上穿的那件,差上一份半毫。
看着曹翠萍那蒼白的沒有血色的,且枯瘦的臉,安玉珠一陣厭惡,一個賤人,怎麼配穿上這麼好看的衣服?
若是這件淺綠色的百褶襦裙,能穿在她的身上,纔是最美的!
安玉珠打量了曹翠屏一番,心下起了一絲恨意,她不就是和安雙喜那個賤人走的近麼?現在安雙喜連這麼好的衣裳,也捨得給曹翠屏了。
要知道,自己纔是她的親妹妹啊!
兩個賤人,她暗罵。
有的人,就是這麼奇怪,比如安玉珠,也不想想當年自己怎麼對雙喜的,便是雙喜恢復了記憶,不傻了之後,她也沒有對雙喜好上幾分。
現在竟然想着,雙喜發達了,便讓雙喜回報她!
雙喜若是不對她好,便又是對不起她了!
這樣的心裡,當真是奇怪!也不知道這腦子,是怎麼長的。
翠屏推開了莫蕭,但是寶哥兒卻是不打算這麼就算了,生氣之餘,他心中更是有了一個新的打算,莫蕭醫術高明,爲人診病療傷,定是沒少賺銀子吧?
曹翠屏這個女人,他心底其實也不是那麼在乎的,若是有了銀子,他何嘗不可以休妻再娶?
寶哥兒心中有了新的打算,於是他那仿若是毒蛇一樣的目光,掃視了莫蕭一眼。
莫蕭感覺到了寶哥兒的目光,他以前常來沈家,自然知道安家人都是什麼貨色,此刻,心中的厭惡,更多了幾分。
寶哥兒冷哼一聲說道:“原來姦夫便是你!”這話是衝着莫蕭說的。
莫蕭被氣的臉色一凝,本來溫和的臉色,一下子冷了起來。
雙喜看不過去了,莫大哥是她請來的,現在在自己家平白了受了這樣的凌辱,若是這件事情傳出去了,被那些好事之人,傳來傳去,不但壞了莫大哥的名聲,怕是還會影響到莫大哥醫品!她怎麼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雙喜伸出一隻手來,指着寶哥兒罵道:“你今天早上吃了糞吧?怎麼滿口噴糞!莫大哥是什麼樣的人,這村子中有誰不知道!”雙喜這話罵的有些粗魯,直把沒有見過雙喜這樣一面的莫蕭給驚呆到了。
但不知道怎麼的,這樣粗魯的話,從雙喜的口中說出來,卻一點也不覺得多麼難聽……莫蕭搖搖頭,怎麼現在雙喜做什麼,他都覺得好啊。
雙喜看着周圍圍攏過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對着寶哥兒接着說道:“天地良心,莫大哥就是咱們青石村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你竟然這樣詆譭莫大哥,以後若是莫大哥不願意來咱們青石村了,該怎麼辦?你這不是害命呢嗎!”
雙喜這話一出,周圍圍觀的人紛紛議論了起來。
“莫神醫是什麼樣的人,要是說想成親,怕是這十里八鄉的姑娘,都會撲着過去,怎麼做那齷齪的事情。”
“是啊,我看多半是安家娘子病了,被莫神醫遇上了,莫神醫打了一把手,莫神醫真是菩薩心腸。”有人附和着。
莫蕭素來行善,有時候看了病,那都是不收診費的,在村中的人緣,自然要比那偷雞摸狗,不務正業的安家人強。
村中人,誰不害怕自己哪天生了大病,沒有人能醫治,到時候要求到莫神醫身上?於是自然言語中,都帶着討好。
就是不生大病,頭疼腦熱的,去找莫蕭看病,往往要比在別家看,便宜上一大半,誰會去得罪莫蕭啊!得罪莫蕭不但是和自己的命過不去,那簡直還是和自己的錢過不去。
當大家一向偏袒莫蕭的時候,寶哥兒呆不住了。
他纔不會管別人說什麼呢,這一次,他一定要讓莫蕭放出來二兩血來!否則這件事情,別想善了!
寶哥對着雙喜嗤笑一聲:“我說妹子,你怎麼這麼幫着莫蕭說話啊?難不成莫蕭也是你的姘頭?誰不知道你……願意勾引男人啊?沒想到,你嫂子和你來往多了,竟然也給你帶壞了!”
莫蕭的臉色更黑了,他是醫者,嘴皮子上的功夫,實在是不怎強,想解釋,卻是怎麼也開不了口。
翠屏這時候鼓起勇氣開口了:“寶哥兒!你莫要胡說,莫神醫爲人光明磊落,喜兒也是心地善良,你莫要污衊好人!”
她雖然知道,自己今日多嘴了,回去的日子更難捱,但是她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好心的莫神醫和雙喜,爲了她蒙辱。
“瞧瞧,現在就知道幫着外人說話了,還是我們安家的媳婦嗎?”聲音嬌媚,拐着彎的挑着寶哥兒心中的火氣,說話的人自然是安玉珠。
寶哥兒惡狠狠的瞪了翠屏一眼,心中怨氣更深,這個女人,不打的時候,從來不知道叫自己夫君!定是外面有了人,現在好啊,膽子更肥了,以爲有沈家那羣給她撐腰,便無所顧忌了嗎?被忘了,她還是他安家的媳婦!
寶哥惡聲說道:“臭娘們,你給我閉嘴,回家有你好看的!”
翠屏想到了回家之後的命運,臉色一白,吶吶了半天,不敢再開口。
雙喜已經看出來了,寶哥兒好像另有目的,但是她又不知道這個腦子不正常的人,又想着什麼,所以開口問道:“你到底想做什麼?”索性問個明白,也好有個應對之策。
寶哥兒揚聲說道:“明人不說暗話,我娘子讓莫蕭給睡了去,沒有二十兩銀子,別想瞭解這件事情!”
雙喜聽見寶哥兒這番言語,着實是被氣笑了,原來竟然是打着這番如意算盤!
二十兩銀子!他怎麼不去搶劫!竟然出賣翠屏的名聲!這件事情一旦落實了,怕是翠屏在村子中,再也沒有臉面擡頭見人了。
再看莫蕭,臉上凝重的解釋道:“安家大郎,你莫要胡言亂語,我和翠屏姑娘,清清白白。”
莫蕭到底是一個斯文人,從小受到教導,也讓他爲人處事的時候,溫和有禮,心中雖然氣,但是卻說不出來什麼難聽的話,只能這樣鄭重其事的解釋道。
卻不知道,寶哥兒打心眼裡,其實就不在乎翠屏有沒有受辱,他心中的目標,便是莫蕭的銀子啊。
莫蕭這解釋,卻是壞了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