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毒酒,父親
張悅沒想到周連勇還挺上道的,她只是那麼隨口一提,人家就真的照做了,而且還進行的悄沒聲息。
不管最後錢記落誰手裡,反正只要看到李梅花和錢康等人倒黴,她就會很快樂!
李嚴氏此刻已經被姚紅姑扶到炕上去了,她緊緊纂着手裡的東西,眼淚悄無聲息的流了下來。
許久,她才擦乾淨眼淚,朝着竈間喚了一聲,“悅娘,你過來下。”
張悅讓姚紅姑看着竈裡的火,洗淨手走到炕邊上,“娘,有啥事?”
“這個菜譜你拿着,現在恆兒也不在了,合該由你繼承。”李嚴氏顫慄着,將那捲手帕裹着的東西塞到張悅手裡。
張悅沒要,這是個是非爭議很大的東西,她不想要,免得李嚴氏心裡存嗝應。
“娘,不是說只傳男不傳女嗎,我是李家的媳婦,沒有這個權限看,你還是自己留着吧。”說罷她要走,臉上沒有絲毫的不捨,更沒有好奇。
她真的對菜譜什麼的不好奇,憑她現在的手藝,她能把自己的日子過好,不需要這樣一本菜譜。再說了,她腦子裡存的菜譜可不是比這上面多了去了。
她如果今天拿了,以後不管一品香做得生意有多大,李嚴氏都不會覺得是她的本事,而會覺得 是菜譜起到的功勞。
她也不想被別人指摘爲憑藉李家的祖傳菜譜起家的。
“悅娘,恆兒已經不在了,你讓我留給誰呀,就算以後過繼孩子,又不是親的,我哪裡放心,雖然說你並不是悅娘了,但你對我的好,老婆子我心裡有數,這菜譜放我這兒也白費。如果恆兒他爹知道了,也會同意我的做法的,你就不要有啥想法了,拿去吧,好好研究研究,看看裡面倒底有啥玄機,怎麼他們拿過去這麼多年又送了回來呢?”
張悅看李嚴氏言詞肯切,再想想也是,又推辭了一番,這纔將手帕隨意揣進了懷裡。準備有時間再看。
今天周屠戶家送的骨頭來還有翡翠軒那邊各地送來的骨頭。份量又足翻了一番。張悅和姚紅姑切到手腕都發酸了,這才切完,梨童人小但很懂事,也在算完帳後。幫着洗刷,李嚴氏仍坐在炕上翻曬柳葉面。
“二爺都去了一天了,怎麼還不回來呢?”姚紅姑一邊將骨頭提起來瀝水一邊問道。
張悅想想也是,忙的都忘記了,怎麼李衡還沒回來?
“咚咚”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了,梨童趕緊去開門,跟後面進來的卻是抱着大罈子的何春和公孫淳。
張悅朝後面探了探,“李衡呢?”
何春放下罈子道。“你說李二爺呀,他說他想在鄉下住兩天,好好盯着暖棚的工程,等事了了再回來,讓張娘子不必擔心他。”
公孫淳也懂事的過來幫着提籃子。瀝骨頭水,“娘,我看他好像對圖紙懂的很,居然和那些工匠聊的有模有樣,原先那些木匠們都鼻孔朝天的,但是和他一聊後,居然都對他佩服的不得了,並且他還對你的圖紙改了好些部分,我原不懂,但是那些工匠大叔們卻說那樣改了之後,施工起來更加便利了,比你之前的圖紙省工料。我和大爺他們都不敢作主,他說出了啥事,讓你找他,非得改,於是就改了。”
張悅沉吟了下,“你說那些工匠都說他改的好?”
何春也點頭,那些工匠們是這樣說的,“那些工匠都是我們何家村裡有名的熟手,我爺爺說了,他們說好,那必然是不差的,要不,張娘子你明天親自去看看?”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張悅搖頭,“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去了,你們明天回去給李衡帶話,讓他好好幹,以後那暖棚的建造方面,你們有什麼問題都找他,他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對了,何春,你不是最近幾天就要成親了嘛,怎麼又來城裡了?”張悅突然想起這事來了。
何春一聽見成親二字,立即紅了臉膛,“我爺爺說了,先幫張娘子把正事辦好,我們的親事可以推後,二妮的娘也同意的,大家夥兒都是這個意思,現下把日子定在了明年正月初八,我爺爺還說了,到時候張娘子請一定要過去吃酒。”
張悅覺得不太好意思,她當時只一心想着建暖棚,倒把這事給忘考慮了,沒想到何大爺一家還挺貼心的,不由心裡暖暖的,用力點頭,“你放心,我們都去,到時候我一定份送你份成親大禮!”
