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看,那個衝過來的人,不是吳顯還是誰?
雙喜動了動脣:“吳……”卻發現嗓音沙啞,聲音沙啞到自己都聽不清。
吳顯俯身,抱住了雙喜,懷抱結實而溫暖。
“喜兒,你醒了,真好……我好怕你就這麼醒不過來了……”吳顯的聲音帶着一絲難以察覺的哽咽。
雙喜只記得自己和水生一起被埋在雪下,後面的事情,就不及得了。
雙喜輕輕的推了推吳顯,現在的雙喜,全身軟弱無力。
雙喜目光急切的看着吳顯。
吳顯知道雙喜想問什麼,他溫聲道:“孩子很好,沒有出事。”
雙喜點點頭,長鬆一口氣,又看向了吳顯。
吳顯冷哼一聲,彆彆扭扭的答道:“水生那小子還沒死。”
雙喜再次長鬆一口氣。
還好,她在意的,都還在,哪怕又重新回到了吳顯的王宮,哪怕吳顯不讓他們離開了,也比死亡要好。
雙喜張口,無聲的對吳顯說了一聲:“謝謝。”
她雖然不記得發生什麼了,但是想也知道,定是吳顯把她帶回來的。
吳顯能帶她回來,已經是仁至義盡了,還能救了水生,實屬難得。
雙喜不知道,一向冷漠霸道的吳顯,已經因爲她在悄然改變了。
失去的痛苦,已經讓吳顯漸漸的明白一些道理,比如現在。他就不會去考慮別的,只希望雙喜能幸福的活在世上,他就知足了。
吳顯從一旁端了粥過來,用勺子舀了,小心翼翼的喂到雙喜的脣邊:“喜兒,御醫說,你現在身子虛,吃的好了,怕是會虛不受補。只能先將就喝點粥了……”
一邊說着,一邊餵給了雙喜。
吳顯的溫柔的有些難以讓人置信,雙喜甚至在懷疑,吳顯是不是別有陰謀。
不過當雙喜看到吳顯那真摯且關心的目光的時候,便張開了嘴,她不願意再去懷疑他什麼。從他肯放她離開,她就知道,吳顯其實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壞。
吳顯這個人,只是太過於彆扭了一點,喜歡用自己的想法,去控制別人的行動。有點不太會考慮別人的看法。
其實這些,都不是什麼大毛病。無非是因爲他做王上久了,養成的毛病。
哪家的帝王,不是有些這樣呢?
粥是溫熱的,不冷也不燙,剛剛好,入口軟糯,讓雙喜忍不住的多喝兩口。
雙喜撐起了身子。伸手去端碗,想自己來喝。
吳顯卻是不容置疑的說道:“我來餵你喝。你莫要亂動。”
雙喜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發現自己的手掌上,已經裹了厚厚一層的棉布,想來是凍傷了,被處理過了吧?
吳顯……吳顯的手怎麼了?雙喜的目光,在吳顯的手上停留了一下,發現紅腫了好大一片,似乎也是凍到了。
雙喜的嗓子還啞着,也不知道怎麼問出口,而且她對吳顯,着實也沒有那麼關心,最後只當自己沒有看見。
給雙喜餵了粥之後,吳顯就離開了。
雙喜躺下,閉目養神,這幾日在風雪之中掙扎着,是在死亡線上走了一遭啊,現在想想,還倦的很呢。
兩個侍女,端着東西進來,其中一個,幫着雙喜輕手輕腳的解開了雙喜手掌上的棉布,另一個,則是給雙喜抹上了一種冰冰涼涼的藥膏。
雙喜上藥的這個侍女,此刻對着另一個侍女說道:“我今日說,要幫着王上點藥,可是王上卻給拒絕了,前天的時候,王上還好端端的,昨天出去回來,就成了這樣,好像出了一趟遠門似的。”
“我聽說,是王上從雪峰之中,把咱們王妃給挖出來了。”
“啊?竟然有這樣的事情?”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不是說咱們王妃被埋下雪峰底下了嗎?咱們王上好像不相信王妃去了,然後就去尋王妃了……聽說啊,王上抱着王妃回來的時候,全身都是雪,想來是把王妃挖出來的吧……你看,咱們王妃還好端端的在這,就是因爲王上……王上的一雙手,也是爲了王妃傷的……”
這些話,自然是落在了雙喜的耳中。
雙喜仔細思量了一下,想必是自己離開之後,吳顯爲了堵住悠悠衆口,便說自己被埋下雪峰下……
這些雙喜也就是一想就過去了,她的腦海中,現在只記得那最後一句話……難道是吳顯自己親自尋自己回來的?那一雙手,是爲了自己傷的?
