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碰瓷
“先別多說了,快去請大夫,沒看見老爺頭上的鮮血直流嗎?”張悅娘動了真怒,說話也不客氣。
李恆之搖搖頭,只感覺眼前有些朦朧模糊,聽聲音知道是妻子來了,便拉着她的手道,“娘子,爲夫沒事,只是有些頭暈,歇一會便好。”
張悅娘心疼的要死,“傷成這樣了,還說沒事,能站起來嗎?我送你去醫館。”
誰料張悅娘剛扶着李恆之走了兩步,就看見人羣中擠過一個老婦人,蠟黃色的馬臉,直撲地上那個僵掉的人,大哭起來,隨後便指着李恆之和張悅娘說道,“你們一品香打了人就想走嗎?是不是仗着一品香是皇上賞的,有縣令大人撐腰,就了不起?”
張悅娘心裡一驚,這個婦人她根本不認識,對方卻將她的底摸的一清二楚,看來今天這碰瓷行爲也非偶然,定然是早有預謀。
她再想到之前李嚴氏從李梅花那裡套來的消息,不禁冷哼一聲,原來在這兒等着她呢。
老婦人這一哭一叫一鬧,頓時旁邊的圍觀羣從都嚷了起來。
“我想起來了,這位夫人不是賣雙色糕的嘛?”
“對呀對呀,聽說那雙色糕是一品香製作出來的,而且以成本價賣給我們,是爲了給我們改善考試期間的生活的,一品香可是好人哪。”
“什麼好人哪,200銅一斤糕,還說是好人,我看是賺翻了吧,我有個親戚也是賣糕的,聽說這糕點的粉做來極其便宜,只要五十銅不到,他卻打着仁義的名聲,賣我們兩百銅,賺盡了我們貧家學子的血汗錢,還說她是好人,分明就是奸商。”
張悅娘當即就看到了那個尖嘴猴腮的戴方巾學子,他不停煽動旁邊的人,遊說一品香的壞處,使得原本有幾位說一品香是好人的學子,面呈猶豫,立場開始不堅定起來。
“這位先生,既然你說五十銅便可製作出與一品香同樣味道,同樣質量的雙色糕來,那我現在就給你五十銅,請你的親戚來,製作出來給大家嚐嚐,你敢是不敢?”說這話的是平忠,他也看出些不對勁來了。
那個尖嘴猴腮的學子立即往人羣裡縮,“我那親戚住在鄉下,哪裡有功夫過來,反正大家不要聽他們胡說,這糕點極其便宜,他們根本就是奸商,賺我們學子的血汗錢。如果真是仁義,爲何不免費提供?”
平安也立即反應過來,順着那學子的話道,“既然你這樣說,那你肯定是仁義的嘍,你可願意讓你的親戚朋友鄰居妻兒都過來,免費幫大家拉鐵扇啊?”
那學子立即尖叫起來,“縣臺大人說了,每家風扇必須要由自己家人拉,我們不能違背縣臺大人的命令。”
“如果這位先生仗義,我們一品香可以向縣臺大人請命,將一千多臺風扇全部交由這位仁兄的親友來推。”
那個學子立即臉都青了,“一千多臺,我上哪裡找那許多人去?”
“你怎麼沒有?你的親戚不是還有自己的親戚嗎,你的朋友不是還有自己的朋友嗎,你的鄰居不是還有自己的鄰居嗎,如此類推,別說一千,一萬人也綽綽有餘。”
尖臉學子立即嚷道,“我自家親戚或可做免費工,但是那親戚的朋友又非我近親,他們怎麼肯做白工,如果縣臺大人願意付工錢的話,我當然是沒話可說的。”
平安就等他這話哪,當即就向衆人作了年揖,“大家看見了吧,他的親戚來替諸位推扇,還需要諸位的血汗錢來付,那我們一品香店裡的工人,可都只是招來的,他們也要養家餬口,難道他們就要白做工,我們的材料都是最上好的,如果諸位不信,可以去市集上查,我們所要的真正只是純材料錢,連工人的工錢都是我們老闆娘自己掏腰包付的。”
兩相一比較,大家立即朝着那尖臉學子露出鄙視的嘴臉來,同時一尋思,的確如此,現在哪怕一斤窩窩頭,也要一百銅,更何況這美味又漂亮,象徵吉祥意頭的雙色糕呢。
那哭求的老婦人一看,怎麼話題一下子歪樓了,當即便在原地打滾撒潑,“一品香店大欺主,仗着有縣令庇護,竟然打傷我兒,求大家爲我兒作主呀。我兒一向成績優異,今次必定高中,一品香趁此機會,打傷我兒,定然不安好心,我看諸位也不必考了,這第一名恐怕已經內定了。”
