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失利的戴閣老這邊,倒是沒有那麼明顯的被冷落,因爲不管怎麼說,戴閣老還是閣老。比他們要高那麼一大截呢。
只是這戴閣老和溫閣老一直都是政見不合,現在溫閣老成了首輔,以後這戴閣老這內閣的日子,不一定好過啊。
所以很多人都處在觀望的態度,和戴家的關係是不遠不近。
只不過溫如庭當上了首輔,卻還是跟以前一樣,就是這擺酒席也很低調,儘管上門恭賀的人很多,可是卻只有極爲親近的人才接了帖子上門喝酒。
趙家自然是接到了帖子,這次不僅是李梨花,連帶的把佟氏和張芸兒也都請了來。
溫夫人笑着說道:“說好了不過是家宴,你們能來,咱們幾家人樂呵樂呵,免得人多了,鬧哄哄的,正好,這秋菊也開了,咱們家裡,別的不算什麼,就是這菊花還是能拿得出手,又有莊子上的人送的秋蟹,咱們邊賞菊花邊吃蟹,也是人生一大美事兒。”
秋天到了,正是吃蟹的時候,十來個蟹就能裝滿一蒸籠。
趙家的莊子上也送了秋蟹了,不過要說吃蟹,還是在林州的時候吃的最爽快,那地方海蟹也多,個頂個的大。只是不容易保存,送到京城就壞了,所以一般人想要吃鮮,只能到林州本地去了。
溫大奶奶笑道:“母親想要吃蟹,好是好,可憐我們還要在一邊伺候着,也撈不着幾個吃了。”
溫夫人笑道:“可憐我們大奶奶,說的好像我是個惡婆婆一樣,既然這麼着,今天我就當一個慈善的婆婆,你們幾個都坐下,今天都吃個夠。”
溫大奶奶聽了,立刻從善如流,“既然這樣,今天兒媳婦可就不客氣了,您不能直疼小輩,不疼我們這些老人那。”
溫夫人的幾個孫女都坐着呢,聽溫大奶奶這樣說,臉上都帶着笑。
溫大奶奶在溫府裡很是得人心,說的話又特別逗趣,她這樣說了,大家的表情就更輕鬆了。
都說溫夫人是個好福氣的,有個這麼伶俐的兒媳婦。
溫二奶奶臉上的神色淡淡的,看着李梨花挨着溫夫人坐着,這心裡就更不痛快了。
今天溫二奶奶的孃家人也過來了,不過大家都在吃酒說笑,也沒有什麼,等到人都散去了。各個房裡的親戚,也沒有立刻走,而是留着說說話。畢竟溫閣老如今成了首輔了,多說說話,也是聯絡感情。
溫二奶奶的孃家嫂子鄭氏今天過來,一是恭喜親家老爺的,二來就是還有個事兒,她有些兜不住了想要找自家這個小姑子商量商量。
“什麼?被人發現了?怎麼可能?”溫二奶奶吃驚的問道。
鄭氏心裡不滿意,要是假的,她幹什麼要說啊,這不是因爲事情兜不住了,所以才找小姑子來商量解決嗎?現在小姑子的公公是內閣首輔了,想來,這件事兒應該問題不大的。
可是看自己小姑子這個樣子,好像還怪自己一樣。
要說這個事兒,本來她也不樂意乾的,可是小姑子說,這個門路來錢快,有溫家罩着,怎麼着也能順風順水的,她就答應了下來,幫着張羅,可是現在事情兜不住了小姑子是想推卸責任還是怎
麼的?
“他姑母,這事兒,當初可是你說的,家裡沒有什麼進項,所以才找的我啊,現在事情出來了,你可不能不管。”
原來這姑嫂二人竟然瞞着家裡人,在放印子錢。如今被人發現了,兜不住了,這姑嫂二人都着急了。
鄭氏生怕到時候事情不可挽回,所以先找小姑子商量。
溫二奶奶說道:“不是說萬無一失嗎,怎麼就發現了呢?”
因爲公公自己當着大官,也不給自己的丈夫找個肥缺,家裡什麼都是用公中的,以後分家了,大頭都是大房的,大嫂那人又會哄人,到時候留給二房的不定有多少呢。
既然指望不上別人,溫二奶奶就自己想辦法,這不,就聽說這印子錢來錢快,就把自己的私房拿了出來,和孃家嫂子一起,放了出去,第一次就收回來將近三分之一的本錢來,以後利滾利的,不是更多,溫二奶奶這就更上心了,想着,就算以後不給他們二房多的東西,她憑着這印子錢,都能把二房給撐起來。到時候孩子們婚嫁,她也能多給些私房。
她也知道,自己放印子錢這麼順利,憑的就是溫家的勢力,可是這勢力這個時候不用,過期作廢了,等公公他老人家致仕了,誰還記得溫家是首輔的人家嗎?
