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二呵笑,健臂一揮,掄着長槍,就是一輪橫掃。
衆人皆往後逼退,幾乎將城門之處徹底讓出。
背後,孟三帶着人已經趕到。
見樑二一人便能制住一羣,那些被其害得傾家蕩產,骨肉分離的佃戶皆呆住。
柳福兒見狀,忙振臂高道:“殺呀,殺了這羣狗仗人勢的軟腳狗,把搶了咱們的東西奪回來。”
佃戶一陣騷動,緊跟孟三在前的是山坳裡的那羣人。
幾乎是一瞬間,他們想起了在白馬寺的情景。
當時他們也以爲必死無疑,但事實是,他們如今還活的好好的。
活着當真是好啊。
衆人感激有之,振奮有之,當下也跟着高呼,並提槍殺將過去。
只是幾息間,本還勉強能把人困住的馬家兵士已然潰散。
樑二提槍道:“走,去郡守府。”
衆人高喝的跟他前行。
柳福兒落後兩步,叫了孟三,道:“派些人守住這裡,不許任何人出去。”
孟三點頭,轉頭吩咐。
柳福兒小跑去追樑二。
約莫小跑兩刻多鐘,這纔來到城東。
此時坊市的門緊閉,遠遠的傳來隱約的兵器碰撞聲。
樑二很輕鬆的從坊市牆上越過,將門打開。
衆人蜂擁而入,隨他往裡行去。
柳福兒刻意慢了幾步,看了眼周圍。
照比城南因着動靜而點起來的光亮,這裡少了許多。
柳福兒咧了咧嘴,重又加快腳步,追上衆人,沒等趕到樑二跟前,就看到地上橫着的屍首。
樑二已帶着人進了府裡。
柳福兒彎腰,仔細的掃過死去之人,期間只看到十幾個身穿藤甲。
她頓時鬆了口氣,起碼現在可以確定進府之前,自家的傷亡並不是很多。
門內傳來一陣鏘鏘聲,柳福兒緊了緊佩刀,提步過去。
只見一兵士正劈頭往下砍。
兵士出招並沒有章法,但他有着一股蠻勁,生生將身穿藤甲的男子迫得避無可避,只能後仰着露出空門。
柳福兒跨步上前,以刀刃用力一擋,又向上一挑,便將刀刃格開。
兵士收回刀,盯着柳福兒,露齒一笑。
如惡犬呲牙。
柳福兒蹙眉,接着握緊刀柄的動作卸了被反震的麻。
兵士微微錯步,再度劈刀。
這回則是奔着柳福兒的腦殼來。
柳福兒側身躲開,腳下靈巧轉動,來到兵士後方,砍向他最爲薄弱的脖頸。
但她個子沒有兵士高,角度還有些刁。
兵士稍一歪身,便失了準頭。
鮮血從兵士的肩膀奔涌而出,兵士慘嚎一聲,用力往邊上一掙。
刀硬生生的從血肉中拔出,柳福兒微凜。
兵士已掄圓了右臂,想要把柳福兒一舉斬殺。
柳福兒急忙向後一躲,細長的脖子用力往後仰,兵刃險而又險的擦着她脖頸劃過。
感覺兵刃離開,柳福兒忙往後錯步,並在兵士力道用老之時,一刀扎進他胸腹。
兵士岣嶁着身體,咳咳發出倒抽,一手捂着肚子,一手還想來鉗柳福兒脖頸。
柳福兒咬了咬呀,再行發力,硬生生捅了個對穿。
兵士終於頹然倒地。
柳福兒呼呼急喘,這時,她才感覺到背後陣陣的涼意。
適才爬閃開來的男子已急忙過來,躬身道謝。
柳福兒擺了擺手,又往裡行去。
此時裡面戰局已十分激烈。
一路行來,地上已躺滿了或死或殘的人們。
柳福兒這會兒依然顧不上關心旁人。
她轉眼看了一圈,見樑二與謝大管叔三人佔據兩邊,並隨着周圍敵手的減少,戰局也在漸漸縮小。
柳福兒轉眼又尋到殺得兩眼泛光的孟三,她微微一笑。
她提刀過去,途經穿着馬家甲冑的便砍上兩刀。
待到來到樑二身邊,樑二微微側身,示意她與自己背靠着背。
如此又拼殺了兩刻鐘不到,門外再次傳來高昂的喊殺聲。
王二和王老二等人也都趕了過來。
其後還有連綿不絕,越來也高的呼喝,在漸漸逼近。
耳聽得聲音幾如雷動的呼聲,馬家的那些護衛徹底的慌了。
本還尚算有章法的招式頓時亂作一團。
樑二瞅準機會,揚聲大喝:“兒郎們,援軍來了,咱們加把勁,讓援軍瞧瞧咱們的本事。”
衆人高喝,手下越發的賣力。
待到王兒和王老二帶人進門,戰局已然平定。
待到最後一個馬家人倒下,樑二手拄長槍,轉臉朝急忙奔來的衆人得意的大笑。
柳福兒見他好似頑童一般,不由笑着搖頭。
謝大命人收拾戰場。
孟三這會兒正在興頭,便帶着人在院子內外來回的搜尋,王二來晚一步,甚是不敢,便一併跟着,遇見半活不活的便補上一刀,也算解了手癢。
樑二則看了看東邊,道:“二郎,速度與我去東城卡口。”
樑二此舉是要提防馬穎帶着徐家人殺個回馬槍。
王二歡快的應了聲,跳着跑到樑二跟前,又招呼自己帶着的那一支過來。
樑二看了眼柳福兒,略一點頭便快步出去。
柳福兒則與謝大等人來到正廳。
這裡算是最爲乾淨的地方之一,幾人坐定,柳福兒起身向王老二道謝。
王老二忙起身道:“大娘子莫要與我客氣,我心裡明鏡,大娘子此番讓我等幫忙,便是給我等一個機會,吾感激尚且不及。”
柳福兒微微一笑,道:“都是一家人,二叔叫我福娘就是。”
王老二明白,這般稱呼,便當真是歸入親眷之列了。
他忙笑着點頭。
謝大尋了點清水道:“大娘子,要不要淨手?”
柳福兒低頭看了眼,早前的血跡已經乾涸,後又再次沾染,一層疊一層後,她手上的血漬已經結塊。
她點頭,來到門邊,就着謝大倒下的水,把手洗了。
謝大遞上帕子,自己順便也洗了洗。
待到坐定,謝大道:“馬家父子都已梟首,只是馬大郎之妻陳氏與其子不在府中,不知是否隨船東去。”
柳福兒微蹙了下眉頭,將早前勾畫的紙拿出來,遞給謝大。
趁着他看的時候,她與王老二道:“如今三座城門空虛,勞煩二叔帶着人把守,沒有府衙出具的帶着謝大印章的過所,一律不得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