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呼海嘯的萬歲聲,在皇宮中響起。
趙銘領着羣臣,拜賀朱由榔後,遂即爲朱由榔換上皇帝衣冠,擁着朱由榔來到朱以海軟禁之處。
這時,朱以海已經聽見了那聲勢滔天的萬歲之聲,心中不禁萬分悲憤,但事已至此,唯有自覺脫下皇帝衣冠。
到了這一步,只能先活下去,人活着纔有機會,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這時,趙銘領着衆臣,簇擁着朱由榔來到寢宮外,跪拜於地。
殿門打開,朱以海從中走出來,看着不久前還臣服於他腳下的臣子們,心中五味雜陳,沒奈何,他只得按着趙銘的心意,朗聲說道:“皇帝乃神宗子孫,今日神器歸於正統,必使天下安寧,紳民歸附,中興大明。”
趙銘見此,遂即使了個眼色,王大拿遂即上前,將玉璽交給朱以海。
朱以海接過玉璽,走下臺階,將玉璽遞給朱由榔,自此朱由榔成爲新帝,而朱以海則退位成爲太上皇。
此時,帝位交接當着百官的面完成,趙銘立時再次領着文武行禮,山呼萬歲。
朱以海在萬歲聲中神情寂落,待禮畢,他不問朱由榔,而對趙銘道:“新帝即位,漢王打算怎麼處置我這個上皇?”
趙銘正色道:“新帝即位,太上不宜居於宮中,還請太上皇暫時移居內郭朝天宮,朝廷會盡快爲太上皇修建宮殿,以便太上皇安享晚年!”
“安享晚年?”朱以海嘲諷笑道:“那就都聽漢王安排!”
趙銘板着臉道:“這是大臣商議的結果,也是慣例,臣豈敢擅自做主!”
朱以海素有威望,趙銘確實還沒想好,將他安置何處。
在南京,有這麼個太上皇在,趙銘覺得彆扭,放在外面,趙銘有不太放心朱以海。
趙銘現在控制之地,江浙一帶,朱以海威望太高,不太適合。閩粵之地距離太遠,且剛剛佔據,不便控制,流放海外,又會遭人抨擊,確係一個難題。
眼下只能先軟禁於朝天宮,等穩定朝局後,趙銘再做安排。
當下,趙銘一行人,又擁着朱由榔返回奉天殿,商議年號,以及拜祭宗廟等事宜,而朱以海則乘坐馬車,黯然離開居住了兩年的皇宮。
馬車從駛出宮城,途徑玄水橋時,便見一隊士卒,押着一羣江北軍將校,擡着一副擔架,從旁邊經過。
“等等!”朱以海掀起車簾,忽然出聲道。
漢軍將士一時間,還沒有習慣朱以海的新身份,潛意識的便停了下來。
朱以海挑簾下車,被俘的阮進等人見此,頓時失聲大哭,紛紛跪下,“陛下!”
朱以海看着他們,忽然微笑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遂即又自嘲道:“現在不是什麼陛下了,而是太上皇~寡人對不住你們啊!”
“陛下~”衆人痛哭流涕。
朱以海掃視一眼,忽然問道:“張愛卿呢?”
阮進淚糊滿面,“大帥~大帥他~自刎了~”
朱以海一愣,眼淚奪眶而出,“寡人害了他啊!”
這時,漢軍士卒卻開始驅趕,阮進等人離開,朱以海只能重新乘坐馬車,繼續前行。
天亮時,朱由榔以大明新帝的身份,拜祭了宗廟。
然後百官於奉天殿商議,不過說事是商議,其實都是趙銘做主。
中午時分,衆議後,遂決定改年號爲永曆,以建武三年,爲永曆元年。
趙銘考慮過,要用其它年號,自己也想了幾個,諸如“統攝”“同治”之類,但是意圖太過明顯,所以還是用了“永曆”這個年號。
上午商議既定,下午,新出爐的永厲朝廷,便佈告天下,傳旨各省,言明朱由榔登基,尊朱以海爲太上皇,大赦天下。
這些緊要的事情忙完,餓了一天的朱由榔,還有羣臣,才各回各家。
在朱由榔和羣臣休息時,漢王趙銘卻不得清閒,需要處理善後事宜。
南京城,漢王臨時行轅內,漢國文武齊聚一堂,趙銘高坐於王位上。
“大王,城內江北軍,稀數被控制,城靈谷寺的敵軍,也已經投降!這些降軍,怎麼處理!”張家玉行禮道。
兩萬多江北軍,不是一個小數目,留在南京是一個隱患,整編爲漢軍,趙銘又不太放心。
趙銘沉吟片刻道:“在遼東爲孤效過力的收編,其餘士卒遣散,勒令回鄉務農,將領流放海外!”
“張名振於靈谷寺自刎而亡,該如何處理其屍首!”張家玉又問道。
趙銘皺起眉頭,心中微動,“死呢?”
一時間,趙銘不禁回憶起過往,他曾經還效命於張名振麾下,聽說張名振死了,趙銘內心深處,不禁有些難過。
不過,趙銘遂即卻冷聲道:“張名振乃是靈谷寺之變惡首!雖死不能免其罪,屍首暫且示衆,待朝廷論罪,削去爵位後,在以庶人安葬!”
張名振畢竟不自殺,趙銘也會以謀反罪名,定其死罪。
南京之變,必須要有一個替罪羊,也只能是張名振。
“喏!”張家玉躬身行禮,並不在這件事情上多說。
既然說道這裡,趙銘遂即說道:“首惡自刎,脅從不能因此放過。黃卿,稍後朝廷會對靈谷寺之變,進行追查,孤爲舉薦你來主持此時。對與參與謀害孤王,意圖謀反之人,該殺的殺,該貶官的貶官,該流放的流放,不可手下留情!”
說是追查謀反,其實就是肅清朝中朱以海的黨羽,黃宗羲已經記下名單,當即行禮道:“臣明白!”
當下,趙銘又吩咐諸多事情,並連夜給堵胤錫、鄭成功、金聲桓等人寫信,解釋靈谷寺之變,以及朱由榔登基之事,並保證之前議和條件不變,等南京朝廷穩定下來,就給他們落實。
雖說看朱由榔之名,再看忠貞朱由校之名,就知道朱由榔確實是大明法定繼承人,但是趙銘的手段,能瞞過普通百姓和士卒,卻瞞不過聰明人。
爲了保證新帝登基後,政權的穩定,趙銘不希望大明又出動亂,影響南京朝廷的權威,所以先裝孫子,安撫各鎮,等政權穩定,將諸事理順,再來收拾他們。
忙完這些,以是三更,幾乎兩天沒睡的趙銘,才躺在牀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