婆婆讓他們和趙家交好,意思她也明白,不過是想着,等公公致仕了,有個趙家,還能繼續有靠山,可是既然這樣,能提拔一個門生,爲什麼不能提拔自己的親生兒子呢?
難道那趙大人比自己的親生兒子更重要一些?
看看今天,婆婆還讓那趙夫人坐在自己下手,她這個正經的兒媳婦,反而靠邊站了。
說什麼一切都是爲了他們,可是溫二奶奶看不出來。
別人不指望,她指望自己,還不成嗎?
可是現在這唯一的希望卻出了問題,讓溫二奶奶如何甘心?
“人家說,要是不答應他的要求,就把這事兒捅給御史,讓御史去上摺子去。”
要說這御史們,別看官不大,但是逮着這些事兒,那可是死命的咬出來。這要是真的被御史知道了,首輔大人的兒媳婦放印子錢,那麼溫家的名聲就不好聽了,嚴重的,溫如庭溫閣老的官位說不定不保。
不過,那是最嚴重的,畢竟放印子錢的不是溫閣老,可是如果這放印子錢出了什麼事兒,溫閣老治家不嚴的罪名就會被扣下來。
溫二奶奶一想到如果真的出了那種事兒,最後連累了公爹那邊,說不定自己會被休回家去,這種結果不是溫二奶奶想要看到的。
她一咬牙,說道:“對方需要多少錢?”
鄭氏說道:“要五千兩才肯鬆口!”
“五千兩!他怎麼不去搶!”她總共放印子錢都沒有五千兩,一下子全給這個人,那她不是白辛苦一場,還擔驚受怕?
可是不給,自己就有可能面臨被休的局面,甚至整個溫家都不再風光。
溫二奶奶對鄭氏說道:“嫂子,你先回去,我想好辦法了,再派人告訴你去!”
鄭氏說道:“那你可快點,人家只寬限了三天的時間,三天要是不給他五千兩,那麼就直接把證據送給御史了!”
“知道了,三天!”溫二奶奶急的嘴上都起泡了。
三天,讓她到哪裡給湊這五千兩銀子啊,何況,溫二奶奶想着,有了這個把柄,那人到時候隔三差五的要找自己訛銀子可怎麼辦?
這次給了銀子,一定要把那證據給要過來,不然次次被人訛詐,她就是有金山銀山也不管用!
她的嫁妝也不多,現在要是賣了,肯定會讓府裡的人知道的,而且,五千兩銀子,她拿出來了,她的嫁妝就少了很多,這絕對不是溫二奶奶能承受的或者是捨得的。
可是不弄出銀子來,她的後半生就可能過不下去了!
這可怎麼辦好!對了,這事兒,不是還有嫂子的事兒嗎?怎麼賺錢的時候大家一起賺,而到了要出錢的時候,偏偏就要自己一個人出?
自己這個嫂子也太奸猾了,不行,一定要說清楚,這五千兩銀子,一人出一半,不然她都虧死了。
可是出一半也是二千五百兩,她也承受不起啊。
既然這樣,能不能到別處借點銀子呢?
借!對了,那趙家不是說,看着低調,其實莊子都買了好幾個了嗎?而且,每次見到趙夫人,頭上的首飾和腕上的鐲子,還有給他們府上的小輩的東西,都是很貴重的,她家的幾個孩子,每次給的東西,她都見過,一個至少一百兩買不着。
背地裡,聽自己的丈夫說,趙侍郎別看是個讀書人,經營上面還是很有一套的,什麼時候也能找到他,做點賺錢的買賣。
溫二奶奶想着趙夫人那樣子,低調中透着奢華,那麼肯定是家裡有錢了,自己找她借五千兩銀子,應該不成問題的。
她公公提攜了趙侍郎那麼多,也是時候要趙家的人報答他們的了。
溫二奶奶打定了主意,明天就上趙府,找趙夫人借五千兩銀子。這對趙家不過是小菜一碟,可是對她來說,這就是救命的錢。
如果趙夫人不借給自己,那麼這趙家就是白眼狼,還說什麼以後是自家的靠山。也不怕打嘴!
“咱們二奶奶和她嫂子真的這樣說?”溫大奶奶問道。
“奴婢讓人聽得仔仔細細的,確實是說道了印子錢,不過還說了出事兒了,剩下的事情,他們說的很小聲,咱們安插在那邊的人沒有聽清楚,怕被人發現了。”
不是溫大奶奶要監視溫二奶奶,而是自從發現了溫二奶奶的心思不對後,溫大奶奶生怕這個二弟妹做出什麼不妥當的事情,所以才暗地裡安排了人,提防着這個二弟妹做出什麼壞事兒來,到時候一家子被牽連了,那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