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凌政在得知此事後震驚無比,但細細一想,他覺得此事未必就是莫梓瑤做的,知道清昭儀懷有帝裔的不過才三人,而她那時還勸着要好好待清昭儀,更何況等孩子出生後就過繼給她,她何必要在這個時候殺了帝裔?
於是立即吩咐甘霖和太醫一起前往冷宮查看究竟,太醫的查看後的結果是導致清昭儀小產的原因是她喝的燕窩裡含了足以導致她瞬間滑胎的麝香和鶴頂紅。
阮凌政聽後既驚怒又痛苦,雖然他對清昭儀毫無感情可言,但是她肚子懷的畢竟是他第一個孩子。而殺死他孩子的兇手竟然是莫梓瑤,爲什麼會是她?爲什麼她要這麼做?爲什麼?
回想起那日莫梓瑤倚在他懷中告訴她清昭儀有孕了,恭喜他有了自己的第一個孩子,並代尚處在冷宮中的顧清兒求情,求自己放了她。可才一轉眼,她如何就變成了殺死自己孩子的兇手了?
他想親口聽莫梓瑤如何說。
“甘霖,去傳瑤妃來。”
“是,可是皇上,您看此事可要上報太后?”甘霖瞧着阮凌政的臉色,小心的問。
阮凌政臉色沉了沉,現下後宮並未立有皇后,後宮大小事宜目前皆由太后一手掌管。照理說出了這麼大的事,一定要上報了太后的,只是,如此一來,無論這件事究竟是否爲莫梓瑤所爲,都沒了迴旋的餘地,只怕依太后的性子輕易不會放過她。
“先不用。”出於私心,阮凌政還是想自己將這件事解決了,更何況,他也十分想知道莫梓瑤她爲什麼要這麼做。
甘霖也知此事重大,也不敢多看一眼阮凌政陰沉沉的臉色,連忙退了出去。
……
清昭儀食用了自己送過去的燕窩後小產,莫梓瑤幾乎和阮凌政是同時得到這條消息的。
當她得知此事時,她幾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她怎麼會去害她流產?當時她和韻蘭去看她時,她還好端端的站在那兒和自己犟嘴,怎麼會才前腳會了玉瑤宮,她後腳就小產了?
莫梓瑤陡然想到了半月前的那場‘意外’。“莫非此事乃是那人借用燕窩之嫌,嫁禍與我?”不敢繼續想下去,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這個人的心機還真是深沉。
一想到此,她的心中不由得紛亂不已,一是心疼這個還未出世的孩子,二是猜不到嫁禍之人,心中難免惶恐不安。三是皇上和太后知道此事後,必定震怒不已。
今天去冷宮看過清兒的只有自己,然走後她就小產了,無論是有人嫁禍還是清兒自己意外弄掉了孩子,當然自己弄掉這個可能性不大。這罪責,無論自己如何辯解,恐是洗脫不掉了。
這時,被喚去冷宮打探消息的小宮女回來了,她將太醫檢查小產的原因重新說了一遍。
莫梓瑤聽完,臉色都變了。“麝香和鶴頂紅?本宮送去的燕窩裡怎會有這些東西?”
還好韻蘭沉穩的性子並未亂了陣腳。她仔細想了想,說道:“娘娘先不要着急,奴婢覺得先喚了熬燕窩的宮婢來詢問。”
莫梓瑤臉色微沉,嘆息道:“若真是自己身邊的人下的藥,那可真是百口莫辯了。玉芝,去將方纔熬燕窩已及所有經過手了的人全部找來,本宮要一一問話。”
玉芝領命去了,韻蘭望着慢慢合上的門,蹙起眉頭道:“恐怕找她們來了也問不出個什麼來。”
莫梓瑤滿面愁容,不禁懊惱道:“今日本就不該去冷宮探望她,否則也不會出這檔子事兒來。”
韻蘭道:“娘娘也莫生氣,奴婢和您一同去的,自然也知您是關心清…帝裔纔會去的。要怪也只能怪是奴婢沒有出言阻止。若皇上和太后責問起來,奴婢是您的貼身侍婢,說的話恐不能作數啊。”
“那該怎麼辦?”這些莫梓瑤心中都清楚,只是找不到證據,太后和皇上就很難相信自己,該怎麼辦?難道只能坐以待斃麼?
韻蘭見莫梓瑤負着手在廳內走來走去,臉上的焦急之色難掩,也知道她此刻心煩意亂很難收攏心神,只怕她這樣子先是亂了自己的陣腳,讓嫁禍之人陰謀得了逞。
韻蘭咬住嘴脣,想了想道:“其實也未必就找不到證據,只要我們靜下心來細細想,總能找到蛛絲馬跡的。”
莫梓瑤在桌前坐下,一隻手擱在桌沿兒上,“對,我們不能自亂了陣腳,越是這個時候,越要沉着。”
韻蘭讚賞的看了莫梓瑤一眼,沉了聲音說道:“奴婢覺得此事甚有可疑之處。要知道麝香和鶴頂紅這兩味藥一般人是根本接觸不到的。麝香是由鹿科動物麝的雄性香腺囊中的分泌物乾燥而成,是極爲名貴的一味藥材,也是一種高級香料。用它製成香料孕婦聞久了可能會導致滑胎,而製成粉末來吞食,可能會使孕婦小產。因此宮中是禁止使用這味藥的。而鶴頂紅乃是宮中的禁藥,一直由刑部單獨看管,是專門用來賜死一些處以死刑的人,連太醫院也不能直接接觸。麝香雖不能保證孕婦一定小產,但加上少量的鶴頂紅,那就萬無一失了,就算不小產,也會胎死腹中。”
說話間,玉芝已經帶着兩個小宮女進來了。她們大概也是知道清昭儀小產一事,心中害怕得緊,恭敬的給莫梓瑤請安,連頭都不敢擡。
莫梓瑤看了她們兩人一眼,問:“你們兩個叫什麼名字?”
