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變成了小雨,淅淅瀝瀝的下着,兩軍斥候在曠野上,繼續着騎哨戰,窺視着對方大軍的動向。
趙銘視察完地形後,便返回營地,而這時正好到了吃晚飯的時候。
在營地外,幾艘船靠近大營南面的海面,穿着蓑衣的士卒,乘着小船,將船上的貨物搬運上岸。
這是幾艘明軍的補給船,由商人從南洋各地,採購物資,運抵馬六甲,再由軍隊派船補給。
雖然明軍的軍需,大量依靠商人,但趙銘對於商人的管理,其實十分嚴格。
商人逐利,資本從出生就帶着鮮血,若是放鬆對他們管理,那麼商人和資本,貪婪的一面,就會不受控制的發展。
因此趙銘對士紳豪族,一向是主張強政府強監管,再軍需供給上,更加是如此。
這時,糧食補給運到岸邊,士卒立刻裝上大車,覆蓋油布,便往營地裡拉。
守衛營門的士卒,將營門打開,軍需官指揮着士卒,將裝滿車輛的物資迎進來。
大車上滿載着糧食,還有醃肉、鹹魚,以及用來發豆芽補充維生素的豆子,還有福建產的茶葉。
趙銘回到大營時,伙頭營已經做好了飯菜。
雖說趙銘提倡軍官與士卒同吃同住,不搞特殊待遇,但是下面的人看攝政王日理萬機,辛苦勞累,總是想要給趙銘吃點好的。
進入大帳,伙頭軍已經在桌上,擺了四個菜,一個湯。
“呦,有紅燒肉!”趙銘滿臉微笑,行軍打仗,可不能常常吃到新鮮食材,大多時候都是醃肉醃菜。
趙銘坐下來,招呼幾名屬下道:“站着幹什麼,都坐下一起吃。”
張家玉、金聲桓坐下,侍衛給他們盛飯,幾人便邊吃邊談。
趙銘一個人把一大碗紅燒吃完,滿意了撫摸肚皮,對兩人道:“如果今晚雨停了,派幾支藩兵,去把戰場上的幾個小樹林站了。”
張家玉點了點頭,如果沒下雨的話,他肯定阻止趙銘這個決定,但下雨後樹林內潮溼,便不用擔心敵軍縱火了。
金聲桓道:“要不要送幾門火炮進林子裡去。”
趙銘點了點頭,“嗯!不要太多,以免被敵軍奪去。”
三人正交談,帳簾被侍衛挑起,李破奴進帳道:“攝政,雨停了!”
趙銘聞語眉頭一挑,站起身來,走出大帳,果然看見天空的細雨已經停下,遂即一臉嚴肅的吩咐道:“除了有巡夜和襲擾任務的外,其餘各部士卒,今夜給寡人好好休息,大軍四更造飯,五更出營,準備決戰!”
“喏!”金聲桓等人亦嚴肅抱拳。
雨停了,周軍大營,依舊一片狼藉。
雖說吳三桂下令,讓土邦軍,移駐高地,但是帳篷和物資全部打溼,還是令土邦軍,苦不堪言。
明軍一邊,已經吃上熱騰騰的白飯,吃着臘肉和魚乾,土邦兵這邊,火都還沒升起來。
一直忙到天黑,土邦軍營地,纔開始吃飯。
這飯也特別簡單,士卒們隨手在樹上摘片葉子,打一點帶着糠的糙米飯,然後淋點咖喱汁就完了。
這時,吃完飯的士卒穿着溼漉漉的衣服,蜷縮在營地裡,兩眼呆滯的看着漆黑的夜空。
“賤民!站起來!”一聲怒喝響起,緊接着便是鞭子抽來,嚇得士卒忙站起身來,呆呆的看着幾人。
白種的貴族立刻呵斥道:“陛下過來巡視,都給我打起精神來!”
士卒們便見一羣將領,簇擁着吳三桂過來。
周軍十五萬人,巨大多數都是土邦兵。
雖說在戰場上,吳三桂並沒有打算,太過依賴他們,主要是靠着華族兵,以及英、法火槍手,去擊敗趙銘,但土邦兵數目龐大,卻又令吳三桂不得不也給予一定的重視。
這時,一行人踩着爛泥進入營地,吳三桂掃視了站立的士卒,心中比較滿意,不過目光掃過,總覺得這些士兵眼中沒有生氣。
“這些人明日集中在左翼,能不用就儘量不用,懸而不發,牽制趙雜毛兵力,比直接派上戰場,更有作用!”吳三桂扭頭,低聲對洪承疇說道。
“陛下放心,除了戰象隊和錫克兵外,其餘土邦軍,都只是充當輔助,不會委以重任!”洪承疇道。
吳三桂微微頷首,似乎放心許多,而這時天色正在變暗,如果今晚不下雨,明天就是決戰之日。
“丞相,你說朕這次能夠擊敗趙雜毛嗎?”吳三桂停下腳步,轉身看着遠處,已經點起火炬的明軍營壘。
洪承疇偏頭看看吳三桂,微笑道:“此戰,陛下定能擊敗趙雜毛。陛下忘記了剛入印度,登基爲帝時的豪言嗎?不擊敗趙雜毛,陛下如何整合天竺,西進大食,開創萬世景仰的基業!”
吳三桂聞語,精神一振,“不錯,要是不擊敗趙雜毛,朕便只是個開關放滿清入關,而後又遠遁天竺,最終爲趙雜毛所滅的小丑。朕只有擊敗了趙雜毛,史書纔會是另一番景象!”
洪承疇站在吳三桂的身邊,“只要陛下有必勝的信心,我們定能取勝。畢竟兵力優勢擺在這裡!”
吳三桂點了點頭,“回營吧!明日就見分曉了!”
夜幕降臨下來,兩軍營地都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只有雙方斥候偶爾射出的火箭,照亮天空,留下一道殘影后又歸於黑暗。
周軍和明軍都派出了斥候,進行騷擾,影響對方營地內士卒休息,雙方纏鬥大半夜,道四更天各營開始升火做飯,才各自回營。
五更天時,明軍營地內想起了起牀的號角,大營徹底清醒,有任務在身的先遣隊,已經吃過早飯,列隊出營,而剩下的士卒,則在此起彼伏的起牀號中,在營地中集結。
兩軍士卒紛紛清醒,決戰的一天到來了。
這時,幾乎一宿沒睡的吳三桂,在侍衛的幫助下,穿上他那身純金打造的盔甲,披上拉風的紅披風走出營帳。
護衛們早就穿戴整齊,拔了大纛旗,並牽來了戰馬。
吳三桂翻身上馬,勒住馬繮,目視東方,“趙雜毛,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