這老婦人好生厲害,一句話便扭轉了局面,並且將話題尖銳的定在了學子們關心的事上面。
“大家讓讓,大夫來了。”
立即有發白銀鬚的老大夫,背了藥箱進來,大家紛紛讓開一塊地面。
張悅娘站起來,環視四周,眼神猶如實質,犀利非常,看的那老婦人瑟縮往後躲。
張悅娘走到那老大夫身邊,微俯下身子,輕聲在老大夫耳邊說道:“這位大夫,我想知道他是否受傷,哪裡受傷,受傷程度如何?請大夫務必細細診治,如果診治的好,診金必不會少了您的,回頭還給您送一塊匾額去,若是大夫一時糊塗,診錯了,那麼民婦只好請縣臺裡的大夫親自來問診了,到時候誤診的罪名有多大,想必老大夫,你一定比我更清楚吧。”
老大夫正在診脈的手微一抖,竟是下意識的去擦額頭上的汗。
老婦人拼命朝老大夫示眼色,她自以爲做的隱秘,誰能想到張悅孃的眼神那麼好,竟看的如此細微,早知道這大夫恐怕也是他們預先準備好的。
那老大夫給地上所躺之人診完後,便說他受了內傷,如果不及時加以延治,恐怕會身亡,張悅娘不動聲色,又讓他給李恆之看,他卻說李恆之只是額頭擦傷,輕傷罷了,不過就是血流出來,看起來比較嚇人罷了。
“很好,這位大夫,果然是妙手。平忠,先請這位老大夫在這兒坐會,平安,你立即拿着縣臺大人的手諭,去把這雲省城裡裡,不管是開藥堂的,還是開私館的所有大夫都給我請來。”
“是,夫人!”
張悅娘料定一件事,李梅花或許會勾結一二大夫,但絕不可能把雲省城所有的大夫都收買下來。
果然她話還沒落音,那老大夫就臉色一白,立即緊張站起來,“這位夫人,且慢。”
張悅娘滿臉嘲笑的看向他,從腰間的荷包裡拿出一個令牌,這是爲了方便她進入考場現場製作糕點,陸放特意從縣臺那裡求來的。
老大夫頓時覺得汗流頰背,心裡迅速盤旋開來,那人只給了他一百倆銀子,說事成之後,還有一百倆。
但若是真請來了全省城的大夫,到時候勢必穿幫,先不說事情辦砸了,那一百倆還有沒有的拿,恐怕對方還要殺他滅口。
張悅娘這邊是縣臺大人和名震天下的建築天才陸放,還有皇上高高在上,他真是被財迷了心竅,怎麼做答應做這樣的事呢?
“在下剛纔診斷時,隱約有些疑惑,能否容許於某再診一回?”
張悅娘所要的也就是這個效果罷了,她難道還真的要把全省城的大夫都請過來不成,無非是爲了嚇嚇這個人。
於大夫顫顫巍巍的重新給碰瓷的人把脈,隨即認真老實的說,此人除了血氣有些不通外,其它地方沒有任何傷口。
血氣不通是因爲張悅娘點了他的穴道,這點張悅娘自然知曉。
接着於大夫又重新給李恆之診,說出真話後,又戰戰兢兢開藥方,李恆之哪裡只是碰破了一點皮,根本就是嚴重的腦震盪。
這個李梅花,果然惡毒,非但讓人制造碰瓷,還想讓李恆之的傷被誤診被耽誤。
“大夫,你再好好看看,我兒都不能動了,快要死了,怎麼會沒有傷,你好好看看呀。”老婦人說到後來,聲音幾乎到了淒厲的地步,一個勁拉扯於大夫,讓他重新看。
張悅娘也不敢要於大夫的藥方,當下便命人將李恆之擡去醫館重新找人診治開藥。
她離開之時,故意解開那人的穴道,那人才從睡穴中朦朧驚醒,竟然還記得原本的任務,自己往書架上衝去,立即額頭撞的血流如柱,他便嚷道,“李恆之,你竟然仗勢欺人,想要害我?”
場面頓時一靜。
老婦人眼見事態不妙,瑟縮了身子,就想要溜走,卻被平忠一把提溜住。
那男子捂住頭部,這才清醒過來,卻發現身旁早就無人,更沒有李恆之,不由臉色瞬間煞白。
圍觀羣衆們立即明白事情的真相,頓時對着那男子口誅筆伐起來,直讓他如喪家之犬一般。
他趕緊捂着頭,推翻了幾個學子,就想要溜,誰料才走到半道,就突然整個人往後一倒,就如同剛纔一般,絲毫沒法動彈,只餘眼珠子還拼命亂轉。
“請大家幫個忙,替民婦一起將這四個惡人送往省城衙門,替我們李家,替一品香正名。”
大家受了一品香的恩惠,自然是樂意動手,當即衆人便一轟而上,押着馬臉老婦人、瘦猴學子、黃臉男子加上於大夫,一起前往大堂敲鼓鳴冤。rs