一個宮婢連忙道:“奴婢豔春,在小廚房做事,負責熬製平常的湯藥。”
另一個道:“奴婢豔紅,也是在小廚房做事,只是負責裝食或和送食的。”
“嗯。”莫梓瑤聽完,聲音逐漸冷了下去:“先在一旁候着。”
那兩個小宮女猶獲大赦,連忙小心的去一旁候着,低垂着頭絞着手指,十分緊張的樣子。
韻蘭看了一眼唯唯諾諾的兩個小宮女,嘴角微微上牽,繼續說道:“如果說這兩味藥是熬燕窩的豔春或是裝食盒的豔紅偷偷放進去的……”
“不是奴婢做的(奴婢沒有做),請娘娘明察……”兩人幾乎同時跪在地上,異口同聲的緊張說道。
莫梓瑤看都未看那兩人,只道:“蘭姐繼續說。”
韻蘭道:“她們只是兩個後廚的小宮女,如何得到的這兩味藥,又如何知道了這燕窩一定是送去給有了身孕的清昭儀吃?清昭儀有孕的事除了你我皇上太后之外難道還有第五人?否則怎麼剛好是讓人滑胎的麝香呢?她們兩人直接和燕窩接觸,嫌疑很大,等一會兒一同交由皇上審問纔是。”
兩人一聽要交由皇上處理,忙不迭的以頭觸底地,拼命的求饒道:“娘娘,奴婢真的不知,(奴婢真的沒做)啊!”
“做未做只有皇上定奪,你們雖是本宮的人,但若是做出這樣的事,就連本宮也是難以保全你們的。所以……”
“娘娘,奴婢真的不知,(奴婢真的沒做)啊!”……
一連半天還是這句話,莫梓瑤便知道,果然是問不出什麼的。這件事無論她們真不知道,還是不肯承認,自己可能因此而對她們用刑的,只得道:“罷了,你們兩個先起來吧。”
韻蘭走進了莫梓瑤壓低了聲音道:“娘娘,奴婢想,如果此事真不是她們所爲,那恐怕就是我們走後有人乘機在燕窩裡下了毒,也不排除清昭儀自己動的手。”
“啊!”莫梓瑤身子明顯一怔,憂傷的道:“的確有可能,可是虎毒還不食子呢,她如何能做得出?那可是她的親生骨肉啊!”
“奴婢只是猜測而已。”韻蘭連忙道。
莫梓瑤眼中光芒一閃,急急說道:“不對,清昭儀她有孕我們也只是聽聞而已,並未讓鐘太醫去把脈,所以我們對她的情況並不瞭解。”
“娘娘認爲……”她懷孕是假的?
“不錯,本宮覺得她腹內的孩子可能本就有問題。”也許並不是健康的,否則她們又怎敢對一個帝裔下手?要知道皇上和太后知道此事後,一定會徹查的,除非她們有絕對的把握。
還來不及細想,甘霖便急匆匆的跑進來傳達旨意了。莫梓瑤早就猜到他一定會親自詢問自己的,只是沒想到會這樣快。
壓下心頭所有情緒,她平靜道:“關於清昭儀小產一事,本宮也是痛惜不已,而這件事與本宮又有撇不開的聯繫,如此,本宮就帶着與此事關聯的人一同見駕吧。”
“如此甚好。”
甘霖看了莫梓瑤一眼,也不多說,叫人去請了自清昭儀有孕以來,一直爲其請脈的安太醫,又親自領着莫梓瑤等人往天澤宮而去。
嚴冬的御花園,這幾日有幾株不同品種的寒梅盡數開放了,紅的,粉的,白的,迎着寒風爭豔開放着,各有千秋。
這些寒梅不禁讓莫梓瑤想起了阮凌政曾對她說過,等這些花盡數開放的那日要與她一同漫步梅園,踏雪賞梅。
“梅花如今已開得豔麗奪目,可我卻不知是否有機會與政一同踏雪賞梅。真的好怕看到政會對我投以失望、痛恨的眼神,唉,此事,只希望他能一如既往的相信我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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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玉瑤宮過來天澤宮並不太遠,只是今日莫梓瑤覺得這路似乎越發近了不少。真希望這條路永遠也走不到盡頭纔好。
只是她心裡明白,這畢竟是不現實的,該面對的終究避不過。雖然此事並非自己所爲,但她心裡仍然害怕與阮凌政當面對峙的那一幕。
依舊熟悉的天澤宮,依舊熟悉的明黃色背影。才至門口,莫梓瑤本能的止住腳步,心也跳得厲害,只聽得一同隨行而來的豔紅與豔春高高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奴婢參見皇上,皇上萬歲!”她們倒是十分識趣地跪下行禮。
莫梓瑤又那麼一瞬間怔住了,她們卻叫得好大聲。思緒被狠狠地拉扯回來,忙朝他福身行禮:“臣妾見過皇上!皇上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