許是吳顯交代了,要讓雙喜好好休息,不許打擾,除了來換藥的侍女,就一直沒有人來過。
直到晚飯的時候,吳顯才一身風雪的出現了。
雙喜感覺到屋子中進來了人,就睜開眼睛,坐了起來。
經過一天的休息,她的嗓子好了很多,雖然聲音還是很沙啞,但是仔細聽,已經能挺清楚她說什麼了。
雙喜啞聲說道:“是你帶我回來的?”她本以爲,吳顯是派人帶她回來的,這風大雪大,吳顯作爲一國之主,想必是不會冒險外出吧。
吳顯是個直來直去的人,有什麼就說,點點頭。
他似乎害怕雙喜誤會什麼似的,傲氣的補充了一句:“我既然答應了讓你走,就是真的讓你走,我去找你,可不是因爲要追你回來,而是馬兒回來了,我知道你出事了。”
說着說着,他又好像不屑解釋一樣的,冷着臉,把自己身上的外衫,給脫了去。
等着他走到牀邊的時候,卻發現,雙喜那宛若秋水一樣的眸子,正看着他。
吳顯低聲說道:“你不用擔心,好好養傷就是了,現在的路不怎麼好走,等着路好走了,我就送你回去。”
這樣的吳顯,讓雙喜覺得有些陌生,在雙喜的心中,吳顯一向都是自私霸道的……
不管怎麼說,吳顯這一次,是救了她的命,雙喜道:“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吳顯看着眼前的雙喜,忽然朗聲笑了起來:“你們安慶不是有一句話嗎,叫做什麼救命之恩,唯有以身相許……你便對我以身相許好了。”
雙喜的眉毛,微不可見的跳了跳,她現在是越發的覺得吳顯這個人,實在是難以用常人的思想去揣測。
這前一刻,還是冷淡疏離,這會兒,竟然朗聲開起這樣的玩笑來了……
而且,這玩笑……這真的是玩笑嗎?雙喜聽着吳顯那真假摻半的話,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許是吳顯察覺到雙喜的尷尬了,就轉移了話題:“起來吃飯了,你不吃可以,你肚子中的小狼崽子不吃,就要餓死了。”
狼崽子……狼崽子……雙喜以便起身下牀,一片看着自己有些微微隆起的小腹,怨念了。
吳顯這都是什麼形容!雙喜給了吳顯一個眼刀,表達自己的不滿。
許是顧忌到雙喜身子還很虛弱,菜餚很是簡單清淡,讓啃了數日干糧的雙喜,吃了不少。
只是因爲凍傷了手,現在雙喜只能用露出來的手指尖拿着筷子,很是不舒服,她可不想讓吳顯繼續喂她了。
吳顯吃了一些,之後就一直看着雙喜吃。
那目光,實在是太炙熱,讓雙喜想無視都不行!
吳顯救了雙喜的命,以至於現在雙喜也沒有辦法對吳顯和以前一樣,冷漠待之,雙喜又實在是被吳顯看的尷尬了,就從夾了一筷子的菜,扔到了吳顯的碗裡。
“看什麼看,吃飯!”雙喜的語氣不是很好,但是因爲嗓音本就沙啞,落在吳顯的耳中的時候,竟然是輕聲細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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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顯看着碗裡面雙喜給夾來的菜,心中莫名的流過了一股暖流。
兩個人這樣坐在一個桌子上吃飯,仿若是曾經的不愉快,全部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仿若當初吳顯沒有強迫雙喜和他一起來北漠,仿若雙喜沒有欺騙吳顯的感情……
飯罷,雙喜依舊是倦倦的,忽的,她想起了一件事情:“水生……他還好吧?”
“死不了,我讓御醫看過他了,這會睡的和死豬一樣。”見雙喜問起別的男人,吳顯的語氣,依然不是很好,他可沒有忘記,他找到雙喜的時候,水生那小子,正抱着雙喜。
雖然說,那是權宜之計,但是他的心裡還是彆扭。
問完水生之後,雙喜把目光落在了吳顯的手上:“你讓人拿來一些凍傷膏吧。”
“怎麼?你的手疼了?這都一天一夜了,還沒有好點?”吳顯的眉毛,緊蹙着。
話音剛落,吳顯就毫不猶豫的讓人拿凍傷膏來了。
雙喜拿過凍傷膏,然後遞給了吳顯:“你的手也傷了,抹點。”
吳顯一愣,忽然笑了起來:“我又不是女子,就是留了傷疤,也沒有什麼的。”
雙喜道:“若是不好好處理,以後會留下病根,每到冬天都會癢。”
吳顯笑着笑着,聽到雙喜這話,忽然不笑了,目光灼灼的看着雙喜:“女人,沒有想到,你竟然也有關心我的時候。”
“我是不想做那忘恩負義的小人,畢竟你是爲了救我。”雙喜沒來由的,覺得自己的臉上有些發熱,不敢面對吳顯的目光,低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