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沒有死?表哥求娶她?
南玉兒有些懵懂。
南老太太拍了拍她肩膀,和藹道:“你表哥這樣的人品才學,在雲縣也找不出幾個,更何況你嫁了過去,你親姑姑只會更疼你。”
南書燕站在旁邊,略有些驚訝。
李泰來怎麼可能真的欽慕南玉兒,多半是爲了報復罷了。只是她倒是真沒有想到,他還真捨得下血本。
南玉兒剛纔還蒼白的臉上浮起一絲淡淡的紅暈。
李泰來長相英俊儒雅,才華出衆,卻不像其他男子一般喜歡逗留風月場所,除了家貧一點,實在是一個很優秀的男子。
南玉兒情竇初開,對他不是沒有好感。
只是,就算是表兄妹,李泰來在她面前一向冷淡疏離,讓她根本不敢往其他方面想。
如今南老太太突然說表哥求娶她,她雖然覺得意外,但卻懷着一些小女兒的竊喜。
表哥,居然欽慕她。
南玉兒連耳朵都染上了一層霞色。
南老太太看她一臉嬌羞扭捏的模樣,心中便有了底。
她一開始還擔心玉娘太小,對男女之事尚還懵懂,加上泰來又傷了腿,害怕玉娘不願意。
如今看來,倒是她多想了。
她笑看着面前因爲一臉嬌羞顏色越發動人的孫女,爬滿皺紋的臉上多了一絲欣慰:“我和你父親商量過了,既然你表哥心裡有你,我們與其爲你尋那不知底細的婆家,還不如就你表哥合適。
更何況,你表哥青年才俊,你姑姑待你定然也不會差,這麼好的親事打着燈籠也難找。”
南玉兒頭垂到胸前,聲如蚊蚋道:“祖母,表哥真的.....欽慕我?”
“我今日去看你表哥的時候他親口說的,”南老太太笑了起來,打趣道:“若不是他態度實在真誠,我和你父親怎會同意?”
她的孫女和外孫,也着實有趣,以往沒覺察出什麼來,如今居然有了這樣的緣分。
更巧的是,泰來傷了腿,玉娘隨即高熱驚厥。
難道真是天作的姻緣,連水逆也是要一起?
南來太太看一眼滿臉通紅的南玉兒,笑眯眯道:“他以家裡三畝良田爲聘,有這份心意,可知他對你的看中。”
南玉兒越發竊喜。
三畝良田,在雲縣可以養活一家幾口人了。這麼多的聘禮,確實是足夠誠心。看來,表哥真的對她很看重呢。
只不過從小到大,她便羨慕那些有錢人家的女兒,吃好的穿好的,差奴使婢,人前顯貴。
但若是嫁給了表哥......。
罷了罷了,若那個人是表哥,就算暫時貧窮一些也不怕,畢竟表哥可是有真才實學的人,怎麼可能一輩子困窘。
她一會失落,一會欣喜。
南老太太哪裡知道她的這許多心思,略有些悵然道:“不過你表哥如今傷了腿,你姑姑照顧他多有不便,希望你能儘快嫁過去,也好幫你姑姑分擔一些。
“只是你現在還沒有及笄,祖母原本想多留你兩年。但表哥和姑姑的意思,想讓你這幾日便嫁過去,玉娘,”南老太太苦惱道:“若不然,我跟你姑姑說說......”
她看了一眼一直站在旁邊的南書燕,忍了忍,道:“燕娘,時辰不早了,你先去做晚食,你父親再過一陣子也該回來了。”
南書燕知道南老太太想跟南玉兒說些私房話,故意支開她。
她拿起桌上放着的藥碗,出門時還特意關上了門。
這場仇人互撕的好戲一定很精彩,她倒是十分期待。
南老太太估摸着南書燕已經走遠,才繼續對南玉兒道:“玉娘,要不你先嫁過去,幫你姑姑先照顧你表哥,等明後年及荊,再圓房。”
南玉兒雖然還小,但也不是那渾不知事的,聽南老太太這麼直白的跟她說起這種秘事,兩個耳垂越發紅的要滴出血來。
南老太太看她雖然一臉嬌羞,但稚氣未脫的臉,忍不住嘆了口氣。
別人家的姑娘,都要等及笄才嫁出去,玉娘還是小了些。
但泰來也是......。哎,算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姑娘家遲早都是要嫁人的,早兩年遲兩年又有什麼關係。
南老太太想着心事,半天沒有開口。
南玉兒見祖母不說話,半天才擡起頭來,問:“表哥說什麼時候成親?”
“越快越好,”南老太太有些不捨,“你表哥如今還不能下地走動,婚禮暫時也辦不了。”
南玉兒稍微有點愕然,連婚禮都沒有,自己就這樣嫁過去,那成什麼了?
似乎是窺破了她的心思,南老太太解釋道:“當然,冰人還是要請的,花轎也還是要坐的,要不然也名不正言不順。”
南玉兒便有些失望。
南老太太安慰道:“嫁衣就去新豐製衣鋪買成衣,我孫女出嫁那日一定要穿得漂漂亮亮的。”
玉娘愛俏,既然不能給她一個完整的婚禮,便只能在穿着上補償她一些。
新豐製衣鋪是雲縣最好的成衣鋪,那裡的成衣都是從涇陽運過來的,價格比另外兩家成衣鋪子高出許多,尋常人家一般也消費不起。
自然,那裡成衣的面料和款式也是十分好的。
玉娘很久以前便想着買一套那裡的衣衫,只是家裡實在沒有餘錢滿足她。
這次出嫁,必然要給她置一身好些的嫁衣。
南玉兒聽祖母說到新豐製衣行買嫁衣,心裡方好過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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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泰來屋內,氣氛凝重。
南秋月坐在李泰來榻前的矮凳上,紅腫着眼睛,語氣頹喪,“泰來,你真的想好了要將三畝良田做聘禮娶玉娘?
那可是你祖父留下的產業,這麼些年,家裡的一應開支便靠着那三畝良田。當初日子那麼艱難,娘都沒有打過那三畝良田的主意。原本想着等今後你高中,賣了給你打點......”
“如今不需要了,”李泰來帶着一絲嘲諷,“這輩子,我都不會高中了。”
南秋月語噎。
這三畝良田,雖然她沒有能力去種,但租金也可以保她母子粗茶淡飯。
若是泰來真斷了科舉之路,今後再沒了這三畝良田,日子只會比現在更難。
南秋月還想努力說服他,“泰來,這地契拿出去容易,再要買回來可就難了,要不你再好好想一想。”
“我們家還有其他值錢之物嗎?”李泰來冷笑,“若是有,不要這三畝良田的地契做聘禮也行。”
南秋月第二次語噎。
自從那短命死鬼丟下她們孤兒寡母走後,便沒有什麼進項。家裡稍微值錢一些的物件這些年能賣的也都賣了。
除了這兩進的院子和那三畝良田,哪裡還有其他什麼值錢的物件。
李泰來嘴角浮起一絲奚落,“若是沒有這三畝良田做聘禮,你當真以爲外祖母和舅舅會答應將玉娘嫁給一個瘸子?”
或許是瘸子兩字太刺耳,南秋月臉上浮起一絲哀怨。
“娘就不要再說了,”李泰來一臉淡然:“娶玉娘我志在必得,我們總要拿出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