“張娘子,你們來就是最好的禮物了,千萬別再買啥了,我們啥事都沒做,就得了這些好兒,心裡當真過意不去。”
何春當晚就和公孫淳睡在前面原本李衡住的地方了。
“紅姑啊,最後一波火我來看着,你先去睡吧。”張悅看見姚紅姑似乎是打了個哈欠,便說道。
姚紅姑連忙搖手,東家還沒睡,她這做下人的,哪有在東家前面睡的道理?
“其實我是想一個人想些事情,左右現在也沒事了,你先睡吧,大不了明天早上我偷會懶。”
姚紅姑這才捂着嘴,打着哈欠去睡覺了。
張悅將竈屋的門掩好,坐在竈前面,藉着火光,揭開那層層包裹的藍布手帕,露出裡面一卷羊皮紙來。
只是當她攤開羊皮紙,看見上面那些似是蝌蚪一般,彎彎曲曲的符號時,先是震驚,繼爾淚流滿面。
這羊皮紙上面是李恆之的父親,也就是張悅孃的公公用手寫的在皇宮裡的工作日記,讓張悅震驚的是,它居然是用拼音寫出來的。
而讓張悅淚流滿面的是這日記開頭的第一句話:
我以前老說阿悅不誤正業,上課的時候偷看小說,盡看些無稽之談類的穿越修仙,也不看看正經的書,但是直到我睜開眼,看見周圍的一切時,我才知道,原來世上真的有穿越這回事。
只是我捨不得,我老婆怎麼辦,我女兒怎麼辦?雖然我承認自己不是個好父親,總是很嚴厲,總是嫌阿悅字練的不好,整天朝三暮四,一會想幹這事,一會想幹那事,沒個定性,成績只是中上游,但其實我很愛她,我罵她打她都是希望她能更優秀,也不知道她能否理解我的苦心,亦或者繼續埋怨我。
……
這具身體的主人居然是個御廚,也不知道是做錯了什麼事,或是看見了什麼陰謀,居然被人灌了毒酒,扔在了亂葬崗,這才讓我的靈魂住了下來,只是毒藥有後遺症,我常常咳血,我苦笑,不知道這次死了,能否回到現代,再看一眼蘭花和阿悅,我好想他們……
嚴氏是個好女人,就算髮現我回家後性情大變,她也無怨無悔的幫我,照顧我,在我重病的時候衣不解帶的照顧我,我想對她好點兒,但是想到蘭兒,我又覺得愧疚,她有心臟病,還有高血壓,我不在了,女兒又那麼調皮,誰來照顧她?
羊皮紙日記的落款居然是張毅!
張毅是她父親的名字啊,如果說名字是因爲重名,那麼這日記開頭所述說的一切,都在告訴她一個信息,當年父親爲救學生身亡後,居然穿越來了此地。
張悅用力將羊皮紙貼在胸口上,只覺得心像被人用手抓住了,揪成一團。
她哽咽着,張了張口型,無聲的喊了句,“爸……”
難怪李梅花他們看不懂,古代人怎麼能看懂拼音,而且這種拼音的拼法,還不是常規拼法,是張毅當年任老師時,獨創的張氏拼音法則,並且申請了國家專利的,只有從小耳濡目染的她才能看得懂。
根本就沒有什麼祖 傳菜譜,不過是個孤獨的老人所寫下的穿越日記。
可憐的爸爸,終究是被那毒酒的後遺症給害死了,張悅突然從心底浮起一股怒氣來,是誰,倒底是誰給他喝了毒酒?
如果不是那杯毒酒的後遺症,或許現在他還活着,這樣他們算不算父女團聚呢?
這樣的機會,生生的被那杯毒酒葬送了。
“爸爸……悅兒也好想你,爸爸……只可惜,我們永遠都沒辦法再見面了……爸爸,你放心,你的仇,我會記住,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查清楚,你的死因,我會替你報仇的,我一定會的!”
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張悅收斂情緒,將鍋竈裡的火存好,關上竈門,去舀了熱水,洗了把臉,這才上炕歇息。
讓爸爸致命的毒酒來自皇宮,那個地方離現在的張悅娘來說,太遙遠了,她得努力,她要讓自己強大起來,只有走向洪都中心,才能靠近最富貴的皇權中心,纔有可能探聽到當年的秘密。
張悅躺在炕上面,卻是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只要一閉眼,眼前都是爸爸的樣子,小時候爸爸嚴厲的監督她練毛筆字,寫得不好就打手心的樣子,或者有時候還讓她坐在他肩膀上面,兩個人玩飛飛的遊戲。
她記憶裡的爸爸雖然嚴厲多過慈愛,但正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他那樣做是希望她變得優秀起來。
她側躺着,雙手緊緊握拳,拳泛青筋,眼角的淚又流下來,沁到嘴角,鹹的讓人心裡發痛。
想到爸爸,自然會想媽媽,她真的好想媽媽,媽媽,你在現代一定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